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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儿身子僵硬着,像是已经感觉不到疼。
她早就被樊离撕碎了,眼下的进入冲撞于她来说,不过是再被撕碎一次而已。
樊离看着身下毫无反应也不挣扎的人,眼睛里除了黯沉的黑什么表情也没有。等自己发泄够了,女子早又昏了过去。
樊离退出身子,毫无眷恋的走了。
这一次,爽儿却是没有醒过来。到了晚上时,身上又有些发热。
石榴是一直跟着她的,见过她之前的状况,心知不好,忙去禀报逍遥侯。
彼时樊离正在贺氏房里,听了石榴的禀报只冷冷哼了一声,也不答话。
贺氏的眼睛闪了下,笑着倚在樊离身前,“侯爷,那贱人虽然该死,但现在就这么死了不是便宜了她?不如找大夫给她看看,若真有病给她治了算是您的恩典,若是装的,再严加惩处就是了。”
樊离一手揽着贺氏的腰,手里握着她的一缕头发把玩,半晌嗯了一声,“你看着办吧。”
大夫过来给床上昏睡的女子诊过脉,眉头皱了一下,转回身冲着站在旁边的石榴,“她这月的月事是不是也没有来?……”
樊离正在厅上坐着,贺氏急匆匆走进来,手里拿了张诊断的方子,“侯爷……”
樊离从贺氏手里接过那张纸,随意的看过去,刚看到上面的几个字眼睛便睁圆了,“腾”的站起身,“大夫呢?”
给爽儿看病的大夫站在下首,对着面色阴沉的逍遥侯,不知是吉是凶,说话的声音也直打颤。
“……那位娘子确实是有孕了,只是她身子太虚,这胎怕是保不住……”
樊离的目光一下锋利了起来,紧紧盯着面前的人,“你说什么?”
大夫被逍遥侯凌厉的目光看得一哆嗦,硬着头皮说,“她体质虚寒,本就不易受孕,便是侥幸结了珠胎以她现在的身子根本承受不住,这胎月份大些必然会滑落,到时候对母体伤害更大,唯今之计,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把胎打掉,才能……”
“啪”的一声。
大夫见逍遥侯手里的杯子竟然碎了,碎片扎进去流出血来,他竟看也不看,目光像是凶狠的野兽一样。
吓得再不敢出声,身子抖个不住。
樊离咬着牙问,“若是不打呢?”
大夫被逍遥侯阴冷的语气吓住,背后的汗出了一层又一层,不敢不说,只能颤着声,“……勉强拿保胎的药吊住,也只是拖延时间,怕是捱不到月份,母体就先支撑不住,那可是极凶险的……”
樊离盯着那大夫,半天说不出话。
他手里攥着的那张方子,已被血染红,他却似毫无察觉,任由那血一滴滴流下去,把那张纸浸透……
……
爽儿是被一阵沉坠的腹痛疼醒的。
她低低呻/吟了一声,睁开眼来。
石榴忙凑过去,“您醒啦?躺着别动要什么我给拿。”
爽儿觉得身上很暖,身上的被子也很厚实,不像在柴房里。展目望去,是在樊离的寝室里。
爽儿眉梢动了下,目光惊疑不定。
石榴拿了温水来,用勺子舀了一点点喂她,爽儿也不知自己昏了多久,只觉口渴异常,石榴喂她的水便喝了几口。
抬起眼来,虚弱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侯爷吩咐的。”石榴把爽儿放在外面的手用被子盖住,又拿温热的毛巾将她额上的冷汗擦掉,“您那天晕过去了,五夫人叫了大夫来看,说您……”
想到逍遥侯的命令,石榴不敢把实情说出来,改口道,“……说您身子虚弱,再禁不起折腾,侯爷就命人把您换到这屋里了,让我们好生伺候着。”
爽儿看石榴吞吞吐吐的样子,总觉得哪里不对,正想着再问,一个人影出现在石榴身后,爽儿见了,浑身哆嗦了一下,只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樊离见爽儿看了他害怕成那样,眉头深深拧着,示意石榴退下;自己从桌案上拿起温着的粥来,坐在床沿拿勺子喂她。
爽儿眼里映着那人的影子,瞳仁里都是惊惧的神色,她不知樊离这又是什么意思,明明已经撕破脸,两人的关系坏到不能再坏,他是恨不得她死的,为何又反过来这样?
难道,他是怕她一下死了,太便宜她了?
温热的勺沿碰到她唇边,爽儿控制不住的又抖了下,把那勺粥碰洒了。
她心惊胆战的看着樊离拿帕子把枕旁的粥渍擦了,又舀了一勺,面无表情的送到她唇边。
爽儿被樊离喂着吃了小半碗稀粥,下一口再送过来时她突然觉得胃里一阵恶心,禁不住干呕了起来。
樊离脸色一变,忙扶起她身子,由着她吐出几口清水来。
爽儿只觉身上一阵阵发冷,小腹处坠疼的厉害,全身软绵绵的没有半分力气。
樊离脱掉衣衫和她一起躺回床上,从后面搂住她,爽儿全身都僵硬了一下。
“我今晚不碰你。”
樊离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没什么起伏。
爽儿在他怀里睁大眼睛,却是怎么也睡不着,终于开口,“侯爷这又是什么意思?”
