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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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均阳跟着刘成去道具室拿道具，看着琳琅满目的兵器，他眼睛都花了，好奇地走走看看。趁着刘成找道具剑，卫均阳从地上捞起一把大铁锤抡了两下。在他以前的世界，就有一个同学是练祖传的铁锤功的，祖传的神力加上功法，近百斤的大铁锤，那人单手就能舞得虎虎生风，一锤砸到地上，水泥地都能砸出裂缝。全班半期考试，综合比武的时候，除了卫均阳仗着身形轻灵躲闪得开，其他同学碍于他的武器，很少有敢和他对抗的。卫均阳眼馋他的大铁锤好久，终于在赢了他一次之后借来试了一次，可惜他能提得动，却抡不动，一挥舞起来人跟着锤子跑，差点砸了自己的脚。现在一看到道具室这把大锤子，卫均阳没能按捺住内心的冲动，情不自禁地走过去把锤子捡了起来。

    他心中一喜。

    原来这是把徒有其表的锤子！看着比那位同学的锤子还大个，重量却大概只有几分之一，卫均阳掂量着也就十几斤重吧。这下他终于可以完成抡锤子的夙愿了！喜出望外的卫均阳得意忘形地拿着锤子抡了好几下，感觉自己比同学还要大力士：我是世界上最强壮的男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正玩得开心，没注意到这头刘成已经挑好了剑，转头用不耐烦的口气道：“你能不能不要乱动道具……”

    卫均阳：(((o(*▽*)o)))！！！

    他赶快把锤子放下，急急道歉道：“对不起，我看见这把锤子实在是太好玩了，没忍住……不过我没有弄坏！”

    刘成还保持着=口=的表情，目光从卫均阳脚边的锤子上移到他纤细的胳膊，心里一万条草泥马奔腾而过：锤子有什么好玩的！十好几斤的道具你单手抡得呼呼的！还带风！你哪来的这么大劲啊！

    卫均阳惴惴不安地拿眼睛瞄刘成，刘成表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把剑扔给他：“拿着吧，这段时间就用这个练。”

    卫均阳伸手接住了，掂了掂，这剑根本不是铁的，比之前拍定妆那把道具剑还要轻。不过才出了这么大的糗，他不好意思多说什么，在这个世界再想找削铁如泥的宝剑估计难了，将就使吧……

    他们回到场地，卫均阳眼尖地看见赵思思也回来了，就坐在正在劈叉摆姿势的高笑前头，手里拿着修甲刀慢悠悠地修着指甲，姿势悠哉，面带嘲笑。高笑的替身和关骏正在一旁纠正她的姿势，看起来要求十分严格，高笑脸都憋红了，却咬着牙一声没吭。

    卫均阳平时对女孩子一向客气，但即便是他，这时也不禁对赵思思升起一丝反感。正好关骏看见他过来，便示意高笑他们继续，自己走过来道：“小卫，你来，我来给你讲讲要领。”

    卫均阳跟着关骏过去，找了块地盘听他讲，刘成一脸别扭地站在一边，远远坐着的赵思思见状，悄悄起身走了过去。

    “整体动作难度比较大。这个动作应该是这样！然后慢慢出去，手势变化的时候发力……你试一下看看。”

    卫均阳听着听着，露出迟疑的表情，关骏误解了他的意思，以为他不明白，就说：“阿成，你给小卫示范一下。”

    刘成一看卫均阳这样，回想起赵思思今天上午特地跟他说：“成哥，今天九夜的演员小卫进组了，您和关骏老师说说，宽点儿呗？”

    她话听起来还挺和气的，声音却不小，不远处的关骏回头往这看了一眼，显是听见了，却没作声，刘成便道：“骏哥对谁都一视同仁，他有什么想法，训练的时候自己来提，你也不必让我转达，我不会说的。”

    刘成说完，就要让她继续练，赵思思的表情却为难起来：“可是人家小卫之前也没演过戏，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恐怕经不起摔打。之前也说只想拍露脸的戏，要不武替拿来干嘛用的……啊！”

    她发现自己好像说漏了，捂住了嘴没再说下去，刘成心里对这个姓卫的演员的印象却陡然恶劣起来。他们武行工作辛苦，风险又高，最看不上这种不负责任的演员，何况这个人语气充满对武替行业的轻鄙之意，关骏这个班底是最恨这样的人的。

    刘成心里憋着气，因此下午一直脸色不好看，也懒得搭理卫均阳。现下一看卫均阳站着不动，明摆着不配合，脸色顿时更臭。不过他毕竟尊重关骏，既然关骏吩咐了让他示范，他就摆开了架势，把整套动作演练了一遍。一趟走下来，姿势标准、虎虎生风，看关骏微微点头，刘成心里有些自得，便起身对卫均阳做了个“请”的动作。

    卫均阳神色还是有些踌躇，刘成见状脸色更难看了，就连关骏也面露不悦，这时，早在一旁的赵思思瞅准机会，高声道：“小卫，这就是你不对了。关老师请你也请不动？就算只想露脸，不乐意训练，你总该把套路学会吧！”

    她嗓门高，加上声音很尖，扯着喉咙说话的效果就是整个场地的人都回过头来看他们，就连在布置绿幕的工作人员也从高处好奇地往下看。

    卫均阳看了赵思思一眼，她见目的达成，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这里，脸上便露出了志得意满的微笑，得意地瞟了卫均阳一眼。卫均阳心里只当她是跳梁小丑，懒得理她，只对着面色不佳的关骏和满脸怒色的刘成点了点头，照着之前关骏指点、刘成示范的动作，分毫不差地做了一遍。

