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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儿低着头,将那些挑好的果子按比例放进一个瓮里,又从怀里掏出那小包,从里面拣出两粒小丸丢进去。
樊离过去,拿工具将那些果子捣碎,有新鲜的汁水从瓮中的小孔中流出来,爽儿拿一个小缸接住。
这几天,她们一直在干这个。
她本来不想再酿酒的,尤其不想酿醉猫。
但是在这边疆,他们要住下去就总得有些日常的补给,援军还不知何时会来,坐吃山空不是办法;要是去赚钱呢,樊离的容貌太显眼,怕被敌军发现,也不好总抛头露面,她一个女人四体不勤的,干不了什么重活,顶多做点小买卖。
她唯一会的便是酿酒,醉猫的味道好,酿造周期又短,十天就可以拿去卖钱,最主要的是原料在这里都可以找到;想来想去,还是酿这个。
爽儿看着那些清澈的液体一点点滴下来,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被打湿了一样;她想着以前酿这酒时,那个人陪在旁边,忙前忙后的,那么个粗糙的人,也亏他有这耐心,帮着她一样样的试,一点点的配——可是临了,他也没喝上最后酿成的酒。
指尖被液体浸湿,爽儿才发现小缸里的汁液已经满了,都溢了出来,她忙将那些汁水倒进一旁的大缸里,就要拿蜡纸封上。
身子被人碰了一下。
爽儿回头,樊离就在她身后,“还少样东西。”
爽儿顺着他目光看过去,盯着地上那一个小罐,眼睛眯了眯,淡淡道,“用不着那个。”
“那味道不好。”
樊离自己走过去,把那罐蜂蜜拿到爽儿面前,“不加蜂蜜味会太淡了。”
爽儿看他一眼,“别人以前也没喝过这个,哪里分得出浓淡?”
不由分说拿过蜡纸将缸口封上,对上樊离的眼睛,“上等美酒,那是给达官贵人喝的,这里的都是草民,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谁会在意那酒是什么味道?”
——即便她酿出琼浆玉露,那人也再喝不到,她又何必费这心思?不过是对付着胡乱酿些卖钱罢了。
樊离沉默的看着爽儿,他的眼睛在周围的黯淡里显得那样亮,看透一切的样子。
这段日子他总是这样看她,像是以前没见过她似的。
爽儿被这眼神看的不自在,转过了头。
“您是贵人,让您帮着做这个是辱没了身份,妾身也知您品位高,这种乡野货色入不了您的眼;但妾身家里是生意人,在商言商,寻常百姓也就只喝得起这种货色,再贵些的拿到市集去怕是没人买。妾身不想辛苦一场,最后一无所获。”
她背对着他,声音清清冷冷,面上表情亦是冷冷清清,她的眼睛望着面前的黑暗,里面空空荡荡的,比黑暗更黑。
她酿这酒,是为萧义山;她活着,是为她娘;她在他身边,是为了恨他。
可如今,该喝这酒的人再也喝不到;她娘远隔关山不得相见;她在最恨的人身边,唯一能依靠的,也只能是他。
苦到麻木,便是放了蜂蜜,又能觉出什么甜呢。
肩被人轻轻握住,她挣了下没挣开,樊离从后面搂住她,手臂紧紧的锢在她腰间,与她呼吸相贴。
许久,她听那个声音低沉的,“好,都由你。”
随后的几天,樊离都在屋里帮爽儿酿酒。
爽儿一开始以为他这样尊贵的身份做这个会不耐烦,刚开始许是新鲜,久了就会罢手,谁知樊离殷勤的很,任劳任怨的,而且好像对这个流程还很熟悉,各个步骤不用爽儿说,他都能操作的很好,就跟以前做过似的。
她暗暗诧异,猜测着他之前去过战场,大约也在那里见过当地人酿酒所以学会了?包括他这还算说得过去的做饭的手艺,多半也是因为战时条件艰苦,主帅偶尔也要帮一下厨?
