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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来了,四点到了蜗居之所,眼镜丢了,瞅着电脑码了点,熬着实在不行,又去配了副,近视的悲哀,希望各位朋友要保护视力--
一曲双簧之后,对联就这样火了。
嘉陵城中随处可见的字画摊也变了活计,开始写起了对联,家家户户随处可见贴着喜庆的红色对联。似乎是一夜间,寒风吹红了整个嘉陵城。
可不管如何,最受人追捧的还是临华路那神秘黑衣人。
他的对联每天只卖十幅,却是供不应求,那些大户的管家甚至连夜守着,生怕晚了一步,又得等下一天。
每日,黑衣人刚到,便蜂拥的围了上去,看都不看甩下白花花的银子,只为购得几幅主人极为推崇的对联。
十幅对联,不过是几个呼吸间就卖完了,抢到手的人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喜笑颜开下往马车走去,并毫不着调的大肆赞赏对联的卓绝之处,稍后又是感叹一夜没白等。那些空着手的人不禁愁眉苦脸起来,眼看着开岁剩下没几日了,若是不能买回去,可该怎么交待?
黑衣人收好银子转身离去了,可是没人敢上前尾随其后,因为他们都清楚,哪怕是最机灵的小厮,也会半道跟丢。
无奈之下,只能叹了口气,吩咐随从回去取些厚实衣裳来,等着明日黑衣人再来。
“公子,这是五百两。”
几条街外的一间茶肆内,渠浪将装着卖对联所得银子递给刘希。
见到银子,吴双儿开心的笑了起来,丢下正在吃的饼子,抓过荷包,拿出几锭银子,笑得更欢了。
不知小丫头何时这么喜欢银子了?
这可不成,不能让她变成财迷,否则小丫头以后还不唯利是图,变得贪图富贵,嫁不出去如何是好?
就在刘希暗自思量时,那吴双儿已经将银子塞进了怀中,本尖尖如小荷的胸脯顿时鼓起来一块,那马绣朝着刘希挤了挤眼,笑着道了一句,“没想到啊,小丫头变成大人了。”
这话一出口,吴双儿还有些木楞,待看到脸色羞红的秦依然与田薰儿,这才明悟了过来。小脸上一抹红色透了出来,双手环臂挡在胸前,瞪着大眼道,“好一个浪荡子,回头双儿问问淑柔郡主,看看她是不是中意你这样的泼皮无赖。”
闻言,马绣哪里还笑的出来,暗骂了一句搬石头砸了他自己脚,恬脸笑着,连连赔礼,说那讨好的话来,似乎真的怕小丫头跑到李茗身前,将他这口无遮拦的话给传了过去。
看着这嬉笑的场面,刘希放下手中的杯盏,抬首望了望窗外,日已到了三竿之上,后天便是开岁了,这几天虽说也置办了不少的年货,不过总归还有些物件儿没有买齐全,至少得给众人买些新行头。如今刘希手头可是宽裕的很,对联让他这几天赚了数千两,更何况还有马绣杂家弟子帮着卖的红底宣纸,也是有了不少的收获。
既然不缺银子,刘希也不是视财如命之人,分银子给马绣他们,显得有些俗气,而且对方无论如何也不肯收下,所以他便想着狠狠地为马绣等人买那上好的衣衫首饰之类,什么绫罗绸缎,貂绒裘衣,珠玉宝钗,胭脂画粉,只要看得上眼就全都买了,过个喜庆的辞旧迎新。
待刘希将心中所想道出来时,身边诸人表情各不相同,秦依然慌忙的出声推辞,并向同样摇首的渠浪望去;田薰儿温柔的笑着,看着刘希,美目流连顾盼;小武欢喜的将手中蜜饯果子塞进嘴里,笑着点首应下;大武仍是未出声,不过双眼朝着窗外熙熙攘攘之景瞧去;吴双儿则是脸色苦楚的从怀中拿出那还未捂热的荷包。
“罢了,玉生这几日可是赚的盆满钵满,为我等花上点也是应该的,只是绣还是想不明白,为何同样是写对联,我的竟然一两纹银都无人问津!”
