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天龙八部（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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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室外啪啪啪这种事,也就是一时爽快；次日醒来，那尴尬必然是免不了的,尤其还是两个有身份又矜持之人。

    现在太阳将将升起，户外还不是很亮。慕容复面无表情地整理了早已不复整齐的衣服，也帮身旁某个仍在熟睡的少年穿好了衣服。

    他现在心情很复杂,非常复杂。

    慕容复得承认,他觉得段誉迷糊的模样挺可爱，对方时常注视着自己的表现并不让他讨厌，甚至连对方的“心意”都能让他体会到些喜悦；可他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他本是个自律而压抑之人，从来只想着复国大事；且不说他自认为对段誉只有些许好感,就算他当真也倾心于对方，也会为了兴复大燕不顾儿女私情。如今发生这种事情,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段誉也悠悠醒转，初时还有些迷茫，不知身在何处、发生过甚么；然而待他看到慕容复、又感觉到身上不适的时候，便明了一切，不由脸红。

    慕容复沉声道：“段兄，我们先回去罢。你身上可还疼着？我扶着你走。”段誉点了点头，抿着唇站起身来。他还记得前一晚是如何的激烈与甜蜜，此刻却忽然觉得那些就像是错觉一般，仿佛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前行之时，段誉忍不住问道：“慕容兄你……”他本想问对方昨日究竟怎么想的，但看到对方沉沉的目光，还是改口道：“接下来打算去往何处？我要去找我爹爹，他已前往少林寺了。慕容兄你呢？”

    慕容复没有给出明确回应，只淡淡道：“那么，在下与段兄恐怕不能同路而行了。”他深切地觉得，自己需要一段时间缓一缓，仔细想想自己与段誉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们走至客栈之外，见一熟悉的身影倚在门外的柱子上，不由惊讶。段誉按捺不住，率先问道：“阿朱，你怎么在外面？”

    穆玖原本靠着木头柱子假寐，此刻被对方这么一喊，便清醒了。他揉了揉眼睛，道：“我今日起早了，便出来走走。公子爷，你和段公子去了哪里？”

    “休要多问。”慕容复的脸似乎黑了几分；就算这样，他也没有放弃搀扶段誉的举动。“你太逾越了。段公子受了点伤，我扶他上去。”

    被那二人擦肩而过，穆玖终于绷不住笑出声来：大早上的，谁会出来散步？这二人竟然信这么蹩脚的谎言，还当真是被意外发生的啪啪啪吓得六神无主了。

    “这样一来，慕容复多半不想和段誉一道了。”穆玖小声自语：“但等到各类江湖英雄牛鬼蛇神聚集少林寺时，为了他那复国大业，慕容复必然会去少林寺参与英雄大会。大理段氏恰好也去了少林寺，想不见面，怕是根本不可能。”

    他们一路走来，已经听说了乔峰杀死师父又意图杀死养父母未遂的消息，也听说了聚贤庄那轰轰烈烈一战。穆玖知道，虽然在这次英雄大会上乔峰因此而被谴责、被围攻，但三兄弟联手打败群雄，根本不会出什么大事，倒是不为乔峰担心。从某种意义上说，穆玖甚至是舒心的，毕竟乔峰早有防备，他的养父母也因此而免于死于非命。

    “慕容复俨然是拔X无情攻的模样，简直渣得不能再渣。接下来，就等到少林寺的那日……”穆玖望天：“贱受雄起，愤而揍渣（大雾）。”

    ***

    少室山这一部分发生的事情，真说得上是跌宕起伏、精彩纷呈。三兄弟共同拒敌扬威武林，玄慈方丈承认当年的过错并自裁而死，慕容博与萧远山正式露面于人前、又在扫地僧的点化下顿悟。

    相比之下，某两人之间那点儿暧昧的小心思似乎不值一提。可对于穆玖而言，这暧昧却是对他最重要之事；他知道，如果把握好这次机会，他今天就能摆脱这具神烦的女子躯体、向下一个世界进发了。

    就在他身边，段誉正焦急地劝说着慕容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慕容复却不为所动。只听慕容复冷冷道：“萧峰杀死师父、父母，犯下聚贤庄血案，简直不可饶恕。他既是契丹人、又犯下大错，我自然要助中原武林除掉他。”继而又放柔和了声音：“段公子，你当真不愿意助我？我以为你既对我……那般，此刻也会站在我这一边。”

