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环太平洋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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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于通感状态下的徐然需要承担的责任并不算太重，他要做的只是和主驾驶查克.汉森一起保持两人精神链接的稳定性、共同分担尤里卡突袭者的数据流产生的精神压力，然后竭尽全力的把自己当做是一个不存在的家伙——将整台机甲战士的指挥权都毫无保留的交给那个不到二十二岁、却开了六年机甲的澳大利亚小帅哥。

    更直白一点的来讲，就是放空自己大脑的徐然通过思维共享的方法，努力实现‘查克脑子里想了什么、他就跟着做什么’的终极目标。

    但是那些听起来似乎非常容易的事情，往往做起来都会有点困难。

    作为人类制造出的最后一台、也是最为先进的第五代机甲战士，如果抛开它所配置的各类先进武器和精密仪器不谈，突袭者76米的身高和1850吨的重量在全球机甲制造史上都不是最出彩的——不说那台曾经救了徐然一命的切尔诺阿尔法拥有重达将近2500吨的吨位，就连现在正和突袭者错开半个身位、悬吊在直升机群下方的第三代机甲危险流浪者都比这台澳洲机甲高了三米。

    在两个人的精神链接成功之后，徐然在和查克共享的记忆漩涡里，最先捕捉到的就是关于这台机甲的性能资料以及驾驶经验。而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故意要把这段记忆在第一时间展示出来，徐然甚至还在大脑里清晰的听见查克在第一次见到突袭者时，一句‘嘿，尤里卡突袭者是一台多么的漂亮迷人而又娇小玲珑的机甲啊’的评价。

    ——娇小玲珑？！

    ——孩子，你的眼神以前是不是出过毛病？！

    ……

    巨大的机械轰鸣声之下，徐然觉得自己跟查克说一句话都显得有些费力：“查克，我们是不是快要到达任务区域了？”

    谁知道徐然几乎是扯着嗓子喊出来的问话居然换回了一句：“你不用非得说出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蠢货！”

    徐然：“……”

    ——那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既在思维里对话、又大声嚷嚷出来的模式回答我的问题？！

    查克挑衅似的再次开口道：“因为我觉得蠢货这两个字应该说两遍！”

    “你可真幼稚！”全身心都投入在被悬吊在半空中飞速前进的尤里卡突袭者上，徐然根本找不出多余的精力去和查克继续废话，他顿了顿，再次问道，“我在跟你说正经的！我们是不是快要到任务区域了？！”

    这次还没等到查克回答徐然的问题，突袭者的控制中枢就应声响起——“驾驶员请注意，机甲与固定部件准备分离。”

    听到提示音的徐然下意识身体前倾，双拳紧握，全神贯注的看着脚下的那片大海——

    因为位于深海区域的怪兽老巢与香港shatterdome基地之间的距离过远的缘故，斯泰克和蔡天童采用的是直升机群空中运输的交通方式，将突袭者和流浪者着两台巨大的钢铁战士分别固定在两组直升机群下方，越过浅海区和部分深海区，直接拉吊至目标海域。

    而第一次和机甲战士建立精神链接的徐然显然还没能完全适应自己肉/体上依然维持原样、精神上却变成了重达两千吨高度将近八十米的‘怪兽’这个事实，被悬吊在空中飞行的时候就产生了轻微的失重感，到了临脱离吊缆的关头，更是少有的感到了紧张。

    在共通思维里察觉到徐然的情绪，查克一边伸手调整控制中枢，一边宽慰道：“没事，就当做是普通的向下跳跃，突袭者的性能绝对可靠。”

    徐然有些诧异对方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种和脾气完全不符的话，但是还不等他彻底反应过来，就只看到查克伸手按下控制中枢的一个圆形按钮，机械女音骤然响起：“——操作确认，机甲与部件分离。”

    然后徐然在和查克同步做出身体前倾、屈膝、下蹲的动作时在对方的思维里敏锐的抓到了蛛丝马迹——用来和直升机群拖拽下来的缆绳固定的部件并不是被设定好的自动脱落，而是在到达指定区域时由主驾驶确认、进行手动操作的环节。

