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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偲今天是自己开车来酒店的,但离开的时候,他没敢提醒陆英捷说自己开了车,老老实实坐到陆英捷的车上。
自从离开房间后,陆英捷一直没再开过口。陆偲也保持沉默,一方面是怕说多错多,另一方面也是怕打扰到对方开车。
就这么一路死寂,到了家,陆偲赶在前面开门,陆英捷紧随其后入内,径直去到厨房,从冰箱里拿了冰水,大口大口喝得咕咚作响,似乎唯有这样才能来得及降下喉咙里的温度,或是整个身体的温度,又或是心脏里面的温度。
这段时间里,陆偲就安安静静等在一边,感觉像是在等待判刑的犯人。
事已至此,他不可能再逃避,这件事是拖延不下去的,他很明白,即便他还没有做好充分准备,也必须努力支撑下来。
陆英捷——这个人太关键了,假如在这里就直接被他判了死刑,那么以后……呵呵,就没有以后了吧。
不到一分钟,陆英捷喝完了整瓶的水,把空瓶子往冰箱顶上一放,转过身朝陆偲看去。
那张英气逼人的脸孔,平日不笑时就显得十分冷酷,此刻更是寒气袭人,好像刚刚喝下的冰水全都挥发到脸上来了。
“你喜欢男人?”与其说这是在询问,不如说只是确认一件已经有答案的事。
“是的……”
陆偲坦白承认,双手握拳暗暗给自己鼓劲,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说,“同性恋不是病,请不要歧视我!”
陆英捷被说得愣了一下:“谁说我歧视你?”
陆偲也愣了:“你没有吗?”
看陆英捷反应那么大,还以为他是对GAY本身就心存偏见,极其反感。
难道不是?
陆偲试探道:“你不觉得同性恋很不正常,是恶心变态吗?”
陆英捷眉头微蹙,说:“真正恶心变态的事,这根本排不上号。”
所以说,对于什么GAY不GAY的事情,这个人其实不在乎?陆偲松了口气,与此同时又感到越发疑惑。
既然不在乎,那他究竟是为了什么生气?该怎么问他才合适呢?
当陆偲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陆英捷走上前来,单手揪住他的衣襟,寒冰巨石般的目光重重压进他眼底:“你跟云司令是怎么回事?你们是……情人?”
说到最后两个字,声音明显有点不对劲,但是因为实在太冷了,所以也听不出什么端倪来。
陆偲只觉得打了个寒战,当即否认:“不是。”
“不是?”陆英捷怀疑地眯起眼。
“不是,真的不是。”陆偲一再重申。
看他的样子不像撒谎,陆英捷皱了皱眉:“那到底是什么?”
“就是……”陆偲在用词上斟酌了半天,最后说,“一段露水情缘吧。”
闻言,陆英捷眉心蹙得更紧:“那梅凌呢?”
“他?他的事比较复杂一点……”其实不止一点,真要说起来话就太长啦,何况光是那场迷|奸就叫人无法启齿了。
陆偲摸了摸冒汗的后颈,硬着头皮说下去:“总之,基本上,可以暂时算成床伴吧。”
一瞬间,陆英捷把陆偲的衣襟揪得更紧,随即慢慢松开,大手覆到他脖颈上,那动作看上去仿佛有点亲昵,又仿佛有种随时可以掐断人喉咙的危险。
“露水情缘?床伴?看来你跟从前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对象从女人换成了男人。”
听到这番话,陆偲错愕不已,回视着陆英捷的眼睛,那里面带着嘲讽、厌弃、失望,或许还有点迷惑不解,此外又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复杂难辨。
陆偲无从去一一解析,只觉心头涌上一股强烈的情绪,激动地发出辩驳:“不,我跟他不一样!我没有乱七八糟去胡来,去玩弄别人,我总共就……就只有过这么两个人。再说,再说这又不是什么邪恶罪恶的东西,只是最正常最自然不过的……鱼水之欢而已,最最起码我没有杀人放火,也没有危害到公共安全,这样难道也算错,也有罪吗?”
