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六章 天然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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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觉得寂寞吗？”

    达克莱伊第一次听到,有人会这么问自己。或许，这不是第一次，但过去的记忆太过久远，以至于它终于在时间的长河里，失却了一些东西。重要的，不重要的,温暖的,哀愁的，零零碎碎,一律公平地遗失在了往昔的尘埃里。但另一方面,它也确确实实,在不断迈向未来的同时,经历、获得了其他的一些宝贵,或者并不宝贵的点滴。

    这是生命的必然轨迹，无可逃避，也无需逃避。

    但是，寂寞吗？

    是啊，它寂寞吗？

    寂寞什么的，那是肯定的啊。

    因为生命本身就是寂寞的啊。虽然偶尔会出现昙花一现的热闹，但终究，每个生命都是毫无关联的个体。相遇，相识，只是中途的经过站，陪同自己从开始走到结束的，最后只能是自己。

    所以，它不诅咒自己的命运，无论命运曾经怎样地折磨过自己。如果结果都是一样的话，过程什么的，其实也不需要特意去纠结。

    更何况，现在的它，虽然寂寞，但却并不悲伤。

    是的，它不悲伤，只不过有点怀念而已。怀念过去悲伤且寂寞的岁月，怀念不得不和周围为敌的艰难时光，不管是由于自己的作茧自缚，还是来自于命运的顽劣恶作剧。

    “是啊，你不悲伤呢。虽然寂寞，却不悲伤呢。所以，我才在一开始，稍微迷惑了一点。”少女透明的嗓音，宛若乘上了风的翅膀，明明是从前方传来，却让聆听者产生了一种被笼罩在其中的错觉。

    似乎稍微想起了一点从前的时光。破碎的记忆的棱镜里，折射出了相似的片段。尽管大部分画面已模糊不清，但不知为何，唯独每一个字句，却是保留得那么清楚，仿佛刚刚才在耳畔消逝。

    那个时候的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呢？达克莱伊真的记不得了。不过，它大体也可以想象，寂寞又悲伤的自己，面对这样的问题，该是多么得怒不可遏。

    “你和我不一样呢，所以，我才没有办法理解你的感受吧。虽然我觉得应该是这样，但看到现在的你，看着现在的我，好像突然间又有点明白了。”少女伸出纤细的双臂，“你一定是找到伙伴了。对，一定是这样，所以，你才不再悲伤。但是，伙伴毕竟和自己是不同的个体，有些东西并不是简单就能说清楚，有些事物也不能强求。”

    “所以，你才会寂寞。所以，你才会回到这个地方，寻找过去的自己，不论那是多么狼狈，多么卑微的自己。因为这同样也是最为真实的，最不能忘却的自己。”

    少女的双眸散发着清澈的微光，银铃般飘渺的嗓音，此时却染上了一抹细微的兴奋色彩，仿佛是因意识到了什么特别的事而平添了一分雀跃。

    “然后，你在这片曾经伤害过自己的故土上，遇见了同样曾经见证了自己过去的存在。”

    “是的，就是阿勃梭鲁。”

    “纵然曾经彼此敌视，纵然曾经发生激战，你们之间的关系绝对无法和友好沾边，但同样的，一旦分开，却也会产生怀念。所以达克莱伊，你才回来了，回来和过去的劲敌见面。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缓解心中的寂寞，缓解你心中……”

    “因为找不到对手而愈发焦躁的欲/望，对于高水平战斗的欲/望。”小茂低沉的声音毫无破绽地拼接在了前者那清脆话语的后面。

    少女仿佛忽然从迷蒙的状态中回过神来，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此时正直直地望着那个毫无顾忌地将自己想说的话提前说出来的人。没有责备，只是多少带着点好奇。

    “好像情况具体都掌握了。”小茂一手拖着觉皇的爪子，很是淡定地走到了对峙的三方的附近。

    有了凯西的结界保护，他也没有必要畏手畏脚。而且有些东西，他觉得还是应该尽快解释清楚会比较好。

    比如——

    “凯西，你能说一下，你为什么要在我们跟前故意抹黑达克莱伊吗？”茂公子一开口，话题就极度尖锐，看那架势，似乎也绝对不会给对方任何逃避的借口。

    可惜觉皇大人软硬不吃，装起傻来也很有一套，“我有抹黑它吗？”

    “至少你有故意在散布危险信号。”

    “达克莱伊本来就很危险啊。”

    “那你暗示达克莱伊会对小夜不利，总是不争的事实吧。”

    “我有说过吗？”

    “有，你说达克莱伊被小夜的精神力吸引……”

