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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铭山平时是对我挺好的,可谓是知冷知热,面面俱到,但领证都这么久了,他却始终没提过见我父母、或者让双方父母见面的事情,这一点,他确实做得不妥当。
我只能把这归于他太忙了。领证后我和他、以及他的前女友相继受伤,好不容易把前女友摆平了,后来又爆出他行贿的事情,现在事情总算平息了,等我的工作也上步上轨道后,他应该会想到这一点吧。
我这么想着,心里总算是舒服了些。
我随便吃了一碗米线,就去恩泰地产面试了。
我大学是广告专业的,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也是对口的广告设计,所谓学以致用,我这次准备应聘的就是恩泰地产设计部的平面设计师。
这个岗位只招两个人,面试的人却有近百个,差不多是五十分之一的概率,我顿觉亚历山大。
当初我做功课的时候,许铭山还旁敲侧击的说他不会给我开后门,叫我加把劲儿,若不能通过面试,那就太给他丢脸了。
我当时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觉得自己好歹也算科班出身,便夸下海口让他千万别帮我的忙,我这人就喜欢凭自己的真本事吃饭。
但现在,我的心是有些慌乱的,总担心自己会掉链子,丢许铭山的脸。
我的面试号是22号,18号进去时,我便去洗手间补妆。我补好妆刚准备出去,迎面走进两个女生。
“哎!南城那个项目到底还动不动?”
“动啊!但好像遇到问题了。”
“什么问题?”
“就是那片地,有一片好像是一个大姓家族的墓地,他们好几代人都葬在哪儿,公司派人去谈过,但被轰回来了。”
我站在卫生间门口,心里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又冷又凉。
有一瞬间,我真想离开公司,不想进去面试了。甚至想和许铭山摊牌,然后结束我们的关系。
但在最后时刻,我还是决定先面试。
我走回去时,21号刚进去,原本很紧张的面试者们,此刻却是一脸兴奋,尤其是女性。
“发生什么事了?”我问身边的一位女生。
“恩泰地产的总经理刚才进去了哎!看来他要亲自把关面试人员了!”
“对啊!总经理好帅,帅得我连准备的词儿都忘得差不多了。”
“可不是嘛,我的心脏到现在都还跳得很快呢!”
……
这些女生,一花痴起来,还真是可怕。
我忍不住泼冷水:“很帅吗?怎么我觉得就一般般啊!”
那些女生立马用看仇人的眼神看着我,然后别过头去,不理我了。
21号很快出来了,我深呼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面试官一共三个,两男一女,都很面生。而许铭山,则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不着痕迹的对我笑了一下。
我假装没看到他,和三位面试官打了招呼。
面试官翻看着我的简历,女的淡淡的问了一句:“结婚了吗?”
我下意识的看了许铭山一眼:“结了。”
“有孩子吗?”
“没有。”
女的摊摊手:“这次面试有很多比你优秀的男士,女人结婚生孩子后,精力会有很大一部分放在家庭上,你觉得恩泰公司凭什么会放弃选择男士而选择你这位女员工?”
这女的,说完还不满的看了我几眼,仿佛很嫌弃我似的。
我坐得笔直的身体,一下子瘫软,然后换上随意的坐姿。那几位面试官,包括许铭山,都饶有兴致的看着我。
“22号面试者,你这是在做什么?”那女的,勃然大怒。
我不急不缓的说:“哦,现在是在面试吗?”
“不然呢?”
“可你刚才的问题,让我感觉到了一种充满恶意的轻视。你们如果不想要女员工,那在招聘公告上就该标明,而不是当我们女性坐在这里时,又想尽办法奚落我们。”
“我轻视你了吗?我只是在问一个在现实中存在的问题。”
“我觉得你轻视了,首先你也是女性,你今天能坐在这里面试,那肯定是身居要职了,但面试官,你都能在事业上有所成就,凭什么觉得别人不能事业有成?”
她点点头,示意我继续说。
我也不推辞,继续说:“你们恩泰地产的广告标语挺不错的,‘有容乃大,包容万象’,但在你问出刚才的话时,我就感觉这广告语果然只是个广告,因为连公司的精英都没去领悟、践行这句话的深意,那这个公司顶多是虚有其表!”
那三个面试官一脸愠色,要不是碍于许铭山在场,估计已经冲我发火了。
我说完后,再次端正的坐着,挑挑眉问他们:“以上只是我的个人观点,面试是要继续,还是到此为止?”
坐在我右手边的男人很尴尬的咳嗽了几声,“韩清是吧,你的面试令我印象很深刻,今天辛苦你了,谢谢。”
“谢谢各位面试官。”我站起来对着他们鞠了个躬,转身就走了出去。
快走到门边时,许铭山出声了。
他踱着步都到我面前,“韩清是吧?”