“你说什么——?”吐出这句话的同时,陆英捷的手指不断使劲,越收越紧。
当陆偲以为这个人要直接掐断自己喉骨的时候,那力道却停住了,但是停在这里,已经令人呼吸困难。
“放,放手……”陆偲吃力地挤出声音,拼命抠陆英捷的手指头,试图掰开,然而那几根手指却始终纹丝不动,简直比钢铁还要坚固。
陆偲翻了翻白眼,也不知道是由于窒息还是无奈:“放开我啊……哥!”
这声呼喊一响起,陆英捷像是骤然回过神,立即甩手将陆偲抛开,就像抛开一个讨厌的东西,而自己也许下次真的会一不留神就……要了这东西的小命,如果不离远点的话……
陆偲重重撞在旁边的墙壁上,差点背过气去,五脏六腑都似乎移了位,再加上喉咙又难受,弯着腰扶着墙狼狈地咳嗽不止。
从之前在酒店直到现在,这个人越来越离奇古怪的行为,也越来越让陆偲大惑不解,渐渐开始有了几丝懊恼。
究竟为什么陆英捷会这么生气?为什么,这么不理解他的人,偏偏是陆英捷?
——我最最希望能够给我理解的那个人,哥,就是你啊……
这句话在心里回荡着,一次次想说,却一次次说不出口。
“为什么是云震?”
忽然听见这样的质问,陆偲顿时纳闷。
为什么是云震?难道不能是云震吗?
哦,对了,他们两人,一个是他的堂弟,一个是他的上司,常常都在他的眼皮底下,却一直把他蒙在鼓里……
所以这才是他生气的根源吗?
“云叔没有妻子,我也不是第三者,在一起既不违法也不背德。”
解释到这里,陆偲顿了一下,“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告诉你,因为……”又不是互订终生什么的,用不着特意知会家人吧?
后面的话还来不及出口,忽然陆英捷大步走过来,那气场宛若出笼猛虎,瞬间让陆偲忘却了所有语言。
转眼陆英捷就来到他跟前,扬起手,一拳头砸在他脸颊旁的墙壁上,他耳中听到“咚”的一声,心口也跟着震了一震。
“没必要告诉我?”
陆英捷复述着这几个字,每个字都重若千斤,深深地碾压进人的耳道之内,“那到底什么事才有必要告诉我?”
近距离之下,这人身上的压迫感倍加惊人,陆偲几乎快要抬不起头来,却又有股莫名的力量逼着他不得不迎视对方。
他吞了口唾沫,答道:“假如……假如我将来爱上什么人,认真要跟别人在一起定下来了,我肯定会告诉你。”
根据对方刚才的表现,貌似极为不喜他像原先的陆偲本尊一样乱来,对于玩弄感情的行为非常排斥,所以他这种回答应该算是没错吧?
结果,陆英捷的脸色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变得越发阴沉森冷,那股压迫感也继续增强,简直令陆偲不能呼吸。
——将来他会爱上什么人,并且跟那个人在一起?
——那个人会是谁?云震,梅凌,还是另有其人?
——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些人?为什么要有这些人?为什么……
——为什么要把他让给别人?
刹那间,陆英捷的心跳停滞了,不自觉倒退几步。
陆偲感觉到他的气场消退,不禁松了一大口气,又有些不解,困惑地看着他,然而他脸上的表情一片空白,看不出任何内容。
陆偲忽然有点担心起来,正想出声叫他,却见他掉头就走,陆偲怔了怔,赶忙追过去。
陆英捷人高腿长步子大,陆偲一路小跑也没能追上他,最后还是在玄关处,他自己停住,因为要穿鞋。
“哥?”