他想要捻死她,就像捻死只蚂蚁一般容易,何必又来救她?便是想要她活着长久的受罪,也不必给她这种待遇,随便找个人服侍让她死不了也就是了,用他亲自动手吗?
身后却是半晌没有声息。
爽儿微微动了动身子,手却被握住了。
“本侯还不想让你死,便要让人治好你。”
这理由让女子发出一声冷笑,“这样反反复复的,您不累,妾身都觉得累。妾身现在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您想要妾身活着受罪,也不必放妾身在眼前,污了您的眼。”
手被攥得疼了一下,爽儿眯起了眼,便住了口。
樊离的气息喷在她后颈上,就像吻住她一样,“这是逍遥侯府,府里的一草一木一人一畜,都是本侯的。本侯要你如此,你便不能违抗;便是本侯想要天天看着你受罪,你也只能活在本侯眼皮底下,求死不得。”
这几句话说得真是狠,但是揽着她身子的动作却异常轻柔,手臂只虚虚环住,一点不压着她的身子。
爽儿懒得去想樊离为什么这样言行不一,反正她现在已经是砧板上的肉,只能任人摆布,想不想清楚都是一样。
下腹一阵阵坠痛令她冒出冷汗,她以为这是月事要来的前兆,吃了那些避子的药后她的月事就不准,来之前又会异常难受,这次或许是着了凉,怎么格外的疼,她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身下突然一热,有温热的液体自腿间流了出来。
爽儿心里一沉,隐约知道那是什么,想要动却被那疼痛牵动的低低叫了出来。
樊离紧贴着她的身子,也觉察到了,伸手至她腿间,脸色骤然变了,稳住她身子,“别动!”
爽儿眼前一阵阵发黑,等大夫来时又已晕了过去。
大夫诊治过,却是面露难色,“娘子身子实在虚弱,如今见红已是滑胎之象,这孩子怕是……”
樊离眯了眯眼,“还能保多久?”
“这不好说,但是越往后越凶险,若还留着这孩子怕是连大人也……”
樊离不再说话。
等大夫下去,他转身回到床前,看着榻上昏睡的女子。
爽儿脸色异常苍白,这段日子来又瘦了不少,下颔尖尖的几乎没什么肉,她的长睫脆弱的垂着,不时轻轻颤动,像是在做着什么噩梦。
她的唇微微动着,似在说着什么。
樊离凑近了一点。
“萧义山……”
樊离的拳紧紧攥了起来。
他脱掉外衣,沉默的躺回床上,将女子轻轻抱进怀里。
怀里的身子瘦得就像没有一样,樊离不知道这样的结果于他来说是痛快多一些还是难受多一些。
手掌轻轻抚上她平坦的腹部,这里有他尚未降生的孩子。
他曾经那么恨她,恨不得她痛不欲生,活着生受他遭受的天雷之痛;他用尽方法打击她报复她,然而到最后,他发现自己仍放不下她,即使他换了身子,即使她负过他,他却也不想再报复,只想揭过以往,和她重新开始。
在边疆的那一段日子,让他产生了错觉。他以为她会被他打动,即使现在还有些恨他,日子长了,他对她好,终归她会心甘情愿的跟了他,她不必知道他是萧义山——过往太不堪,敞开来谈恐怕两人都难以面对,那不如只让他一个人守着这秘密,不管他是樊离,还是萧义山,都只爱她一个,他会一直对她好下去,这还不够吗?
所有的美梦在回城那天都碎了。
起初他还不信,前一晚她还在他身下宛转,如何转身就做出这种事来?然而看到张二牛,还有那根银簪,纵使他再如何对自己说这不是真的她不会那样做,也不得不承认了,程爽儿那女人,虚情假意,蛇蝎心肠,害了他两世都没有变!
可千算万算,她却想不到樊离居然是太上皇和那位女元帅的私生子,当今皇上的御弟!以当时的情形他不可能被留在宫里,便被忠心护主的樊胜天抱回府内,当做自己的儿子抚养。这种宫闱秘事,以这种形式被揭露出来,也真是讽刺!
樊离的手掌贴着女子小腹轻轻摩挲,似乎想要感受里面生命的迹象。
他记得自己那天回来,像疯了一样,脑子里全被复仇的念头充满,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
他以为她做贼心虚,必然早就逃跑了。掀开帐帘的那一刹,他看到那个人居然就坐在那里,脸上是木然的表情,在看到他时眼中骤然闪过的光他到现在都忘不了。
那是一种怎样的神情?
当时他被气昏了头,觉得那是惊惧;现在想来,那眼神里有惊,却不是惧,倒像是……
樊离眯起了眼。
低头,看着怀中的女人。
若说她虚情假意,她到此刻都忘不了萧义山;若说她有情,她能在对你笑得最甜时转过身狠狠给你一刀,让你防不胜防,痛入骨髓。
樊离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不曾真的明白过她,就像他明白不了她唇边那抹苦涩的笑,明白不了有的事明明可以放下,她为什么还是念念不忘——比如仇恨,比如萧义山。
这孩子……
并不在他期待之中,因为大夫的话,他以为她的身子不会再有子嗣了,然而却在此时有了。
樊离在黑暗中找到她的手,轻轻握在手里,就像握住那个孕育中的生命。
不管他们之间曾经有过什么,不管她对他做过什么,他已打定主意,倾尽全力的保住这个孩子。
他要给她,也是给自己,一个救赎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这孩子要不要,略纠结。
最近隔日更。
下更在周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