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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水里流泪的鱼
荦荦的内衣店在冷清了一阵后重新热闹起来，仿佛彻底遗忘了那场短暂爱情的红发女在店铺门口搭了一处不高的高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一帮模特儿在花花绿绿的台上穿了内衣内裤来回走动。
“女人的膘厚，不怕冷！”蔡华站在杨小阳身后颤颤微微的说道，杨小阳深以为然。
节令上说今年的春节在开春后，就算今年的暖冬特别明显，但正月里的寒风还是要人老命的凛冽。看着几个只有三片布料遮体的女人们笑吟吟的来回走猫步，杨小阳浑身起了寒战：女人的美丽原来是如此“冻”人。
“荦荦姐好大的手笔！”杨小阳言不由衷的拍马屁。
招呼顾客的荦荦忙里偷闲扭头笑道：“台湾佬舍不得我，这些人的工钱都是他承担。”女郎的眼中露出冷淡的神色：“男人嘛，嘴里说讨厌女强人，但谁不想征服女强人呢？”
自诩为男人的杨小阳讪讪而笑，无法和荦荦讨论男女情事的他只得扭头欣赏女模特儿美丽动人的身姿，可惜站在台后只能看见一个个厚度不菲的屁股墩子。
“妈妈，小阳哥哥眼珠要看掉出来了。”从地底冒出来的乐乐大声开着杨小阳的玩笑，伸手捂他的眼睛：“小阳哥哥不要脸。”
杨小阳大恼，张嘴咬小姑娘的小手。乐乐笑眯眯的收回手掌建议他也搞这样一个活动，既能打响店铺的名声还能不花钱看美女。杨小阳更是大恼，他不比有人当冤大头的荦荦，这一向因为蔡华大多时间研究“华城”内衣店早就是入不敷出。
“要不我找我们同学给你当模特儿?”乐乐小声说道：“大不了我这个中间人少收介绍费就是。”
杨小阳没好气的说道：“你们当模特儿?要屁股没屁股要胸脯没胸脯，还不如把蔡华脱光了扔上台去观赏的人多。”
乐乐小心翼翼地对比了自己和模特儿的差距，自惭的吼道：“杨小阳，你这个流氓！”
乐乐生气了后果很严重，她听说杨小阳要和点点去温泉游泳室游泳便缠着杨小阳，直到杨小阳答应带她一同前往并且给她买一件漂亮的游泳衣才放他去上厕所。一身白色毛衣系了红色围巾的小姑娘得意的叫道：“我最了不起，乐乐了不起，一拳打到蔡华一脚踹翻杨小阳，吼吼！”
星期六大清早，点点打开房门放进了乐乐，小姑娘抱着点点亲亲脸后跑到客厅的沙发旁。还在和周公手谈的杨小阳只觉得周身上下如坠冰窖，一双小手施展了抓奶龙爪手准确的捏了他的两颗小咪咪。又冷又疼的杨小阳大叫一声跳了起来，他听到女孩子惊呼道：“杨小阳，你这个流氓！”
浑身上下只穿了短裤衩的杨小阳再一次被乐乐冠以“流氓”的美誉，他捂着童生清晨都会竖立的下体一溜烟跑进卫生间，无暇计较乐乐不请自入非礼自己的罪行。点点很老成的对乐乐说道：“阳阳爸爸总是裸睡，不好！”
一个女人是五百只麻雀，两个女孩则是一整联队的日本鬼子，受不得她们罗噪的杨小阳只好提前打电话向傅威求救。说也奇怪，蹬着高统皮鞋容光焕发的傅威来到之后，两位小丫头老实了许多。
傅威偷偷对整理房间的杨小阳说道：“你带点点太不容易，不如让她到我家去。”姑娘的心思当然不值如此，她幻想的是杨小阳一并去傅家，一方面每日与他见面是想着就幸福的事情，另一方面能使傅林涛潜移默化地逐渐接受杨小阳。
杨小阳没傅威想象的善解人意，他咧咧嘴断然拒绝：“我千辛万苦逃脱了爸妈的管辖，你让我才出狼窝又入虎穴？no door！”