陆偲唤道,还没来得及再多说,就被陆英捷头也不回地打断:“你不必告诉我,什么都不必告诉我。”
从陆偲的角度看过去,只见那个背影异常高大,而又异常冷酷,充满拒绝,甚至像在极力抗拒着什么。
陆偲的心脏猛地抽紧了:“哥……”
“以后你的事跟我无关,我没必要知道,也不想知道。”留下这样一句话,陆英捷打开大门跨出去,就像要永远离开这里般,步伐匆忙而坚决地跨了出去。
陆偲如同在做梦似的,茫然无措地望着那个离去的背影,直到它从视野中消失踪迹,才突然一下惊醒,连鞋也没换就追了出去,然而追上的只是那辆车渐渐远去的车尾灯。
直到连车尾灯都看不见了,陆偲才拖着重如灌铅的双腿往回走,进入院子里,不经意地看到那座秋千椅。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陆英捷的地方。
他走过去,在陆英捷曾经坐着的位置坐下,却已经再也找不到这个人留下的气息。肩膀耷拉下来,失落的潮水把他彻底吞没。
他不明白,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陆英捷那样说话,那样离开,难道是要……跟他决裂了吗?
一阵凛冬般的寒意袭来,陆偲浑身颤抖几下,紧紧用双手抱住自己,双脚也踩到椅子上,蜷起身体,把脸深深埋进两膝之间。
谁来告诉他,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 ※ ※ ※
一整夜陆偲几乎没睡,辗转反侧到天光,早上起来洗了把冷水脸,用力在脸上拍打,告诉自己要振作。
没错,只不过是一次小小的冲突与挫折而已,怎么能就这样一蹶不振呢?
如果实在搞不明白,那就尽力去搞明白吧。
于是打定主意,再找陆英捷沟通看看,可是想打电话的时候却发现手机找不着。努力回想,最有可能就是遗落在酒店里了。
陆偲用房子里的座机电话拨过去,铃声响了一阵子才被接通,而从听筒中传来的那个声音,既在陆偲意料之外,却也似乎在情理之中。
昨天的局面闹得太僵,如今陆偲听到这人的声音,不免有点尴尬局促。
毕竟在电话里,很多话实在不好多说,所以他只是询问对方在哪里,方不方便让他过去拿手机。不管有什么话,等到见面之后再说会更好吧?
结果梅凌却问他住哪里,晚上叫人把手机给他送过来。
陆偲不好意思地推脱几番,最后也只得同意。
到了晚上将近九点,门铃响起,陆偲去打开门,门外站着的赫然是梅凌本人。
“怎么是你?”陆偲诧异。
“怎么不能是我?”梅凌不以为然地迈了进来,在玄关把鞋子一脱,径自往房子里走去。
那架势,好像他才是房子的主人。
陆偲无奈地摸摸鼻子,关起门跟了上去,边走边问:“我只是没想到……不是说让别人来的吗?”
“正好有事路过这边,就亲自跑一趟了。”
梅凌回过头,目光从眼角斜睨过来,“你不欢迎?”
“不不不,当然不是。”陆偲连忙否认。
或许因为昨天的事,他总觉得对这人有所亏欠,态度也下意识地带上了一丝讨好,脸上笑得就跟开了花似的,“怎么会不欢迎呢?您大驾光临,在下荣幸之至蓬荜生辉。”
这种故意夸张的谄媚,虽然有点欠扁,但因为他做得太坦然了,反而显得直率,配上那张漂漂亮亮的笑靥,倒也别有几分可爱逗趣的喜感。
梅凌挑眉,轻轻哼了一声:“是吗?那怎么连杯水也不给我倒?”
“哦哦,我这就去。”
陆偲立即屁颠屁颠跑去倒水,刚把水端回来,就听见梅凌说,“算了,我还赶着离开,没空喝水。”
“……”半分钟之前怎么就没赶着离开呢?大神您的【愚蠢的凡人啊就是欠折腾】【建立在欺负人之上的快乐才是真绝色】综合症又发作了是吧?
