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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端坐的是上回丈夫被杀的荆州刺史夫人,因为分别的日子不长,池莲蓬还记得她。
此刻池莲蓬正直害怕之际,看见刺史夫人就跟看见救星一般,什么也没想的直接过去。
那刺史夫人看着池莲蓬这般不设防,心中笑着这小媳妇真是单纯,就不怕她是坏人?
池莲蓬不怕啊,孙溪头给她的名单里刺史夫人就在交好的名字里,这回看见了赶紧过去,在丫头的帮助下上了车,坐到里边去,一落座便虚软了下来。
刺史夫人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忧:“你怎么了?我看你脸色不好?”
池莲蓬勉强抬头看她:“多谢夫人关心。我就是……就是第一次看见砍头的,我害怕,给吓的。”池莲蓬说完小脸又白了白,被想起来的那情景又吓了回。
刺史夫人知道她是因为这般,让车夫赶车离开。
池莲蓬看着拥挤的人群里一颗熟悉的小脑袋,这才想起与她走散的小雀:“夫人,我那丫头与我走散了,如今在下边……”
待小雀也跟着上了马车,刺史夫人这才重新让车夫赶车,“去临街的居风馆。”
池莲蓬安静的坐着,到了地方就先下车,让小雀扶着,跟着刺史夫人进去。
这居风馆是京都一家中型茶馆,装修雅致,来客以女士居多,是夫人小姐们日常爱来的地方。
池莲蓬跟着上了二楼,进了包厢,随着刺史夫人坐下,“今日劳烦夫人了。”
那刺史夫人让丫头出去叫点心茶水,这才回过头瞧她:“你何须客气。那段日子我相公初去,是你安慰了我,还送了我安胎的药材,让我撑过了那段时间,腹中的孩子也安好,我谢你还来不及。”
池莲蓬如今离了那斩头地,心里舒缓了些,脑子转了起来,闻言忙摆手:“哪里敢当夫人的谢。只夫人好好的,我便安心了,否则我总怕我自个愚笨做错事。如今好歹没做错,便谢天谢地了。”
“我也不同你说那些场面话。今日瞧见你,且我也出了一月之期,这才敢让你随我来此坐会,否则我可怕撞了你的喜气,让你平白染了晦气就不好了。”
池莲蓬知道这里丧事有个一月之期,相公过世一月之后,当媳妇的才可去掉面上的哀苦之色,也正是此时,才可出门、宴客。
两个人坐着说话,那刺史夫人夫家姓路,池莲蓬便称呼她路夫人。
路夫人在京都呆的久,如今据荆州刺史离世的时间久了点,她也没那般凄哀,嘴角的笑淡淡的,跟池莲蓬介绍起京都诸般的事情来。
池莲蓬听得津津有味,偶尔问一两句,说着说着便说道路夫人手上经营的产业。
“我平日里便打理着我的那几个嫁妆铺子,如今顺带打理我相公留下的那些,日子倒也充实,只望日后能为我儿留点过得去的本钱,让他不用愁吃穿就是了。”
路夫人说着,还说起了那些铺子的生意类型,从首饰铺子到成衣铺,再到布庄等等,种类繁多,皆是赚女人钱的类型。
“夫人真真厉害。”池莲蓬在旁边附和,心里头是真的佩服这夫人,听她这般说,这可真是女强人了,可比自个现在闲在家舒服。
想着,池莲蓬就叹口气,路夫人见她这般,疑惑的问了句:“怎么了?”
池莲蓬笑了笑说道:“仔细想想,我可远不如夫人,我这整日里闲在家里无事的,除了给相公做点衣裳什么的,只能躺着无聊了。”说着,池莲蓬有些郁闷的低下头,为自己闲下来的日子感到烦闷。
她就是个劳碌命啊,即便性子再懒,但是还是想有个事情做,那样多好,省得成日赖在家里荒废时间。
“你可以自个置办个铺子。”
池莲蓬无奈的笑了笑:“我不及夫人呀,我们那就是小门小户的,哪里有银子在京都置办铺子呢?”
路夫人见她这般,宽慰的拍拍她的手,“我听闻你夫家和娘家都是南方的?”
“是啊。我和相公是同一个村子的。”池莲蓬想起孙家村的事,心里头就甜蜜蜜的,面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路夫人说:“我和我相公都是北方人,倒是能常回去看看。如今你在京都,离家这般远,可想家人?”
