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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着爽儿吃完那碗粥,樊离便搂着她躺下了。
他本来还想说点话,刚吃完就睡毕竟不好,怕她存着食,但爽儿恹恹闭着眼睛,一付没精神的样子,樊离说了几句见她不怎么答话,就没再勉强,由着她睡了。
随后的一段日子,樊离都是天不亮就起身去前哨巡查,至晚间和部下们研究好战事了才回来。爽儿一天都见不到他,晚上他回来时她又撑不住睡下了。对于此次的战事,爽儿并不知情,然而看樊离重视的程度,她约略也感觉到,形势非常紧张,偶尔她觉得闷了,会扒着军帐的缝隙向外看,来往的军士都是面目严肃,行色匆匆。
这天,爽儿正在帐中坐着,帐帘一挑,一个亲兵捧着盆热水进来,爽儿知这是要她净手,便走过去。待到近前,那亲兵抬起头来,爽儿看了那人面貌,眸光一闪,“是你?”
却是之前在侯府见过的,找过五夫人贺氏的那个男人。
那人冲着爽儿点了点头,“在下张二牛。”
他自那日离了侯府,便依爽儿指引报名参了军,因他原有些武功根底,很快就混进亲兵队里,那天爽儿贴着帅帐向外看,恰被他看到了,故今日过来相见。
爽儿见了那张二牛,有种异乡遇旧识的感觉,心里也很高兴,问了几句他的情况便说,“这战事到底如何了,还有多久才有结果?”
她和樊离到这里已近一个月,有时夜里也会听到前面的厮杀声,却没有见营帐有移动的迹像,看情形我军应该是防守的。爽儿不知这守还要多久,她有些惦念她娘,又不好问樊离,正好碰见张二牛问一问。
张二牛低声说,“也就是这几天了——我们之前一直在守,就是为了拖住敌军,再拖几天大部马上到了,这边的敌军就能一举歼灭了。”
爽儿眼睛眨了眨,她不明白行军打仗的事情,既然张二牛说这仗快结束了,她也得为后面的事做些准备。
爽儿想了想,看着张二牛,“这次辛苦你了。逍遥侯作恶多端,总得有个了断!等这仗打完了回朝的时候,你……”
凑过去在张二牛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张二牛不住点头,临了道,“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保管让那厮死无全尸!”
……
樊离进来时,爽儿正在灯下绣着什么,见了樊离忙站起来,“侯爷……”
樊离少有的回来早些,走过去看她手里的东西,却是个香囊。爽儿在这里为了安全起见不能出去,终日无聊,便做起未出阁时在闺房的活计来消遣,饶是她绣的慢,这一阵子也绣了几只了。
樊离托着那香囊,见上面绣的几杆青竹一汪碧水,倒是雅致,细闻有股淡淡的异香,翻开来看时,见里面装了几颗赤红的果子,却是天山圣果。
不由笑了,“你倒会选材料。”
爽儿被樊离抱着坐在她腿上,娇声说,“侯爷,这香囊里就要装些小巧精致的才好,妾身觉得这果子很香,装在这里不是很合适?”
天山圣果是番邦进贡的,本是极稀有之物,然而樊离拿来给爽儿调补身子用来毫不心疼,爽儿房里这种奇珍异宝多了,便也不觉得如何,离府时随手带了几颗,只觉得异香有趣,今天便用来绣在香囊里了。
樊离拿着那香囊,目光却一直落在爽儿脸上,她的脸庞被烛火映得红扑扑的,来边疆这段日子饮食不及侯府精细,她倒是看着气色比之前还好了。
樊离笑了笑,将那香囊揣到怀里,“回去后给本侯多绣几个,明天就拔营了,早点休息别太累了。”
爽儿绣那个只为自己解闷,没想着被樊离收了去,心里十分不忿;但听樊离说明天就拔营回去,又是高兴:她白天时已将那证据的所在告诉了张二牛,让他提前赶回去寻了那证据呈交上去,等樊离回京,估计这张网已经布好了,他回去就是自投罗网,到时候她就能带着她娘远走高飞了!
这么想着,爽儿禁不住喜上眉梢,樊离见她那样子只当她是想家了,也没说什么,搂着她睡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响起惊天动地的呐喊声,好像就在耳边似的。
爽儿被吓得在梦中惊醒,抬眼一看,外面火光冲天,樊离到了前线一直都是合衣而卧,早她起来冲到帐外,爽儿听到兵卒慌张的声音,“侯爷,是偷袭!”