陆偲满脸黑线刷刷,忍不住抬手搓了几下脸,最后吐了口气,把水杯放到沙发边的茶几上,说:“哦,好吧,那我的手机……”
梅凌从口袋里取出手机:“自己过来拿。”
陆偲走上前,刚把手伸出去,忽然被梅凌扣住手腕拖进怀里,一个吻劈头盖脸地落下来。
坚硬的牙齿啃噬着唇瓣,舌头更是被又咬又吸,简直堪称粗暴,但又有些不同于以往在**冲动时的粗暴,这次似乎还多了一点别的什么东西……
好不容易得到释放,陆偲整个嘴连同舌头都在酸麻,隐隐作痛,不知肿成了什么样,用手指在嘴上摸来摸去。
梅凌把他的手拉开,自己动手给他揉。这本该是属于体贴的行为,由这个人做来却有种霸道j□j的感觉,边揉边说:“昨晚你走了之后,你那所谓的哥……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陆偲一愣:“当然没有。”顿了顿,费解地反问,“他是我哥,他怎么会对我怎么样?”
“是吗?”
梅凌无声冷笑,回忆着昨晚那个男人的种种表现,从眼神到脸色,还有肢体语言……
再次冷笑,质疑道:“他真是你哥?亲哥?”
陆偲点头:“是啊,亲堂哥。”
梅凌沉默少顷,给陆偲揉嘴唇的手停了下来,扣住他的下巴,语带警告地说:“不管他是你什么人,总之以后你离他远点。”
“啊?”陆偲莫名其妙,哪有叫别人兄弟疏远的道理呢?更何况……
叹气,苦笑,“不用我远离他,他已经不想理我了。”
“喔?”梅凌眯起眼。
这话的意思,莫非那两人闹了什么状况,闹得很严重?
好,很好,这样最好。
不过,看着陆偲脸上无法掩饰的失落,梅凌心里又是一沉,眉宇间的阴影重重叠叠越发浓郁。
这个人,昨晚丢下他跑掉,他还没算账,现在居然还在他面前为了别的男人露出这副表情?
——该死的!真想把他就地按倒暴打一顿,打到他半死不活,再把他直接干死!
想归想,然而梅凌确实没空了,他本来就有事要办,只不过因为太想尽快见到这个人,为了来这里还特意绕了点路……
真该死!他这究竟是着了什么魔?
梅凌暗暗低咒,低头一口咬在陆偲肩膀上。
陆偲顿时一个瑟缩。
怎么又是这招?他都快有阴影了,即使梅凌咬得并不太重,再加上隔着衣服,更不至于被咬破皮肤,但他就是条件反射地觉得很痛,在那里龇牙咧嘴。
瞧他这副搞怪似的脸,梅凌的目光中掠过了一丝笑意,旋即凝结起来,锐利如针,仿佛要透过眼球刻到他大脑里去,说:“你是我的,记住了吗?”
“……”
又是这种话。
听过这么多次,陆偲也差不多快习惯了,但是不知怎的,今天他却突然产生了从未有过的迷惑,尤其是当他迎视着对方的目光——
这样坚定执拗的目光啊,究竟是什么来由呢?说到底,为什么这个人非要这么计较他的归属权?这就是所谓的占有欲吗?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脑中闪过,稍纵即逝,来不及捕捉。他也没有再深入思索下去,毕竟现在他的烦心事已经够多了。
至于大神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反正都是理所当然的就对了吧?
于是他乖乖答说:“哦,记住了。”
他这么老实听话,梅凌本该满意,却又不知是出于第六感还是什么鬼东西,总觉得不能完全放心,补充道:“不光要记住,更要身体力行,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陆偲满口应下,其实似懂非懂。
梅凌仍是不满意,想要再说,可是说来说去好像太罗嗦,也不见得会更有效果。
算了,还是等下次有空的时候,亲自来给他把这句话“身体力行”一下吧。
梅凌托起他的下巴,在他唇上重重亲了一口:“你给我乖点,我走了。”
陆偲回以笑容:“嗯,好的,请慢走。”
把梅凌送出门以后,陆偲回到客厅,想了想梅凌刚才的态度,始终感觉古怪,但又不确定究竟是怎么个古怪法。
更主要的是,他现在没有多余心思考虑这些事,在陆英捷那边的问题没解决之前。
手机拿回来了,他总算能打电话过去,却无人接听,接连打了好几次都是如此。
陆偲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烦闷地抓耳挠腮。
那个人在干什么?是没听到电话,还是故意不接电话?假如是后者又该怎么办?电话联系不上,难不成要亲自跑去军区找人吗?不会被人家一枪轰出来吧……
门铃骤然响起,打断了陆偲的胡思乱想。他跑过去把门一开,险些瞠目结舌:“你——?你怎么来了?”