说笑间,马绣又是变得抑郁万分,他耐不住寂寞也是写了几幅对联,原本想着刘希的一幅百两仍是有价无市,而他至少该是三十两才对,可是数日下来,即便是一两银子也没卖出去,当真是打击了他。
见马绣又要苦闷的感慨怀才不遇,刘希接过吴双儿递来的荷包笑道,“我这字世人未瞧见过,遂才一时追捧,等日后这浪潮平息了,自会有人发现今朝的不同寻常之处,你也就别在这唉声叹气了。”
说着,刘希颠了颠手中荷包,环视了众人一眼,“今个都随我去,看上何物尽管拿,如今,刘希也是有钱人,得花个痛快才是。”
众人一阵莞尔,正要起身一道往外行去时,却见几人走进了茶肆,为首者是个圆胖的少年,穿着朱红袄衣,头戴翻绒毡帽,身后跟着两个身骨精壮的小厮,两个小厮正抓着一清瘦少年。
清瘦少年身上的长衫满是补丁,甚至还不如那两个小厮身上的旧袄,脸上肌肤因为严寒而变得粗糙,嘴角挂着淡淡的血色,此刻虽冻得瑟瑟发抖,却仍是直直的挺着他消瘦的身形,双手紧抱着怀中的东西。
那似乎是对联。
“爹,张小泉竟然有钱买对联,这下你该知道往日里银子丢哪去了吧?”
圆胖的朱红袄少年扯着嗓子吼了起来,不多时,茶肆的掌柜从帘后走了出来,“林木,这是怎么了,你不是应该在学堂读书么?”
听得这话,圆胖少年有些局促不安,稍后却又是指着那清瘦少年道,“爹,我发现张小泉买了好几副对联,你可是知道的,现在最便宜的对联也要好几文钱,他哪来的银子?前阵子茶肆不是丢了银钱,所以孩儿便将他给抓了来。”
茶肆掌柜将叉在绿袄袖中的手拿了出来,走出木质暗黄的柜台,小眼紧紧盯着瘦弱的少年,半晌,扬起那带着玛瑙戒的肥胖右手重重地扇了他一个耳光。
“啪!”
清脆的响声在这人并不多的茶肆中显得尤为响亮,那瘦弱的少年身子摇晃了几下,差点因此跌倒,嘴角处的鲜血越发的殷红,抬起头,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
“你个逆子,平时老夫怎么教导你的,竟然做着偷鸡摸狗之事,看我今日不将你的腿打断!”
说罢,茶肆掌柜的操起一旁的扫帚,狠狠的敲在瘦弱少年的腿上,后者死死的咬着牙,抱着对联,就是不吭声,一边圆胖的朱红袄少年则是面露轻蔑之色,靠在柜台边上,玩弄起束带上挂着的玉牌来。
“公子……”
吴双儿拉了拉刘希的衣袖,秋水涟漪的大眼中尽是不忍之色。
这等家事,刘希也不愿多管,只是看瘦弱少年冷漠脸上满是倔强之色,不由得将跨出去的脚步停了下来,马绣也随之止步,嘴角的笑意渐渐隐去,手中摇晃的折扇不知不觉中合了上。
“夫君,手下留情,泉儿他年少不懂事,你便饶了他一回吧!”
一个同样身材瘦弱,穿着浆洗发白麻布裙的妇人冲了出来,挡在那瘦弱少年的身前,苦苦哀求。她的出现,那掌柜举起的扫帚停了下来,眼中多了挣扎之色,好一会,叹了口气,正要丢下那扫帚时,却听另一妇人声音响起。
“夫君二字又是你能称呼的?”
说话间,一臃肿肤色显黑却裹着鲜艳红色绒袄的妇人走了出来,一声冷哼,脸上的横肉颤了颤,那涂的劣质水粉掉了一层,似米粉白雾一般掉落在地上。
“娘,张小泉偷店里的银子。”
那圆胖的少年满是欢快的说着,像是做了件了不得的事情,在那邀功请赏,并幸灾乐祸的瞧了一眼那瘦弱的母子,冷笑着继续玩弄起腰间那块玉牌来。
“好啊,我说怎么隔个几日便要丢些银子,前两天,我的金镯子也不见了,肯定是被你这小兔崽子偷去了!”
