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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刘希吃力的起了身,下床蹒跚的走到桌前,这些天,整日躺在床上,让他很是难受。
那日与兵家的众多长老护法说了叔父刘寒的事情,一阵唏嘘之后,他们便让刘希静心养伤,倒也不常来探望了。
除了有些疯癫的三长老,也就是那满面虬须之人,隔着一两日,就会来与刘希说两句话,问些刘寒的事情,眼里尽是痛楚之色。
这时,刘希才知道,叔父让他去信阳城所寻之人便是这三长老武落行,而这兵家长老留在信阳城也是为了打探刘寒的消息,一直到了别无办法时,才离开了信阳,但仍是在踏遍大江南北的寻他。
或许,在武落行眼中,刘寒早已不是恨得咬牙切齿的小祸害,更多的是无话不说的忘年交,亦或是情深至亲的子侄。
对于这性子率真火爆的前辈,刘希心中满是敬重之意,如今,兵家上下,除了那不会说话的小娘,田薰儿,便只有他还记得自己。
似乎,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到那白发大长老了。
坐在木凳上,刘希想着这些天的种种,不知不觉中眉头皱起,心里也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忐忑。
这些天来,他都觉得找到兵家,便能够有复仇的依仗,可是如今寻到了兵家,这才发现情况并不像他想像的那般简单。
兵家长老的若即若离,更是有意的冷落,这哪里有重用与他的迹象?
再想起前两日武落行言辞闪烁的说着兵家退隐尘世间,不再争锋与外,顿时一股凉意涌了出来。
倘若兵家真的要隐匿于红尘,那他如何是好?
此外,刘希还有着别的担忧,玉虎符他是拿回来了,可是兵家会承认他的行走者身份?
直到现在,刘希都不算是兵家弟子。
眼下这情形与他所期望的结果相差甚远,心,又乱了开来,刘希再次觉得的前路迷茫,没有半点的头绪。
从未有所的不知所措。
“嗒嗒嗒……”
轻轻的叩门声想起,稍后,门被打开了,刘希知道,这是薰儿小娘来了,自从他醒来之后,虽然还不能下床,但这善解人意的小娘每次进来都会轻轻的敲一敲门,以敬仪礼之道。
莲步轻移,清香随风袭来,今日田薰儿依旧是一身素裙,立在门口,裙角随风飘扬,及腰青丝亦微微舞动。
或许是没想到刘希已经下了床,大眼中闪过一丝的惊愕,继而疾步上前,将手中端着的汤药放在桌上,伸出细如青葱的玉手,不断比划着,秀美如兰的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见她这般,刘希笑着摇了摇头,“这些天多谢薰儿姑娘不辞劳累的照顾希,否则伤势也不会好的这般快,只是在床上躺了累了,想出去透透气,看看屋外的景儿,毕竟希来此也有些时日了,还不知身居何处。”
温和的笑意让田薰儿停下了比划,玉手理了理额前垂下的鬓发,露出个甜美的笑意。
稍后,田薰儿白皙的手指伸出,指了指桌上冒着轻烟的汤药,并对刘希做了个喝下的动作。
“多谢薰儿姑娘了。”
笑着点了点头,刘希端起青釉白花碗,将碗里酱色浓汤一饮而尽,亦如往日那般的苦涩,眉头也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咂着嘴,刘希放下碗,对着田薰儿露出个苦笑,后者则是笑着捂起嘴来,双肩轻轻颤抖。
没有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可纵使这般,亦是有一种无声的动人之美,恰是柔风中青枝摇曳的玉兰。
待见刘希作出了一副无辜之态,田薰儿才止住了笑意,将小手放下,水灵的大眼中有些歉意,不敢朝着刘希望去。
“薰儿姑娘笑起来很是好看,不亚于梨花海棠,日后还需多想些开心的事儿,笑脸如花才是。”
说着,刘希站了起来,或许是牵动了伤势,眉头皱起,倒吸了一口凉气,身体也摇晃着,差点栽倒在地。