    段誉沉默了片刻。他堂堂大理世子连意外雌伏他人身下都不觉屈辱气愤，自然是爱极了对方；可就算如此，他也有必须坚守的原则。他抬头与慕容复对视，朗声道：“我大哥没做错甚么，若有人要与他为敌，我自然会与他一同对敌。”这话说得义气十足，听得慕容复脸色发黑，冷哼一声便再不理睬段誉。

    穆玖与慕容家几位家臣站在一旁，目光关注着慕容复的表情。他估计慕容复之所以生气，美男计失败固然是其中一个原因，但隐藏更深的，恐怕是连慕容复自己都没发觉的醋意。穆玖现在觉得，这两个人其实挺合适。他知道慕容复活得很累，身旁有段誉这样既单纯又痴心的男孩子相伴会轻松不少。过去这些日子里，慕容复内心不可能毫无触动。

    战局还是如同原著中那般进行着：慕容复、游坦之、丁春秋要合围乔峰一人，虚竹与段誉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理。段誉还是如同原著中那般与慕容复交了手；最初他还犹犹豫豫、只想着将慕容复绊住便是，然而慕容复出言讽刺乔峰、又对段正淳出手——这实在是不能忍。

    段誉也的确没有忍；或许是因为情急，他那六脉神剑突然便好用得很，直将慕容复打到无法进攻、防守也手忙脚乱的地步。不过他终究是念着某些情分的，待见对方有溃败之象便收了手，上前几步劝道：“慕容兄，你还是就此罢手得好。”对方都攻击他大哥和亲爹了、他竟还如此客气，可见是将对方看得很重了。

    慕容复立在原地，目光阴冷地看着一脸诚恳的段誉。他向来自视甚高，今日之事也计划严密；不想出了岔子，被段誉弄得丧尽脸面，连慕容家都因此而蒙羞，心中不禁羞怒交加。想要偷袭对方、拼个你死我活，却又莫名地下不去手。他一时冲动，便提起了手中的剑，打算引颈自刎。

    慕容复如此做派，穆玖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他知道剧情，慕容博会出手救慕容复，所以他并不担心这人自杀成功；他怕的，是段誉不能赶在慕容博之前出手救人，否则感情要怎么发展？

    “当啷”一声，宝剑坠地，随后又有两个人先后倒在地上。事情发生得太快，穆玖都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待他意识到段誉是直接扑上去抢刀，因此不仅让他和慕容复二人都摔倒、连手也被剑身划伤，不由得吃惊地捂嘴。

    穆玖默默问系统：“慕容复那么对他，他干嘛还这么拼命？再说他的六脉神剑那么好使，怎么会用这么蠢的办法？”

    系统答道：“因为爱情。”穆玖：“……”

    那边，慕容复也是吃惊非常。他想说些甚么，段誉却先一步开口，急切道：“我只不过侥幸取胜，慕容兄何以要如此？”慕容复摇了摇头，答非所问道：“这是你第二次救我。只是，这次你用的办法，实在是笨得很。”

    段誉脸一红，不顾手掌正在流血，迅速起身、也将对方拉起。见乔峰等人正向这边走来，他迅速地小声说道：“你对我实在是无比重要，我不能看着你出事。只要你好好的，对我而言就是极大好处了。”

    慕容复一惊，心道：这人对自己竟然如此钟情；当初在树林里那事虽然是意外，但究其本质也是自己冒犯了段誉，谁料段誉非但不曾记恨，反而加倍在乎自己。他看着段誉转向乔峰、虚竹以及大理段氏之人，与那些人说着自己没事；他点想拉住对方，却想到了自己该做的事情。

    自己还有复国大业要去完成，怎能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自己这一生怕是不能在意自己所爱之人，也不能有所爱之人；想要兴复大燕，便不能纠结在感情这种小事上。而且，段誉身为男子，断袖之事难为世人所容，自己恐怕也只有辜负对方心意。这般想着，他脚步便迈不动，只能看着段誉和那些人走开。

    “公子爷。”包不同走上前去提醒慕容复回神。慕容复转过头来，正想开口，却有个灰袍僧人跳出人群，喝道：“你慕容氏诸位先祖何等英雄，却不料都变成了绝种绝代的无后之人！古来成大功业者，哪一个不历尽千辛万苦？你如此心胸狭窄、为这般小事横剑自尽，还谈什么宏图大业？”

    穆玖扶额：你都出来晚了，就别念原来的台词了成么？你要是责怪他和人搅基，这倒还靠谱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