“不是你打电话给我?”陆英捷回道。
陆偲愕然:“是……”是这样没错,但这人不是没接电话吗?而且现在离他打电话还没过二十分钟,这人出现得也未免太快了吧?
陆偲满头雾水,刚想询问,就在这时陆英捷迈脚进了门,与此同时一股酒气扑面而来,薰得陆偲脑袋一晕,错愕更甚:“你喝酒了?”
陆英捷没有答话,算是默认。
之前他跟朋友一起吃饭——就是昨天的那个朋友,因为昨天他匆匆离开,原本要谈的事情尚未谈完,便约在今晚再叙。
那朋友向来是无酒不欢的人,而陆英捷平常很少喝酒,今晚却一反常态,还令他那朋友大呼难得,酒兴更加高涨,喝的也就更多了。
离开饭店时,他体内的酒精度,距离被交警扣留大概只有一步之遥,说糊涂不糊涂,说清醒也不完全清醒。
他就这样开着车,不知不觉开到这座湖边别墅区,眼看着陆偲的房子越来越近,却没有开过去,反而调转方向,但也没有开走,而是在主干道上行驶,环湖绕大圈,绕着绕着,手机响了。
是陆偲打来的。
他不接,电话就一直响一直响,响了很久,最后才终于断了。然而那电话铃声却始终在他脑海中徘徊,如同召唤铃般,莫名把他召唤过来,摁响了陆偲的门铃……
望着陆偲那茫然的脸,尤其是那双瞪大的眼睛,看上去水灵灵的,仿佛波光潋滟,瞬间陆英捷就有点口干舌燥起来。
也许真是喝太多酒了吧……他想。
他脱了鞋往里走,找水喝。走到客厅,恰好茶几上放着一杯清水,不假思索端起就喝,一口气喝得干干净净。
他弯下腰,刚把杯子放回去,倏然身形一顿,石化般地静止了大约五秒钟,慢慢直起腰来,看向陆偲,问了一句:“刚刚是谁来过?”
“呃?!”
陆偲震惊过度,压根想不起要撒谎隐瞒,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陆英捷说:“有香水味。”
“……”卧了个槽!大哥你去执行任务的时候绝逼连军犬都能省了吧?!
陆偲简直给跪了,囧着脸干笑几声,有所保留地说了实话,“是我落了东西在别人那里,所以他给我送过来。”
话音刚落,就看见陆英捷大步流星走过来,令他差点不由自主地后退。
这种感觉跟昨天却又不太一样。昨天是纯粹的压迫感,更沉重、更压抑,而今天……
今天陆英捷穿着一身军装,外套看似随性地敞开着,衬衣的扣子解开了最上面三颗,露出小片古铜色的胸膛,肌肉鼓得结结实实,充满阳刚的雄性气息,结合他骨子里那股强悍凌厉的气魄,整个人宛如一柄出鞘的宝剑,剑刃上折射出锋锐无比的侵略感。
距离越近,那感觉就越强烈,陆偲的一只脚已经踮起来准备往后挪了,但在这之前却已被陆英捷来到面前,凑得很近,陆偲甚至听见他在自己耳边吸气的声音。
“是梅凌,对吗?”后面两个字基本是多余的,因为前面三个字显然已经非常笃定。
一定是有亲密行为的人,才会在另一个人身上也留下气味,不是吗?
陆偲目瞪口呆,这人真的单凭气味就得出了真相?
其实这是侦探推理小说吧喂!
