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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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周代对卫均阳的身份有多少疑惑，对一个导演来说，重要的永远不是这方面，而是演员能不能很好地完成角色，是否具备配合剧组拍摄的敬业态度。卫均阳在第一条上还略有不足，但是第二条上，他已经是周代见过的、做得最好的演员之一了。
这已经是第七遍了。
周代看着镜头呈现出来的二人的表演，皱起眉头，喊道：“咔！”
这个镜头的拍摄难度很大，但是动作难度主要在卫均阳身上，这是周代、关骏、卫均阳三人协商以后做出的决定。就卫均阳表现出来的能力，基本上没有什么动作是他没法达到的，当时修改动作设计，关骏和周代商议的时候，就直接告诉他：如果他是想要更好的动作效果，同时兼顾拍摄效率，少用替身；那很简单，直接把难度最大的动作都交给卫均阳来打就行了。
周代考虑到卫均阳年纪还小，又是陆总托他照顾的人，犹豫道：“我知道小卫有底子，但是他年纪还小，这样用他会不会对身体有影响？”
关骏当时就笑了，他意味深长地道：“导演，卫先生的能力比你想象的要强得多。我这些年摸爬滚打，眼力还是有几分的。我也特意观察过卫先生，他虽然不刻意表现，但是对身体的控制却极其精妙。虽然他没提起过师承，但一定是出自高人门下的，我敢说实战起来，他比我要强得多。”
周代这下是真的吃惊了，关骏是何等人？那是娱乐圈里出了名的真功夫出身的硬点子，当年也是拿过好几项冠军的人物，虽然现在的武术比赛多半是以套路居多，那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现在关骏竟然亲口承认实战会输给卫均阳，周代心里简直要掀起惊涛骇浪了！
“关老师，你何必这么说，”虽然知道关骏这人向来沉稳，是不会随意说谎的，但毕竟难还是以置信，便道：“虽然我不懂你们武术圈的事情，但也听过一句话，叫做‘拳怕少壮’，现在虽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但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啊。”
“周导，你太看得起我了。”关骏叹了口气：“我之所以向你提这个建议，是知道对卫先生来说，按现在的难度给他安排，和把最大的难度加到他身上，其实没有多大差别。而且我并没有妄自菲薄——哪怕在我鼎盛时期的时候，也是打不过卫先生的。”
他说完就走了，留下周代在原地消化了半天的信息量，当天下午就找来关骏和卫均阳商量这件事，关骏自不必说，卫均阳听他说是为了更好的动作效果和拍摄效率，也痛快地答应了。接下来的拍摄里，大家都轻松了很多。
尤其是和卫均阳有对手打戏的这部分演员，因为动作设计的更改，难度动作都加到了卫均阳那边，他们的压力自然就变小了。这些人简直爱死卫均阳了！他们的动作难度降低了，露脸的镜头却几乎没有削减，自从设计改了，他们威亚吊得少了，腰也不酸了，背也不痛了，再也没有受过工伤了，整个人都变得如沐春风了！
这是件皆大欢喜的事情，关骏和周代事先和涉及到这部分的剧组成员有过交流，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大家都是喜大普奔的状态，一致通过了这项决议。只有高笑听说以后的意见最大——她完全没有享受到福利！虽然打戏多，但竟然没有一场是和卫均阳的对手戏！所以该做的动作还得做，该劈的叉……一个也不能少劈tat
在关骏对动作设计进行了修改、卫均阳也帮忙进行了一些参考以后，涉及到卫均阳的动作戏，拍摄进度明显加快了，但偶尔，也会有意外出现，比如眼下这次。
因为对手演员的失误，周代已经喊了七次“咔”了。
其实在这场戏了，卫均阳承担的动作难度是最大的，这个演员只需要吊着威亚摆出几个动作，然后狼狈落地就是。但是被横吊在空中，腰部和腿部承受巨大压力、还要进行腿部连环踢动作的卫均阳从头到尾拍了七遍，没有一遍出现失误，反而是这个只需要吊着威亚、摆出抵挡动作和露出痛苦表情的男演员一再出错，还都是低级错误，周代再好的脾气也磨没了。
“方乐，你今天怎么回事！不是忘词就是不看镜头，全是低级错误，你看看这是第几次了！就算不用胶卷，时间也不是拿来你这么浪费的！这场再不过，天都黑了，你准备拖到第二天吗？给你十分钟准备，再拍不好，你自己看着办吧！”、
被周代批评的演员方乐比卫均阳大几岁，已经演过几部戏了，不过都是配角中的配角，这次在《九剑》里的存在感也不强，演一个出场不多的反派。他今天状态似乎格外不佳，随着ng次数越来越多，脸色也越来越难看。被周代点名以后，更是脸色惨白，看上去十分难堪。