    在齐腰高的海水中站稳身子的尤里卡突袭者驾驶舱里，徐然一脸温柔的看着专注于操作指挥中枢的查克：“查克小朋友。”

    被点到名字的查克打了一个冷战，停下手头的动作，侧过头来皱眉看着徐然：“干什么？你别用这么恶心的语气跟我说话行吗？”

    脸皮厚到一定境界的徐然挑了挑眉毛道：“哦，其实我就是想告诉你，要是怪兽没能好好收拾你一顿的话——我也会替它补上的。”

    ……

    完成运输任务的直升机群在海面上空低低的盘旋了一圈，似乎是在侦查任务区域的海面上是否安全——而在它们依照shatterdome基地的指令依次编队离开之后，整片海域里就只剩下尤里卡突袭者和危险流浪者在一前一后的大步迈进。

    查克一边和徐然一起操作着突袭者前进，一边伸手按下键盘上的几个控制钮：“我准备打开和指挥中心、流浪者一起的实时通讯了。”

    依然在努力彻底适应变身成机甲战士并且行走在阻力巨大的海水里的徐然比划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给查克。

    ——“指挥中心，突袭者所有闸口已经关闭，准备下潜。”

    ——“指挥中心，流浪者已关闭所有闸口，开始下潜。”

    就在查克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突袭者再次向前迈进一步，巨大的机身彻底被海水淹没。

    ——“准备开启尤里卡突袭者导航模式。”

    越往深海中行走，徐然的目光能触及到的范围就越小，等到了突袭者操作屏幕上显示出开始贴近虫洞位置的图标时，驾驶舱里的徐然和查克能见度几乎为零。

    而斯泰克的声音还在不停的从通讯频道里传出来：“两头四级怪兽依然在虫洞口附近游弋，代号为‘憎恶者’和‘雷龙’，正在虫洞附近持续移动。”

    “你们距离虫洞还有一千米。”

    “两头四级怪兽的活动范围在虫洞半径三百米以内，你们接近三百米之前不用担心会遭到攻击！”

    还没等斯泰克把话说完，查克就扭头朝徐然大吼道：“还有800米抵达海岸线，到时候我们就跳！我们得跳下去才能接近虫洞！”

    “你不用非得说出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蠢货！”徐然终于找到机会把这句话原封不动的退还给查克，随即又补充道，“但是我们现在根本什么都看不见！这个样子怎么能把后背上的那颗原子弹顺利丢进怪兽老巢去？！”

    查克沉默了三秒钟，大声答道：“先走到虫洞边缘再说！准备——跳！”

    “……！”

    两人再次调整回神经连接的最佳状态，有了之前的高空下落经验，操纵着机甲战士在水阻力中跳下海底悬崖对于适应能力极强的徐然来讲已经完全不成问题。

    只是这名已经基本上适应了机甲驾驶模式的前特种兵的心情并没有随着自己又掌握了一门新技术而放松下来——他扫视着周围连一丝光亮都没有的环境，又看看不停的闪烁着‘百米之内安全’标识的导航仪器，总觉得这个投放原子弹的任务不会那么顺利。

    曾经被严苛的训练和任务填充着百分之九十的生存环境磨练出了惊人的敏锐度，直觉告诉徐然，如果继续往前进行，迎接他的会是一个难以估料的结局。

    但是这并不会成为阻扰他和查克驾驶着突袭者、继续向目标地区移动的障碍。

    ……

    事实证明他对于危险的灵敏嗅觉确实没有落空——即使是到了另一个地方，这个大多数从枪林弹雨中摸爬滚打出来的特种兵们的必备技能也依然奏效。

    在徐然结束了自己驾驶机甲以来的第二次下跃动作、并行进了两百米之后，一直漆黑一片的屏幕视线中终于出现了一个猩红色的两点——伴随着突袭者的前进，这个猩红色的亮点变得愈发巨大和刺目，直到查克的思维中蹦出‘虫洞’这两个字的时候，徐然才猛的意识到，他们终于贴近了目标地点。