不论如何,既然到这个地步,他也没办法再保留了,只能坦白:“是,我的手机昨天落在酒店忘记拿了,所以……”
“你就这么不甘寂寞?”陆英捷截过话,扣住他的下巴往上抬,视线从十几公分的高度上扫下来。
那双黑眸,却犹如审讯室桌上的白炽灯,灯光直直打在犯人脸上,照得人无所遁形。
陆偲大脑空白了片刻,逐渐回神:“什么?不,不是的,我没有……我跟他并没有怎么样,他只是来给我送手机……”
“一派胡言。”陆英捷再次把话打断,似乎已经不愿再听陆偲“胡言”下去,捉住他的胳膊往边上一拖,随即又重重推开。
陆偲被推得踉跄倒退几大步,膝盖内侧绊到沙发扶手上,仰面倒进沙发里。当场摔懵了几秒,刚想爬起来,一具高大身躯就迎面而下,凌驾在上方,双手拄在他的头部两侧,将他完完全全包围起来。
“哥?”
陆偲呆了呆,刹那有股不祥的预感,但他无暇去分析这股预感,一心急于解释,“你真的误会了,我刚刚什么都唔……”骤然被堵住的嘴巴最后发出了一声含糊不清的声音,听上去近乎呻吟般。
实际上当然没有这么美妙,陆偲当下的感受只有一个字——
痛!
唇舌被狠狠噬咬,他甚至好像尝到了一丝血腥味。这与其说是在吻他,不如说是跟他的嘴有什么深仇大恨。
如果此刻在陆英捷头上装个脑电波读取器,那么将会听见:不要再用这张嘴对我说谎,说那些我不想听的话……
可惜陆偲什么都听不见,只觉得无比震惊,无比荒唐,根本难以置信。
——这到底怎么回事?这是在发生什么?我难道是在做梦吗?一定是吧!
心里还在下意识地拒绝承认这个现实,身体已经本能地开始挣扎。
不管他多么拼命推拒,身上始终就像压着一座大山,无法撼动分毫。到后来还是陆英捷那边自己退开,那居高临下的目光更是压得人难以直视。
“怎么了?你怕什么?你不是为了所谓的鱼水之欢可以跟很多人上床吗?”一句句地问,一句句越发咄咄逼人。
“什么?”
陆偲惊慌摇头,“我不是!我没有……我没有那么滥|交!”
陆英捷说:“你没有吗?”
“当然没有,真的没有!”陆偲竭力组织语言,以免误会继续扩大——假如这真的只是个误会的话。
“我如果跟别人怎么样,至少我要对那个人有好感,还得有一定了解啊!”
陆英捷眯着眼,眼中泛起异样的深沉:“哦,那正好,你对我总该有了解,至于好感……我不是你最喜欢的哥哥吗?”这句话几乎带了点嘲讽的狎昵。
“你……”
陆偲简直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瞪着那张英挺却阴暗的脸庞,闻到他身上阵阵传来的酒气,最终憋出一句,“你喝醉了。”
陆英捷低下头去:“我没有……”最后一个字湮没在覆合的唇齿间。
我没有喝醉,更没有发酒疯,陆英捷这样想道。
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彻夜难眠,为什么一闭眼就想起陆偲跟云震手拖手离开的画面,为什么一睁眼又看见梅凌在他面前趾高气扬的模样,还指摘他是去捉奸的丈夫……
总而言之,他没有疯。
如果必须有个人疯狂了,那么一定是陆偲,是这个人——让他变得这么奇怪,这么焦躁不堪,这么方寸大乱,简直都不再像是他。
统统都是因为陆偲,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子……他要教训他,好好教训他!
从开始到现在,陆偲就像在做一场噩梦,感觉是那么不真实。
然而心里的恐惧却又是这么千真万确,尤其当他的衣服件件离体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犹如躺在砧板上的鱼,鱼鳞被一片一片接一片地刮掉,马上就要开肠破肚,烹炒煎炸,然后被人吞食入腹。
“哥!哥!你住手,不要这样,快停手啊,哥!”任凭他怎么狂呼呐喊,统统只被置若罔闻。
在这个人面前,他的所有反抗形同虚设,那两个月的特训变得毫无作用,恐怕就算再多特训两年也是徒然。
直到最后一点蔽体的衣物被脱……准确来说是被撕扯掉,他再也忍无可忍地咆哮:“陆英捷!”
陆英捷停顿了下,竟然还问:“不叫哥了?”
“你——!你认为你现在还有大哥的样子吗?!”