“我也不瞒夫人。相公对我很好,只是这么多年来忽然分开,我这心里难免想念我爹娘姐弟,只是想回去看看可就遥遥无期了。”
路夫人听她这话,未免得引她伤心,便说了几句让她宽心的话,又说了点游玩的去处,建议她有空可以去玩玩。
这般说完,外头便有丫头敲门。
“启禀夫人,管家派人过来,说是伯爷那边的三夫人进了府里。”
池莲蓬一听这话,赶紧跟着路夫人一起站起来,她知道这路夫人的爹是位伯爷,也是因为这位伯爷,路夫人即便失了丈夫,也依旧能好好的带着孩子活着。
送走了路夫人,池莲蓬原本想去结账,只是掌柜的说路夫人早就结了,只好作罢,带着小雀往家里去。
只剩下他们主仆二人,小雀这才敢说话:“夫人,奴婢刚刚与您走散,差点没把心给跳出来,幸好找到您了,不然回头老爷扒了奴婢的皮不要紧,您要是有个闪失,奴婢可活不下去了。”
池莲蓬瞧着她眼中竟带上了泪水,欣慰的笑了笑:“我没事,下回咱们别去凑热闹,见到人多了躲远点就是了。”
池莲蓬回去后仍旧心有余悸,晚间想起今日白天看见的那些斩头的画面,冷汗还是止不住的冒出来,没等孙溪头回来,便躲到被子里,把自个裹得紧紧的,只是身子不可抑制的发着抖。
等孙溪头回来,池莲蓬已经睡了过去。
孙溪头透过帐幔看见她躺在里头,便先去洗了澡,待出来了,过去一瞧,这才发现她的小脸烧得通红,一摸之下烫得不行,吓得赶紧往外头喊:“来人,叫大夫!叫大夫!快!”
小雀和周山家的听到声音,慌忙推门进来,“老爷?”
“媳妇发烧了,快叫大夫!让周山去,将人请来!快——”孙溪头头也没回的吼起来,手上拉出池莲蓬的手一试,发觉她手上也热得不行,心中更加着急,拍着她的脸向把她拍醒:“媳妇,你醒醒,醒醒,先别睡,媳妇……”
周山家的出去喊周山去叫大夫,小雀则帮忙打水过来,绞了帕子给池莲蓬盖在额头上,待孙溪头缓过来了一问,小雀这才想起白天斩头地的事,顺道将后来遇到路夫人的事也说了。
孙溪头听了,哪里不知道池莲蓬这是被吓的,心疼得不行,“往后要是遇到这种吓到夫人的事,你要立即禀报我,不得隐瞒!”
“是,老爷。”小雀嘴里应着,只是心里还自个加了句“要是夫人不让说的,她一定要保密”。
大夫被周山快速请了过来,隔着帐幔,垫了块布,这才号了脉。
最后得出来的结果,果真是给吓着的,那大夫开了药方,让周山跟着他去拿药,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收了诊费便离开了。
池莲蓬这时候迷迷糊糊的醒来,脑袋沉得很,感觉比宿醉还难受,听到孙溪头说她是发烧了,拧了拧眉,“溪头……”
孙溪头赶紧把脑袋凑过去,耳朵贴到她嘴边,生怕她因为要说大声而惹得头更痛。
“媳妇你说。”
“拿瓶度数高的酒来给我擦擦身子。”池莲蓬说了腋下等几个散热的地方,让孙溪头去拿酒。
孙溪头知道了这法子能消热,赶紧跑出去,把当初蓝缕送池莲蓬的那坛子酒拿出来,也不管是多少年的好酒,还是拿给媳妇降温重要点。
周山抓回了药,周山家的赶紧给煎了送进来,池莲蓬迷迷茫茫的喝了,便躺下来缩被子里发汗。
孙溪头跟着躺在床上,从背后拥住池莲蓬,希望这样能让她感觉安心些,嘴里不断的给她说着他小时候的趣事,偶尔拉下被子盖紧她,等着她发汗降温。
池莲蓬听着听着,药力上来便睡着了,等到隔日早上醒来,那烧也退得差不多,就是整个人无力得很,恹恹的不想动。
孙溪头今日沐休,专心呆在家里照顾池莲蓬,大清早的给她擦了身子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让小雀再换了床被褥,这才让她继续躺着。
早饭池莲蓬就吃了碗清粥,没什么胃口吃不下,孙溪头想再喂她吃点,只是她撒着小脾气不愿吃,孙溪头也只好让周山家的时刻准备着米粥,等着池莲蓬又饿了好盛过来给她。
李氏不知道打哪里知道的池莲蓬病了,竟然带着丫头过来,孙溪头见到她的时候面无表情,站在往内室的门前一动不动。
“溪头,我就是过来看看莲蓬,她病了,我这做继母的,好歹要关心下不是?”
“多谢关心,只是我媳妇现在身子不舒服不适宜见客。”
“我哪里是客?咱们不都是一家人?你爹也知道莲蓬病了,我过来的时候还嘱咐我给莲蓬带了补身子的药材呢。”
池莲蓬现在正好醒着,听见外头孙溪头和李氏僵持了,想到自己那公爹也知道了,皱了皱眉头,不想孙溪头和他爹的关系僵掉,张着有些干的嘴往外头说道:“溪头,我醒了。让孙夫人进来吧。”
李氏一听,笑着走过去,从孙溪头身侧直接绕过去,进了内室。
孙溪头赶紧跟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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