    同样的姿势套路，扫腿出拳，第一次练习的卫均阳动作衔接得非常漂亮，动作圆熟，姿态优美，简单几个动作连下来，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整个动作过程，简直可以说是教科书般的力与美的结合。众目睽睽之下，他自然地收势，站起身来，旁边看着的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出声的。

    卫均阳想了想，在众人的目光下，走到赵思思面前，礼貌地道：“赵姐，你刚才说的什么露脸不露脸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但是我从来没有你说的这些心思，也请你不要强加想法到我身上。”

    赵思思瞪着他，咬牙道：“你既然会了，还这么熟，那为什么之前关老师叫你练习的时候，你磨磨蹭蹭；刘成示范完了叫你练习，你还是不肯动，你敢说你不是想偷懒吗？”

    “那是因为……”卫均阳卡壳了，有些为难地看了关骏一眼。这个一向沉默稳重的汉子此时脸膛发红，表情显得有些激动，他急切地道：“小卫，你直说就是。”

    卫均阳只好实话实说：“那是因为我觉得关老师说的动作有几个地方不是很自然，发力的方式也有点奇怪。”

    赵思思发出了一声嗤笑，讽刺道：“卫均阳，你也不看看你算老几，竟然敢质疑关老师的水平？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啊！”

    被质疑了的关骏本人却毫不在意，理都没理她，只两眼放光地追问卫均阳：“那你觉得怎样合适？”

    卫均阳挠了挠头：“我拳法也学得一般，只是您说了之后，我感觉有几个地方不太自然。但是这是纯属我个人的想法，也有可能完全不对，要不您容我回去再想想……”

    “没关系，就现在了，你快说！”关骏表现得分外急切，卫均阳于是也只好认真起来。在这里难得遇到能探讨的人，他现场就开始比划：“我觉得这个动作，这样比较合适……“

    他一边说，一边把动作重新演练了一遍，整体看下来，也只对几个细节进行了改动，明明变动并不大，但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了！就像一组动人的旋律去掉了几个不和谐的音符，用更好的乐器演奏出来以后，给人的震撼力就天差地别。这组衔接和流转变得更加流畅和优美，意境上给人的感觉也完全不同了。如果说之前看起来是姿态优美却有形无神，现下就是形神兼具，如同挥洒自如的水墨画，是连外行人都能看出来的轻灵潇洒之意。在场的众人绝大部分都是关骏的班底，这时都窃窃私语：这个姓卫的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哪里像是演员，更像不知道哪个地方冒出来的高手。这不明摆着踢他们骏哥的场子吗？

    卫均阳耳聪目明，听到这些人的说法，发现自己的做法好像是不合适，然而木已成舟，他只好忐忑地看着关骏。关骏却根本不在意众人在拿怎样的眼光看他，按着卫均阳改过的动作，自己走了一遍。收势以后，他站起身来，沉吟了半天，现场的气氛安静中透着紧绷，连赵思思都没说话，只紧张地看着陷入沉思的关骏，看她的神色，大概恨不得跳起来让关骏扇卫均阳几个耳光才好。

    众人目光的焦点都集中在关骏身上，这时，关骏却如梦初醒一般，大步向卫均阳走去。众人齐齐屏住了呼吸，卫均阳更是僵在原地，苦哈哈地想着如果关骏真发难了，到底怎么反应比较合适，岂料关骏几步走到他面前，二话没说，行了个抱拳礼，道：“多谢指点！”

    卫均阳吓得急忙还了个礼，连道不敢。关骏直起身来，看着卫均阳，感慨道：“真是英雄出少年。这套动作是我结合我师父他老人家留下来的思路，加上自己的一些理解创造的。我一直觉得还不太完善，改了几次也不满意。你这么一改，味道就出来了！这可真是帮了大忙了！”

    关骏激动得抱着卫均阳的手摇了好几下，卫均阳忙道：“我只是旁观者清，您过誉了。”

    一旁的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这神转折，片刻的沉寂后，一个女声高声道：“好！小卫你太棒了！”

    卫均阳朝这个声音的来处看去，果然，说话的不是高笑还能是谁？高笑给卫均阳比了个大拇指，向众人笑道：“小卫之前和我们说过，他小时候学过武术。有的人不安好心，在背后搬弄别人的是非，挑拨离间，唉呀，我好像听到好响亮的打脸声呢。”

    有人噗嗤笑出声，高笑遂看向赵思思，用关心的口吻道：“咦，思思，你怎么了？你脸怎么这么红呀？是脸疼吗？”

    赵思思脸憋得通红，手上紧紧攥着自己的名牌手袋，她以为自己抢占了先机，能让卫均阳吃瘪，却怎么也想不到卫均阳竟然能这么厉害，竟然还能指点业内数得上的武指关骏！她说不出话，关骏却朝她看了过来，淡淡道：“赵小姐，你今天的训练已经结束了。我们还要继续训练，您请吧。”

    赵思思的指甲快把她手里的包抓破了。她戏份本来就不多，和剧组里的其他演员关系也差，这里男人多，对她一个女孩子还算客气，她做出一副被排挤的可怜样，众人还很同情她，所以她也常打着训练的幌子往这里跑，关骏平时并不过问。谁料今天直接开口竟然直接开口赶人！

    向来只会欺负别人的赵思思哪受得了这份气，踩着高跟鞋冲到门口，就要开门出去。但是越急越慌，门锁也和她过不去，怎么都拧不开。赵思思气得快炸了！这时，旁边伸过来一只手，帮她拧开了门锁。她抬头一看，竟然是刘成！

    她心里一动，迅速打叠起一干温言软语，正准备说出来，刘成却不给她这个机会，径直把门推开，道：“赵小姐，您请吧。”虽然嘴上说得客气，眼中的鄙视却一览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