    整个虫洞就像是一颗滚烫的红色珠子，镶嵌在半径超过八百米的巨大海底盆地里——时不时的有一丝不明的红色液体从洞口弥漫上来，迷人的颜色和液体形态落在徐然的眼里，反而让他感到一股惊心动魄的危机感。

    “指挥中心！我们看到虫洞了！正在接近目标！——但是没有发现怪兽的踪迹！”

    频道里给出的回答却是：“流浪者，你们三点钟方向有怪兽活动迹象！”

    通讯频道一端的罗利显然是对于这个情报感到有些惊讶：“导航系统显示周围没有任何生命活动迹象！我们什么都看不见！”

    “它现在移动到另一边了！雷龙的速度太快！流浪者配置的雷达根本捕捉不到它的热能！”

    徐然和查克同时抬头去看眼前的导航屏幕，发现屏幕上那个代表流浪者的蓝色圆点在原地停留了几秒钟，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继续。几秒钟之后，罗利的声音再次传出：“继续前进，我们还有四百米！”

    “三百米！”

    “——还有二百米，流浪者，我们准备开启投弹程序！准备掩护我们！”突袭者已经接近了这个猩红色老巢的边缘，从徐饶链接着机甲战士的角度看来，两人如果再往前一步，几乎都能一跃而下！

    然而就在查克连续在中枢控制台上拧下三个纽子开关、准备启动突袭者背部背负的原子弹投放程序时，之前一直没有在两台机甲战士面前露出踪迹的四级怪兽‘憎恶者’却突然游弋到了虫洞口的正上方——

    “它停住了！先别忙着发射导弹！”反应最快的徐然立刻开口喊住了查克的动作，“查克，怪兽在虫洞口停住了！这根本就不正常——！”

    “这该死的东西在干什么？！天童！这头蠢货在干什么！？你到底有没有检测到他的动向——”

    查克暴躁的质问还没说完，通话频道里却突然传来了一个不是斯泰克、不是赫克、也不是蔡天童的陌生声音，听着频道里传来的动静，似乎还是这个人一把从斯泰克的手里抢过了实时通讯的主机话筒：“查克！你能听见吗？查克？！”

    “我能听见！纽特！”查克没好气的犯了个白眼，徐然瞬间在对方的记忆片段中挖掘出了这个抢了话筒的人的身份——这个声音陌生的家伙居然是香港shatterdome基地里为数不多的科学部专家，而另一个专门研究怪兽攻击时间和频率的赫尔曼和他一起，被称作是两个惊人的‘怪才’。

    眼下徐然并没有功夫去探究这个怪才究竟是怎么个怪法儿，但是对方倒豆子一般的语速和一句话翻来覆去重复好几遍的说话方式还是让徐然小小的诧异了一下：“查克！你听我说！虫洞开着并不意味着你们能吧炸弹投进去！虫洞不是对你们开放的！它是怪兽的老巢！你明白吗？尽管它开着但是你还是投不进去——”

    在听了半分钟都没听出个所以然之后，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的查克终于怒吼着打断了对方颠三倒四的说辞：“够了！纽特！你能不能说重点！我们为什么不能把炸弹投进去？！”

    听起来可能是另一位科学家——赫尔曼凑近话筒，接口道：“因为、因为虫洞会读取怪兽的基因！就像是一个条形码一样除了怪兽之外没有任何东西能穿过虫洞，你们的炸弹当然也不行！所以你们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骗过虫洞让它以为你们也是一头怪兽！”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纽特继续思维混乱的重复道：“你们要骗过虫洞让它以为你们也是怪兽！”

    边上的赫尔曼喘了两口气，还不等查克发问就继续补充道：“你们要抓住一头怪兽，然后带着它进入虫洞——虫洞读取怪兽的基因会误以为你们也是怪兽，这样才能顺利进入怪兽老巢投放炸弹！”