“对,请问你是哪位?”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既然打过赌,那就得把赌约继续下去,虽然我很想大声质问他,是不是真想收购我们韩家墓地盖别墅!
许铭山微笑着伸出手,“幸会,我叫许铭山。”
“许铭山?”我眨巴着眼睛,“我不认识你,再见。”
我又走了几步,他低笑出声,“我是恩泰地产的总经理,我刚才看了你的面试,觉得你是个很有想法的人,很期待你能加入,更希望你能让恩泰变得更加有人情味。”
我回身,也微笑着说:“一个公司有没有人情味,主要还是得看领导班子。若龙头老大都是一个为了生意不择手段、甚至连死人的地都要抢夺的人,那你说这家公司还能有人情味么?”
我说完,含笑离开。我不会忘记在我转身离开时,许铭山那错愕中带着慌乱的眼神。
出了面试室,我直接把电话关机,然后在大街小巷走走停停。
天快黑时,我才摸到家。’
许铭山果然在等我。
满桌子丰盛的晚餐,还有香槟、玫瑰和蜡烛。许铭山围着围裙,一副忙碌的模样。
“老婆,你回来了?”他殷勤的跑过来,一边接过我的包一边说,“你今天在公司的表现简直太帅了。”
“哪里帅?”
“就你反驳吴经理的时候啊!”
“我不是反驳,我只是在表达自己的观点。”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老婆是个很有想法的人。不过这人再有想法再牛逼,那也得先填饱肚子再说。快坐过来,这些菜可都是我亲手做的,保你爱吃。”
我本不想揭露他的,但最终没忍住,还是指着橱柜后面的一次性餐盒。“证据都还没销毁呢,你怎么就能睁眼说瞎话,说这些菜是你做的呢?”
许铭山尴尬的连笑了几声:“我本来是想亲自做的,但我回来晚了,菜市场都关门了,所以我就……”
他从身后抱住我:“你原谅我嘛!我真不是故意的!其实我只是想表现好一点,让你晚上恩宠我嘛!”
“行了。”我扳开他的手,淡淡的说:“我原谅你,但我真怕你说谎说习惯了,把我骗得团团转。”
许铭山一脸紧张的看着我:“老婆,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怎么我觉得你今天怪怪的,尤其是在公司说的话。”
“什么话?”
“活人和死人抢地盘……”
我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我最近看到一个这样的新闻罢了。还是吃饭吧,吃完饭还得继续找工作,今天这么一闹,估计你们公司也不会录取我的。”
许铭山把我拉开椅子,扶着我坐下去,他一边盛饭一边说:“把心放进肚子里吧,我们公司肯定会录取你,因为我们公司兼容并蓄,需要各式各样的人才,一定会录取你的。”
我吃了一口空心菜:“为什么?”
“因为你很骄傲,一般骄傲的人只有两种,目不识丁和肚里有货,但我觉得你属于后者,所以便让今天的面试官留下你。”
“你怎么不知道我是前者?”
“因为我是你老公。”
我没接话,良久后才说,“我今天去见姜坤了。”
许铭山的筷子,一下子没拿稳,掉到了桌子上。他愣了一下,然后一边捡筷子一边说:“他找你干嘛?”
“是他找我的……”
我故意没把话说完,许铭山的呼吸果然急促起来,胸口也剧烈起伏起来。
“他找你做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叙叙旧吧。”
“仅此而已?”
“不然呢?我都和他离婚了,他总不可能要求我和他复婚吧。”
许铭山这才松了口气儿,他笑着拉起我的手,握住了。“你现在已经是我许铭山的人了,谁也抢不走你。”
“是吗?那我死后是埋进你家的墓园,还是我家的?”
许铭山皱眉,面色不悦。“你这小傻瓜,怎么今天动不动就把死活挂嘴边,以后不准说这种话了,多不吉利。”
“可是人总要死的……”
“你到底怎么了?”许铭山的心疼完全表露在了脸上,“我是你男人,有事儿你得告诉我,不准藏着掖着,懂吗?”
“我没事儿,我只是觉得世事无常,人心变化莫测,我害怕你会欺骗、伤害我,就像姜坤那样……”
许铭山把我搂进怀里,“放心吧,我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
我的试探到此为止。
我想,即使许铭山真的曾动过要把我们韩家的墓园征来盖别墅的念头,那么在和我确立关系后,这个计划应该也会被他搁浅的。
有些话点到即止最好,话说完,我们还是一对你侬我侬的小夫妻,还是一对晚上在家恩爱、白天在公司玩角色扮演的新婚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