傅威气得直哼哼，瞅准时机支使两个丫头折磨杨小阳，让他趴在地上当了半小时的大马，还要骑在他背上的点点用扫帚“快马加鞭”，好在点点心疼杨小阳没同意。杨小阳不满的抗议傅威：“女人膘厚，应该你们当大马。”
脱下高统皮鞋换上大棉窝拖鞋的傅威伸出穿着白色小袜子的小脚轻轻踢了踢杨小阳高撅的屁股：“抗议无效，继续低头拉车！”乐乐大笑着也骑上杨小阳牌大马儿，不堪重负的杨小阳“哎哟”一声轰然压塌，三个人在地上滚成一团。
傅威突然想加入地上三人众，她想和点点一样钻在杨小阳“咯咯”的笑着撒娇，或者如乐乐那样捏着杨小阳的脸蛋肆意揉搓。罗伊娜不无真知灼见的说过：“什么是情侣？随意撒娇随意发嗔才是情侣。”
酸一阵甜一阵痴一阵的傅威带着一份盼望一份失意一份茫然来到了温泉游泳馆，就连在门口买票时杨小阳开玩笑的说今天是公款游泳也没与他斗嘴。她越来越离不开杨小阳就越来越不敢面对他，傅威不敢想象有朝一日杨小阳当面拒绝她的爱意的情形，所以她决心继续隐瞒下去，直到他们之间默契的弹簧断裂或是杨小阳找到其他的爱人～～～～
傅威一头扎在温暖的池水里，浸过眼睛的水温柔如夏季的柠檬，她把自己看成一条挣扎着逆流而上寻找灿烂幸福的鱼，一条在水里偷偷哭泣流泪的鱼。
杨小阳坐在游泳池边拂水给点点擦湿身体，陆地上走路婀娜多姿的傅威到了水里却变得笨拙，她象一只顾头不顾腚的鸵鸟在浅水区趴来趴去，杨小阳越看越想笑。
“阳阳哥哥！”
杨小阳扭头觉得眼前豁然开朗，十四岁的乐乐穿了单肩一件头的桃红色泳衣，泳衣的腹部中空了巴掌大的一块，正好露出小姑娘平坦的小腹和圆圆的肚脐。眉宇之间盼顾得意的小女孩虽然没有x型的成熟，但青涩的活力就是一种大人无法比拟的卓然不群。她移动着光脚丫轻巧地走到杨小阳面前，羞涩的笑道：“小阳哥哥，你，你给我下去吧。”
话音未落，乐乐一记大踹把促不提防的杨小阳踢下了水池，拉着点点尖叫着跳进了游泳池。
傅威在齐胸的水里慢慢走来，藏青色的一件头泳衣的前胸印了一支红色的梅花，上下起伏的池水不动声色的拍击她的胸部，让那对最保守的泳衣也隐藏不了的傲然山峰在杨小阳眼中荡起一阵阵涟漪。
杨小阳脸上微微发热，他急忙扭头四处张望，很快发现深水区里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蝶泳时溅起的水花。紧紧抱着杨小阳的点点羡慕的说道：“他游得真好。”
不会游泳的傅威小心翼翼走到池边，她不留痕迹地抹去脸上的水珠接过杨小阳怀里的点点。杨小阳的头扎在水里，他象一只海豚般扭动身子，脚下打出的水花溅在乐乐的头上，在女孩不甘心的娇斥中灵巧地游向深水区。点点吃惊的说道：“阳阳爸爸也游得很好哦。”
傅威和乐乐听到点点的夸奖不约而同感到高兴，她们的心中杨小阳就是头顶玻璃屋顶上射下来的阳光，无色无声却无处不在的散发了温暖。
深水区里四十岁出头的男人颇感惊异地和杨小阳踩着水并肩而立，两个没交流的人从对方的眼神中知道了彼此的竞赛之意。不需要发号施令的枪声，他们几乎同时破箭一样划开水面，用同样的自由泳姿势射了出去。
“阳阳爸爸加油！阳阳爸爸加油！”点点抱着傅威大声叫喊。
乐乐不甘示弱的大叫道：“小阳哥哥加油，加油加油，加万金油加色拉油。”
加万金油和色拉油的杨小阳呛了一口水，他落后对手一个巴掌游到对岸。连声夸奖的男人建议说：“上午游泳的人少，我们比赛两百米如何？”
杨小阳狡黠的说道：“混和泳吧！前一百米蝶泳后一百米仰泳。”
男人瞧了瞧远处的三位女孩又看了看杨小阳当即同意。
杨小阳有些不争气，他在傅威们的加油声里还是落后半个身体完成比赛，气喘吁吁的男人用《天龙八部》里萧峰初识段誉的语气说道：“再游两百米我不是你的对手。”