那红袄肥胖妇人气冲冲的上前,夺过掌柜的手指扫帚,便啪的一声打在了那瘦弱妇人身上,后者哪里吃得了这种痛,当即跪倒在地,只是口中仍在说着求饶之词。
“不许伤我娘亲!”
那一直没说话的瘦弱少年猛地上前推着那红袄肥胖妇人,后者一声惊呼跌坐在了地上,这下可不得了了,红袄肥胖妇人竟然耍起泼来了,摊在地上不愿起,甚至呵斥着周围那掌柜等人将瘦弱少年拿下报官。
“小泉,还不给夫人跪下磕头。”
见得这情形,那穿麻布裙的妇人忙拉着瘦弱少年,让他跪下请罪,可那少年却屹立不动,强行将麻布裙妇人扶起,冷眼盯着围上来的圆胖少年与家丁,“够了,娘,这些年他们怎么对你的?你是张雨的结发妻子,却成了他们的下人,整日里被他们大呼小叫,打来骂去,这样的日子我张小泉受够了。今天,我就要带你离开,从此与他们一刀两断!”
似乎没有想到少年会变得如此坚决,一时间,茶肆里竟是静得让人发慌,那掌柜的张了张嘴,却又是将话咽了下去。只是那红袄胖妇人猛地从地上跃起,冲向了少年,“你这泼皮贱家子,这些年吃老娘的,又偷了老娘的银子,如今想走?门都没有!我这就拉你去见官,让你在大牢里逍遥快活去!”
拉扯之间,只听得叮当一声清脆声响,一只银镯子掉了下来。
那红袄胖妇人眼疾手快的将镯子捡了起来,少年要抢回来,却被那两个小厮给抓住,只能恶狠狠的盯着她,“给我!”
“还说没偷银子?不偷银子你怎么会有钱买这对联!”
红袄胖妇人在地上洒落的对联踩过,继而扬了扬手中的银镯子,血红的嘴裂出触目惊心的笑容,一口黄牙也跃然而出,“没偷银子,怎么会有这银镯子?该不会将老娘的金镯子给当了,买了这个可以藏的安生吧!这下证据确凿,看你还有什么狡辩的,老娘这就让你进大牢!”
听得她的话,麻布裙妇人又是跪下,连连磕头求饶。那少年涨红了脸,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你不要含血喷人,这些钱是我卖对联红宣纸挣来的,都是明明白白干干净净的银钱,我张小泉怎么会做那龌龊的事情,你家的银子丢哪去了,问问你那张大公子,他最近在‘月香楼’过得很舒坦!”
闻此言,刘希眼中闪过一丝明亮,这情形无非是恶妇妒贤,属于别人的家务事,即便欣赏瘦弱少年的傲骨,他也不便出手。但是现在,他有了招少年为麾下的打算,只因为少年有着敏锐的商机洞察力。
行走在世,即便本事通天,也需要适应世俗的处事之道,没有银子,寸步难行。
刘希需要银子,而世人轻商,士农工商,商为末。千年以来,更是有商贾后裔不得从仕一说,所以他需要有人来做买卖,而眼前这少年应该是不错的选择。
想到这,他大步走上前,早就按捺不住小武紧随其后,将那抓着少年的两个小厮随手甩到了一边,又是笑着抱着胳膊,看着众人,待看见红袄胖妇人战战兢兢的模样,小武耸了耸肩,“别看我,我家公子在那。”
没有理会红袄胖妇人他们的惊恐目光,刘希走上前,与那瘦弱少年轻声道,“你想离开这里?”
少年愣了片刻,点了点头。
“你喜欢经商?”
又是愣了片刻,少年再次点了点头。
“那好,跟我走吧,我会让你梦想成真。”
话音落下,便见一锭银子甩在了柜台上,“这是十两银子,不管他以前是何人,今后都与你们没有丝毫的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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