    “如果你们不这么做，炸弹就会像以前一样在接近虫洞口的时候被弹开！任务就会失败！”

    一直在边上安静听着三人对话的徐然皱了皱眉头，感觉这两个人似乎是刚刚经历过了什么巨大的冲击，说起话来都有些云里雾里的，但是最关键的部分他和查克也都听得清清楚楚——抓住一头怪兽、借着它的基因把核弹送进虫洞。

    ——送进虫洞？不能投弹的话——要怎么样才能‘送’进去？！

    这个念头同时从查克和徐然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徐然微不可见的抿了抿嘴唇，首先开口道：“我们先解决第一步吧，抓住一头怪兽再说。”

    “嗯。”查克的目光透过光盘重新看向虫洞，然后一双蓝色的眸子死死的瞪桩憎恶者’之前停留过的位置，“憎恶者呢？！”

    徐然顺着查克的目光看了看虫洞上方，在没有看到‘憎恶者’的影子之后又下意识的低头去看了虫洞一眼——那些之前只是一缕缕往外飘散、离开虫洞十几米之后就几乎完全看不到痕迹的猩红色液体此时正在虫洞内剧烈的翻涌着，看起来几乎随时都要喷涌而出：“查克，退后！”

    他等不及查克动作，自己就率先利用完全同步的思维指挥着突袭者接连先后退了三步！

    回过神来的查克立即将注意力放向那个似乎正在渐渐的张开血盆大口的虫洞：“怎么回事？！”

    徐然并没有答话，他死死的盯着变化的越来越明显的虫洞，心底涌现出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而在他曾经还是个特种兵的时候，对于危险的敏锐度一直都是小队里相当出类拔萃的。

    半分钟之后，通讯频道里属于指挥中心的那一端先是出现了蔡天童的一声：“——长官，虫洞附近出现了第三个信号！”

    继而握着话筒的斯泰克沉声道：“突袭者，流浪者，虫洞出现第三个信号。天童，新出现的是什么等级的怪兽？有多大？”

    “是五级怪兽，长官。”

    ——并没有凑在话筒边上说话的蔡天童声音听起来还有些模糊，甚至边上还有之前两名科学家的惊叹声干扰：“这是三重袭击！”

    “我的预测是正确的——！是正确的！”

    但是和查克的神经思维紧紧链接在一起的徐然还是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了对方的恐惧。

    是真正的恐惧——这个骄傲、自大，已经把‘自信’这两个字深深的溶进骨髓里了的澳大利亚天才驾驶员在听到蔡天童说出‘五级怪兽’的时候，脑海中竟然短暂的划过了退缩的念头！

    徐然在神经连接中感受到查克慢慢的强压下心头的负面情绪，终于开口道：“五级怪兽很可怕？”

    三秒钟之后，已经重新整理好情绪的查克故作轻松的答道：“也许没有那么可怕。”

    就在他的话音落下的一霎那，虫洞内部如同岩浆一般的猩红色液体终于彻底爆发！而随着爆射出的大股大股液体顶住海水的冲击、溅落在虫洞口外的深海峡谷地上，一个身躯足足有两个突袭者大小、面容除了‘狰狞’之外找不到任何形容词的巨型怪兽缓缓的浮现出自己的身形。

    徐然深吸了两口气，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光屏怒声道：“查克，这就是你说的没有那么可怕？！”

    查克伸出左手将指挥中枢上的核弹发射系统设定至休眠状态，然后一字一句道：“就比四级怪兽大了两圈而已，我们准备上！”

    ……你说的什么四级怪兽三级怪兽老子以前连见都没有见过啊！这他、妈、的一上来就给我整个最大号的谁吃得消？！

    徐然悲愤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还没来及的继续腹诽，就不得不立刻大脑放空，进入完全的通感模式以迎接接下来的一场恶战。

    ——在查克思维的主导下，机甲驾驶吊舱上的两人同时振臂，尤里卡突袭者腕部双刃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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