    “这个没错啊，不信你可以去问达克莱伊本尊，看它是不是冲着小夜来的。”

    “……你还说达克莱伊会吞噬小夜的精神力……”

    “这个我可没说，我只说我自己觉得小夜强烈的精神力可能会很美味，并没有说达克莱伊也有同样的想法啊。”

    “……”

    说穿了觉皇你还不是存心在误导别人？

    “好吧。”小茂耐着性子，努力挤出一抹还算能入眼的微笑，“那可不可以麻烦凯西大人亲切地告诉我们，为什么达克莱伊要盯上小夜那个呆瓜吗？”如果不是有什么不轨的企图，干吗要j□j无辜的少女啊。

    觉皇大人比小夜少女还无辜，“你去问达克莱伊啊。”

    “那么翻译……”

    “为什么要翻译？”凯西扭了扭它的狐狸脑袋，“达克莱伊会心电感应嘛。”言下之意就是说了半天话的自己可以歇会儿了吧。

    ……

    要不是看在那个抵抗恶梦效果的结界份上，茂公子保证，他绝对会扔出月精灵的宝贝球，绝对哦。嗯，还要附赠他的宝马座驾化石翼龙。

    兴许是对觉皇大人的提议感到了认同，某呆瓜居然不顾茂公子的纠结，很是认真地把话给问了出来。

    “达克莱伊，我可以知道你为什么要找我吗？”

    “嗯嗯，原来是你把我误认为是强大的对手了，想要和我战斗一场，是吧。”

    “对不起哦，我可能要辜负你的期待了。我手头上能勉强和你战斗的，大概也就只有这只凯西了……啊，凯西，你别躲啊，我知道你打不过它，所以我不会强迫你的……”

    苦逼的觉皇大人，它伟大的自尊有生以来第一次被轻贱了，而且悲剧的是它还不能反驳。想抗议吗？废话少说，直接来打一场吧。达克莱伊碧绿的眼珠里，分明透露出这样的讯号。

    “本来我还怕你是和阿勃梭鲁有什么矛盾，所以想试着能不能调解一下。不过，既然你们没有仇怨，我也就不来插手了。”

    “不过在离开之前，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场面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

    由于心电感应通常都是单向且只固定传给一个人，所以并非是达克莱伊交流对象的茂公子很可惜，除了傻傻地等着某人的自言自语之外，无法从另外一方面获取情报。不过照接下来的情形来看，达克莱伊很可能是大方地同意了。

    小夜问的问题是，“你知道阿卡迪亚吗？”

    话音刚落，气氛明显一滞。

    小夜却宛如没有丝毫察觉，伸出手从凯西的爪子里将虚弱的梦妖抱了过来。

    有了觉皇大人的结界掩护，这只傲娇货可以说是得到了些微的休息，所以尽管还没有完全清醒，但体力多少还是回复了一点。

    “这个孩子，想要去阿卡迪亚，如果你知道的话，能不能告诉我们呢？”

    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小夜可能是没有等到答案，神情也略略染上了一抹失望。

    “是这样吗？原来，你是真的不知道吗？”

    她看了看怀中小小的影子，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放弃纠缠。

    “那么，我就不继续打扰你们。虽然很久不见，但你们之间对战的时候还是要注意安全啊。

    嗯，不过若是全力战斗的话，自己的安危什么的，果然还是很难顾及。我看，我就先在旁边等一会儿，若是你们受伤，我也可以帮上点忙……”某少女烂好人属性再次发作。

    可惜这一次，茂公子还是没有机会吐槽，因为情势又朝着他所完全无法预计的方向，欢蹦乱跳地……脱轨了。

    小夜正想要撤退，不想却在这个当口，忽然眼前白光一闪。

    下一秒，她整个人，连带着怀里的梦妖，就被什么重重的东西硬生生给撞在了地上。

    她居然被推倒了……推倒了有没有！

    好吧，如果当事人没有意见，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除了扑倒那个呆瓜的不是自己这个事实有点……等一等，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为什么他会突然产生这种古怪的念头啊！果然和呆瓜呆久了，自己也不正常了吗？不对不对，冷静，要冷静，会有这种想法其实也很正常，对，很正常。那个笨蛋做了那么多扯后腿的傻事，自己会产生揍人的冲动，根本就是人之常情嘛。所以，嗯，没错，自己也一定还在正常范围内，绝-对-没-错-。

    茂公子费了好半天功夫，才又一次成功麻痹了自己——如果不这么做，他一定会疯掉的。

    作者有话要说：呃，推倒神马的。。。灾难兽好样的~~~（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