卫均阳吊了七次威亚，还是被横着吊的，虽然他已经暗暗动用了内力，还调动全身的肌肉来缓解腰腿的压力，但吊了这么久还是让他相当难受，他揉着自己的腰，看方乐脸色煞白，嘴里念念有词，还是好心道：“你不要急，越急越容易出错。把词背好，再来一次一定可以的。”
方乐说了声“谢谢”，脸色看起来好了一些，卫均阳冲他笑了笑，走到一边继续做准备。过了十分钟，周代问方乐：“你准备好了吗？”
方乐点了点头，于是两人又挂上威亚，镜头先拍卫均阳这边的动作，卫均阳刚凌空踢了两下，方乐的脸上就出现了痛苦的表情，周代刚觉得方乐这次时间抓得还不错，岂料卫均阳的动作还没做完，方乐竟然突然晕了过去！
周代这一惊不小，赶紧让人把两人放下来，找了个毯子给方乐垫在地上让他平躺，然后打电话叫了120。现场忙成一团，卫均阳还算镇定，看他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汗，摸了一下，触手一片湿冷，俯下身听了一下他的心跳很快，转头问周代：“导演，有可能是低血糖，你有血糖仪吗？”
周代赶紧问围过来的剧组诸人：“快，有血糖仪吗？”
“我有我有，我去拿！”
原来是摄像有糖尿病，因此常备着血糖仪。卫均阳让他给方乐测了一下血糖，测完一看数字只有2.4，赶紧问现场有没有高糖分的饮料。最后周代贡献出了自己的果汁，卫均阳接过看了一下成分，发现糖分含量很高，赶紧给方乐小心地喂了下去。很快，方乐的症状开始缓解，120到的时候已经初步恢复意识，医生一看情况，赞了一句现场急救措施到位，便把方乐送上车拉去医院了。
现场众人这才松了口气，摄像好奇道：“小卫，看不出来你还会这手啊？”
卫均阳笑了笑，道：“我身边有人也有低血糖，所以专门学习过这方面的知识，这次是正好用上了。”
周代自责道：“唉，也是我没注意，不过方乐也是，不舒服要说啊，刚才可真是吓死我了。”
折腾了这一通，天也黑了，周代也没心思继续拍，提前喊了收工。谁料刚刚收工没多久，剧组众人在吃饭的时候，一个场务小姑娘刷着手机，失声叫道：“导演快看，你和小卫都上热搜了！”
刚出了事就上热搜显然不是什么好事，周代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卫均阳点开热搜一看，讨论量都没多少，周代也正在看，他是老手，一看便知，冷声道：“这热搜是买上去的。”
卫均阳看了精选，是有好几百万粉的营销号，语焉不详地发了一条微博，大意就是某著名小说改编的电视剧拍摄过程中，某出演重要角色的【新人】和对手戏演员拍摄【打斗戏】的时候【一直ng】，导演发火，点名批评对手戏演员，之后对手戏演员拍摄中晕倒，被紧急送医。
虽然说得语焉不详，但口气里满是内涵，还带着几分谴责意味，看上去就是“新人”借打斗戏殴打对手戏演员，导演还助纣为虐，甚至点名批评对手戏演员，导致对手戏演员不堪忍受，拍摄中晕倒，被紧急送去医院了。
这不就是□□裸地欺负人嘛！嗅觉敏锐的网友们立刻开始八卦起来，《九剑》因为原著有名，在网上本身就具有一定的关注度，而且之前换人风波就又火了一把，再加上前段时间公布九夜的演员，周代又玩了一把饥饿营销，因为海角的一群网友差点玩儿脱，九夜这个角色也因此上过热搜，因此营销号这码打了等于没打，底下的网友纷纷道：
“这码好薄，我猜到是哪个剧组了。”
“啧啧，导演就不说了，那个新人我看过定妆，长得这么帅，没想到是这样的人。”
“唉，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上次我看到定妆都差点转粉了呢，幸好还没入坑【拜拜】【拜拜】”
“这种行为太恶毒了！恶心！【呕吐】【呕吐】”
“靠！这么恶心的导演和演员来糟蹋《九剑》和九夜！一点都不期待电视剧了，心疼作者大大。”
“呵呵哒，上次看到照片还说这个人应该有功夫的底子，原来功夫都用在打人身上了，心疼进医院的那位演员【微笑】。”
“导演这么护着新人，不是有一腿，就是有背景，难怪新人都能演上这么重要的角色，这圈子可真是脏呀，啧啧啧啧。”
热度上来以后，几个营销号也开始转发，转发和发微博那个营销号口气都差不多，语焉不详，但是语气非常微妙：
“嘘，后台硬着呢，不能说【闭嘴】【闭嘴】”
“之前就听过爆料，有的新人啊，架子大着呢，给前辈当众下不来台的事情也有过哦。”
“欺负前辈嘛，对这位来说也算是熟能生巧了。”
“导演偏袒这位也不是第一回了，有点怜爱同组的演员。”
被几个大v一转，网上的风向立马就被带着走了。周代和卫均阳的热搜讨论量很快噌噌上涨，底下的评论一边倒，全是骂的，周代越看越来气，“啪”地一声把手机摔到了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