爽儿心里一惊,便见樊离沉着脸从外面进来,扬声说,“这里不能待了,咱们快走!”
一面说,一面抓过自己的大氅披在爽儿身上,爽儿只觉得心里像是被千万匹马踏过似的,动荡不已,也顾不得再收拾什么,便被樊离握着手扯了出去。
出了帐才看到外面的景象竟是如同修罗场一般,到处是火光,到处是厮杀的人影,触目所及尸横遍地。
爽儿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要吐,樊离抱着她上了一起上了战马,让她面冲着自己胸膛,又拿大氅裹好她,让她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催动战马,向西北的豁口冲了出去。
爽儿面朝着樊离胸膛,什么也看不到,马上颠簸的厉害,她只能用手臂紧紧抱着他的腰,把脸挨在他的身上,耳膜里樊离粗重的喘息声似是比外面的厮杀声还要大,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害怕,或是已经吓得麻木了,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也是跳得飞快,快得要从胸膛里出来一样,脑子里却是空空荡荡,在这种时候居然什么也没想,只是听着那人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樊离抱着爽儿,骑着战马,直向着西北的豁口冲过去,一路上不断有敌方的兵士冲上来阻挡,都被他用枪挡开了,眼看着快到豁口,奔跑中的战马突然一声嘶鸣,不知被什么撞到,竟然前蹄腾空立了起来。
爽儿从没骑过马,在马上掌握不好平衡,本来就已摇摇欲坠,马突然立起来她的身子登时向一旁歪过去,眼看要掉下来!
爽儿惊得张大了嘴,连声都发不出,一条强健的手臂却猛的揽住了她的腰,将她又拉回马上,牢牢圈进樊离怀里。
爽儿还在惊魂未定,突然觉得右边有闪光刺她的眼,目光向旁边一扫,见斜刺里有个骑马的战士手挥着长枪冲过来了,闪光的正是他的枪尖!
那人骑着马越来越近,知道樊离勇猛不能靠近,但也看出樊离对手臂中护着的人十分在意,竟是不刺樊离,枪尖一转,向着爽儿狠狠刺了下去!
爽儿被樊离抱着,身子一动都动不了,便是樊离松开手,那人枪的来势太快,她也根本躲不开,她的眼睛大睁着,觉得一切都像做梦一样,她眼睁睁看着那枪刺过来,樊离用手臂搂紧了她,另只手拨转过马头,将自己的身子挡了过去……
耳畔中只听樊离一声闷哼,爽儿手搂着他腰的地方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涌了出来。
对方那名马上的武将却被樊离借这一挡之势用枪挑了下去。
除了那武将,身边再无可以阻挡他们的人,樊离一扯缰绳,催动战马向那豁口冲去。
守着豁口的士兵见了纷纷后撤,却不知谁喊了一声“放箭!”瞬间羽箭就像雪片一样向着他们射过来了……
爽儿不知他们是怎么冲出去的。
她只知道樊离一手紧搂着她,用身子把她护在怀里,另一手持枪不断拨着那些羽箭。战马的奔跑一刻未停,羽箭破空的声音和那些人的呐喊声终于渐渐远了,被抛到后面,到后来完全听不见了。
爽儿心惊肉跳,只觉得这辈子都不会有这样令她觉得恐惧的时刻,她的手都木了,却是僵硬的搂着那个人的腰松都松不开,她能感觉到指间那温热的液体越流越多,粘腻腻的流了她满手。
又不知跑了多久,战马越跑越慢,终于停了下来。
才一停住,樊离的身子便重重的从马上滚了下去,连带着爽儿也跟着滚下去。幸好爽儿是被樊离搂在怀里,掉下去时她落在樊离身上,除了疼一些并没受什么伤。
爽儿趴在樊离身上,浑身抖个不住,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只觉得骨头都要散了似的,手脚更是软软的抬都抬不起来。
她就那样趴着喘了半响,没见敌兵追上来,心里稍安,感觉上自己缓过来一些了,便想起来,刚一动,身子却被樊离的手臂紧紧搂着又拉了回去,动都动不了。
她皱了皱眉,轻轻晃着那人手臂,“侯爷,快起来,咱们离开这儿……”
晃了几下,樊离却是一动不动。
爽儿抬头细看,樊离脸色铁青,双目紧闭,已然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樊渣终于倒霉了.
爽儿喂,你要抓住这个机会好好虐待他报仇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