就在这时,田薰儿疾步上前,双手扶住了他的胳膊,这才使得刘希稳住了身形,鼻前清香浮动,让人心旷神怡。
不过是短暂的触碰,田薰儿又急忙收回了双手,面颊上生出一抹绯红,低着头,局促不安的看着脚上的云锦绣花鞋。
刘希尴尬的笑了笑,男女授受不亲,倒也怪不得她这般,遂轻咳了两声,打破这窘境,“多谢薰儿姑娘,刘希这身子骨却还是虚弱的很,想来出去都禁不住秋风寒意,胜似那柔弱多病的小娘子。”
听得这话,田薰儿又是掩嘴笑了,刘希则是蹒跚着往外走去,每走一步,便疼的皱起眉头。
身后,田薰儿犹豫了片刻,又是走上前,轻轻的扶住他的手臂,二人一道走出了屋子。
暖阳半垂,正是日上三竿之时,数日出户,这久违的光芒让刘希觉得有些刺眼,不由得伸手挡在了眼前。
好一会,他才适应了过来,眼前青峰连绵,放眼望去,尽是林木,在秋风的吹动下,散落了遍地金黄。
云海深处,浓云随风卷舒,形态变幻不一,云端之下,金光粼粼,想来是一方大泽。
原来,这就是武落行所说的百砀山,在李唐中部惠州境内,离信阳城约莫万里,距嘉陵城亦是数千里。
兵家的楼阁便是建在这百砀山的山腰上,依山而建,虽不是恢弘大气,但也是飞檐峭壁,祥云异兽,美轮美奂。
在田薰儿的搀扶下,刘希边走边看,突然间,耳边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是兵器碰撞的声音。
循声望去,却见一处竹林间,数十青衣长袍之人正在舞剑,双手打出灵气,长短不同的剑在半空着随着灵气而飞,或劈或刺的扑向对手。
无数的灵气在窜动,碗口粗的墨竹犹如细树摇晃不定。
即便还未靠近,刘希的长衫犹如被狂风鼓动了那般,猎猎作响。
这边是兵家的奇妙之处么?
以气御剑,人剑合一,剑成直指苍穹。
心中暗叹着,竹林中修为最高者,竟有大成初境的修为,手中的飞剑也化作了数丈之长,剑锋裹着琉璃五彩。飞剑冲破层层竹叶,急速的飞向了高空,在阳光照耀下,莹光如流水般绕着剑身而动,炫目亮丽。
“哄!”
一声巨响,长剑化作三尺白银亮剑,便那般停在了半空中,没了动静,似乎先前那惊天气势也随秋风而逝。
“果然厉害,一剑斩碎清风三千丈。”
他的话音落下,以白银亮剑为中心,一道肉眼可见的波纹如水浪一般散了出去。
水浪所到之处,竟凭空出现无数的裂痕。
这些裂痕虽然一闪而过,但确实已被这亮银剑给斩裂,长剑碎虚空,这是何等的惊人!
在一片赞许声中,亮银剑变得细若无骨一般,缠在了一身高七尺,浓眉直眼,玉簪束长发的少年郎腰间。
而他的一边,另一散发少年轻哼了一声,祭出了一柄青钢剑,而他的面容,仔细望去,和刚才之人极为相似。
二人却是孪生兄弟。
青钢剑与那白银亮剑一般,腾空而上,斩断无边落木,这威势,竟比白银亮剑强上几分。
长袖收了青钢剑,散发少年很是得意的扬了扬鼻,继而又是与周边之人说笑起来。
看了这一幕,刘希目露沉思,确实如叔父所说,每个宗派皆是藏龙卧虎,小瞧不得。
远处,山巅之上,兵家大长老田羽伦闭目而立,狂风扬起,却吹不动他的衣角须发。
“大哥。”
一声轻唤,武落行从云雾间闪了出来,站在了田清竹的身旁,“大哥,这‘破军’……”
说到这,武落行不再出声,略带紧张的看着田羽伦,此刻,他哪里还有半点疯癫的模样。
吸了口清冷的秋风,田羽伦缓声道,“三弟,门主曾说过,兵家遭有大劫,得玉虎符者便是应劫之人。”
“所以,大哥还是想将他作为‘破军’?”
话语中多了丝惊喜。
田羽伦收回盯着远处的目光,看了眼武落行,悠然开口道,“三弟,为兄知晓你与刘寒之间的感情,但是这等事又岂能轻易决定,更何况二十年之约即将到来,我兵家虽不争于世,但依旧不能让人小觑。”
听得出田羽伦话中的意思,武落行不禁开口问道,“不知大哥有何打算?”
“我兵家亦是有才华横溢的弟子,所以,这‘破军’还是有能者得之,三弟,为兄打算以武论输赢。”
说罢,又是抬首望向山腰,恰好,几道飞剑跃向半空,灵气缠绕中,剑身大涨,斩得天地为之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