不管怎样,有个得力的助手,她就轻省的多;到后来,爽儿基本不用做什么,只要在一旁坐着,看着樊离在屋里忙前忙后。
十天后。
爽儿带着做好的酒,到市集上卖。
她早早到了地方,寻了个空位,将酒摆在旁边,也不吆喝,只将封着缸口的蜡纸掀开一角来,让酒的香气飘出去。
慢慢的,她这酒摊前便围上了人。
有几个识货的闻了那酒香便急着付钱,爽儿随意说个价钱,没有犹豫就买了;还有些是觉得新鲜,尝了爽儿摆出来的样酒,感到入口甘甜,像清泉水一般,他们从没喝过这样的美酒,打算买回去给家人尝的。
如此一来,爽儿这买卖便做起来了,不到半日,带来投石问路的两罐酒竟然卖了大半,只剩下一点儿。
爽儿心下暗喜,一面招呼着主顾,一面盘算着下次来再多带些,照这个样子她和樊离两人这一冬的花销应该不成问题。
摊前覆上个阴影。
有个油腔滑调的声音钻入耳膜。
“哎哟,这是哪家的小娘子在这卖酒,你家男人呢?”
爽儿抬头,对上双色眯眯的眼睛。
面前的人穿得花花绿绿一身油光,打量爽儿时面上是放荡下流之意,这样轻浮的姿态让她想起贾玉树。
爽儿知道这种人就是癞蛤蟆,咬不死人,但是恶心人,最好还是别招惹。
遂微微笑了下,“我家男人身子不好下不来床,只好由妾身抛头露面了——公子可是要光顾妾身生意?”
那人是这里的泼皮,惯会偷鸡摸狗讨女人便宜,见了爽儿这样骨头都酥了,伸出手,“小娘子这样娇娇弱弱的人儿,怎好当街卖酒,让人看了好生怜惜,不如……”
手正欲攀上美人儿的身子占些便宜,却是虎口一凉,被人塞进个罐子。
爽儿笑吟吟的,“公子真是慈悲心肠,知道妾身不易,这最后一点酒便都送给公子了,不要您银子,今后可要记着常来光顾呀。”
泼皮本来想对那娇俏小娘子轻薄一番,谁知白得了这些美酒,手里拿着罐子便空不出来去摸人,想放下却舍不得,只得干笑了两声,“那就多谢小娘子了,下次什么时候来告诉一声,哥哥我肯定还要来捧场的。”
拿着那罐酒,又色迷迷的瞟了爽儿一眼,这才转身走了。
待那色鬼走远了,爽儿面上的笑渐渐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笑。
就让你占这一点便宜,只怕你回去后喝了那酒,就得拉死在茅厕里!将手里攥着的装巴豆粉的纸袋子团成一团,远远的扔开,爽儿开始收拾摊子准备回去。
泼皮哼着小调儿,美滋滋的捧着酒罐往回走,刚转进一条巷子,面前挡住个高大的身影。
泼皮以为是赶路的,向旁边让了下继续走,结果那身影像鬼魂一样,无声无息的粘了过来。
泼皮抬头,看清那人黑纱蒙着的面庞上,一双鹰一般狠戾的眼睛。
小巷里发出一声惨叫,但是突然就没了声息,像是发声的人被卡住了喉咙一般……
爽儿回到家,樊离正坐在屋里。
气定神闲的,和她奔波一天累得要死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爽儿看他一眼,走过去将一个纸包扔到桌上,“热水烧好了吗?”
樊离裸着上身,露出麦色精壮的胸膛,他面前是个冒着热气的水桶。
爽儿拿着毛巾蘸湿了,一点点擦拭樊离的身子,擦拭他后背的伤口,然后把那个纸包打开,取出刚买回的药来,为他抹上。
与樊离背上原有的那些伤口相比,这个箭伤其实并不算很显眼。
但是之前樊离战场受伤,身边有最好的大夫最有效的药,伤重一些也不难治;如今他们地处这边疆,缺医少药,也不敢经常去药铺买大量金创药惹人怀疑,是以樊离背上和腰间这两处伤,愈合的很慢。
爽儿用指甲挑了那些药粉,缓缓抹在樊离背上,指下的肌肤呈现健康的麦色,与她苍白的指尖混在一起,有种奇异的融合,指腹处能感觉到伤口边缘新结痂的起伏,爽儿下意识的就将动作放轻了,没有再触动那伤口。
“今天出去怎么样?”