杨小阳心里说道：“我是安阳市少年宫游泳队雷打不动的核心成员，要不是威威姐姐有话在先，不要说四百米，就是两百米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中年男人伸出手自我介绍道：“鄙人姓成，成村。”
杨小阳笑嘻嘻的和成村握手说道：“我知道，你的外号叫水鸭子。我叫杨小阳。”
成村乐了：“那边的姑娘是傅威傅大小姐吧？难为你们来这里和我见面。”
杨小阳不好意思的摸摸头：“与棋手会面一定要在棋盘上，和水鸭子就应该在水里。”
成村很感兴趣的问道：“你是‘华城’的人？”
杨小阳和成村游向浅水区，他边游边说：“我看起来很老吗？我才十八岁呢。”
成村哈哈大笑。
披了大浴巾的傅威和成村坐在游泳池边的躺椅上正式商谈，杨小阳留在水里带着两位女孩玩耍。傅威对成村致歉道：“这样和您见面很不礼貌很唐突，请成先生原谅。”
成村看着水里灵巧游动的杨小阳，不着意的说道：“对于你们年轻人来说冲劲就是生命力，无所谓礼貌；对于商人来说一切都应该运用，无所谓唐突。所以，傅小姐不用自责。”
他回头看了一眼傅威又饶有兴致的看向游泳池：“你的来意丁大山先生已经告诉我，我同意支持你们的供货商监事会计划。”
傅威摇摇头，轻声但坚定的说道：“丁伯伯并不了解所有的计划，我们不仅希望您参加监事会，希望您不要求‘华城’马上结算货款，希望您继续供货，还希望您能借一笔钱给我，给‘华城’！”
成村的脸马上转朝傅威，他很惊讶的说道：“傅小姐，你明白你在说什么吗？”
傅威笑道：“当然，我当然知道。在平庸之辈看来我是疯狂了，但我相信成先生一定悟出了里面的玄机。”
“玄机？”成村郑重的说道：“现在的‘华城’没有资格谈论玄机吧？”
“我们有资格！”傅威毫不相让的回答：“‘华城’的历史有资格，‘华城’的未来有资格。我们的困难是暂时，光明却是持久的。成先生不会认为中国的银行会因为一位小行长的叛逃而破产吧？”
成村在傅威的坚决中沉默了，他听到游泳池里点点清脆的笑声和水花四溅的“哗哗”声，从透明天花板直射的阳光落在傅威身上，面前青春靓丽的姑娘就像戴了一个金色的光环，光彩夺目。
成村缓缓说道：“结实的玻璃屋顶会因为一块从天而降的小石子砸得粉碎，‘华城’现状如此。你们的几个关键项目正在上马，资金链一旦破裂后果不堪。”
他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你却别出心裁要我充当抛砖引玉的一片瓦。傅小姐，你能告诉我，我能从中得到什么额外好处？”
傅威咬了咬嘴唇，她拉了拉身上的大毛巾果断的回答道：“没有，除了按照我们的约定一分不少的利息，我不可能给你股份和任何的许诺。您和其他愿意借款的人一样，没有任何额外的好处。”
成村的脸被荡漾的池水反光映射得一阵亮一阵暗，他吞吞吐吐的问道：“你要多少？”
已经不报希望的傅威毫不犹豫地说道：“三百万，一年。”
成村缓缓的笑了，他伸出五指大开的左手晃了晃：“我给你五百万，一年。”
男人在傅威喜出望外的惊喜中笑道：“不过我还是有一个附加条款。”他指着游泳池里翻腾的杨小阳说道：“这小子骗了我，我要他每星期陪我游泳一次，嗯，还要教我最正确的游泳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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