男人的声音低沉,爽儿的手指摸在他背上都能感觉出发声时胸腔的震动。
“还不错。”
爽儿撩了捧水,细细的洒在樊离背上,“酒都卖了,很多人尝了都说,下次还会买。”
约略算了算,赚的钱能顶半个月的花销,连樊离的金创药也可以买药铺里最好的,除去给那个色鬼免费“送”出的那些,这一趟出去收获还是挺丰盛的。
“买酒的都好相与吗?有没有碰上难缠的?”
“这里的人都挺淳朴的,也不还价,没什么难缠的。”便是有个把难缠的,也被她用巴豆粉打发了。
“在外面有想我吗?”
爽儿已转到樊离身前,拿着温热的手巾为他擦拭胸膛,听到这句话指尖动了下,抬起头来。
樊离的脸离她很近,眼睛是深不见底的黑,他的气息热热的呼到她脸上,轻声重复着,“有吗?”
爽儿的心突然就跳了一下。像是被那气息烫到了,她的脸也骤然热了起来。
“忙着算帐,哪有功夫想别的。”
慌乱的丢下这句,她别开眼就要离开。
刚转过身,腰却被只有力的手臂揽住,只一带就被樊离搂进怀里。
他的身子贴着她,精赤的上身散发的热度透过那层薄薄的衣料,传到爽儿身上。
爽儿心里没来由的一阵乱跳,腿刚动了下,却感觉到身下异样,樊离火热的欲/望紧抵着她,声音也黯哑下来,额头蹭着她的面颊,“你男人身子不好下不来床,你就不惦记他?”
爽儿周身都颤了一下,眼睛不能置信的睁大。
樊离轻轻咬着她的耳朵,舌尖一点点舔过去,“我身子不好?下不来床?所以你就任那人渣轻薄?嗯?”
“他……我不是……你……”
爽儿被樊离含着耳垂,粗砺的手掌探入衣襟揉弄的动作折磨得语不成句,她的心里更是一阵阵的慌一阵阵的乱,也不知樊离是怎么知道自己和那色鬼说的话的,更不知自己为什么会紧张成这样,都不敢抬头对上那人的眼睛。
“既这样,我们到床上去,你男人身子不好,你得好好服侍……”
手臂一抬,在爽儿轻声的惊呼声中,她的身子已经离地,被樊离抱着几步走到床前,放上去。
爽儿觉得脸烫得都要烧着了,咬着唇一个劲往床里缩;但是这床本就不大,樊离拉下帐子便欺身上来,轻易捉住她的手腕,将她压在身下。
还没容她出声,唇已覆了上来。
火热的,烫得让人害怕,爽儿从来没有承受过这样的亲吻,暴风骤雨一般,又汹涌又急迫,能把她融化了似的。
他的手一寸寸抚过她细致的身子,在她丰盈的美好上流连不去,峰顶那一点玫红,似绽放的红莲花,娇艳欲滴,他俯下头轻轻含住。
“嗯……”
她轻吟出声,声音媚得不可思议,“别……”
他的手已探到她腿间秘处,寻到那*所在,往复研磨,“这里?”
她羞得说不出话来,只觉腿间已淋漓不堪,尽被他掌握,身躯微微扭动,想要逃开,却被樊离抓住腿,分到两边。
美景尽现。
爽儿瞳眸一瞠,火热的硬物已慢慢挺入。
樊离搂着她,将她的娇吟悉数吞入口中,身躯和她的紧贴在一起,不留丝毫空隙。
起落之间,他的汗滴下来,落到她身上。
他看着她因情动而染上晕红的脸,还有那微张的星眸,似闭似合的樱唇,只觉得眼前的女子如此动人,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突然攫住了他,让他不顾一切,想要她,想要密不可分的和她在一起,想要……永远拥有她。
攀上颠峰的一刻,他搂紧了她,吻着她仍微微战栗的身子,贴着她的耳朵,
“给我生个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你们还是不会原谅饭渣的。
明天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