怒吼完,陆偲忽然又气势一颓,反复摇头,仿佛竭力想要否定什么,“不,不对,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不会做这种事……你真的喝醉了,求求你清醒一下,清醒好不好?”
陆英捷凝视着他,瞳孔微微放大,眼神看上去倍加危险,犹如某些捕食性的野生动物。
“你想清醒?”
这样问着,几乎逼近到他鼻尖上,“告诉我,要怎么清醒?”
闻言陆偲怔了怔,匆促道:“喝水,多喝水,要么去洗个冷水澡吧!”
似乎真的听进了他的说法,陆英捷终于从他身上撤离,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这人拖了起来,像沙袋一样整个扛到肩上,往楼上走去。
陆英捷进了卧室,再进入浴室,开启控水开关,才把人放到地上。
密密麻麻的水珠从陆偲头顶浇下来,果真是冷水,当即被冻得一个哆嗦。
现在可是深秋,而且是夜晚!
紧接着,他从淅沥水声中听见模糊的声音,问他说:“现在你觉得清醒了吗?”
“……”
什么跟什么?我是要你清醒,不是我自己啊!——在把这番话说出口之前,一双火热的唇已经封住了他的说话工具。
这是一个吻,虽然很粗鲁,既没技巧也没什么温情,但这的的确确是一个吻。
陆偲想把对方的舌头往外顶,结果连自己的舌头都被卷了过去,碾磨欲碎。他想把舌头缩回来,那根舌头就跟着钻进他嘴里,攻城掠地般四处扫荡,不放过每一分每一寸。
此刻陆偲站在水帘底下,本来就无法呼吸,肺里留存的氧气还被人不断夺走,到最后他实在憋不住,用鼻子吸了口气,马上就被水呛到。
陆英捷这才放开他,他跌跌撞撞往后退,背抵墙壁,弯下腰不停咳嗽着,咳得太急,加上缺氧已久,眼前几乎有些发黑。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把头一抬,赫然发现陆英捷雕塑般的身躯立在那里,身上已经j□j。
初次接触到这个人,陆偲就曾“有幸”目睹他出浴,顺便瞻仰了他的……,尽管当时还遮了一层布。
而现在,无遮无掩,一眼望去巨细靡遗。
巨——(一不小心又见河蟹)……
细——……
至此陆偲再也不能不认清事实。
这不是做梦,这人是来真的,真的要……
简直不敢再想下去,拔脚就朝门外冲。
陆英捷三步并两步追上他,将他拦腰抱住,不解似的问:“跑什么?为什么跑?”
陆偲已经不想作答,连声大喊:“不要!不要!放开我!我不要!”
陆英捷紧贴在陆偲后背的胸肌突地一僵:“不要?”云震你也要,梅凌你也要,怎么……
怎么就不能是他!
一把将人抱了起来,大步走向那座做工豪华的巨大洗脸台。
在持续的抗议声中,陆偲被甩了出去,如同一条被处理完毕之后丢进锅里的鱼,毫无反抗之力,仰面倒在大理石造的光滑台面上。
陆英捷抬起他一条腿,掰开他另一条腿,………………。
陆偲瞬间发出“啊!”的一声惨叫,旋即像被掐断电源,彻底没了半点声音。
在较早的时候,他也曾经在这种事情上受过伤、吃过痛,他以为那就是折磨了,可他却从来不曾想到,原来真真正正的痛,居然可以痛到这种地步,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脑子都空白了,所有的力气也被当场抽空。
就像是由于突然受刺激过度,生理上的应急反射,使人进入了一种假死般的状态。
其实不光陆偲在痛,陆英捷也感觉到痛楚,尽管他才…………(河蟹,明天见~),………………。
不过很快,他就依稀感觉到有什么温热湿润的东西…………。
那东西是什么,不言而喻。
现下,陆英捷根本无法考虑其他,甚至连疼痛也不考虑,径自往前继续进军。
………………。
就在此时,陆偲猛地浑身一抖,如同遭到了除颤器的电击,从半死的状态中复活过来,双目无神表情呆滞,忽然发出低泣:“呜……痛,哥,我很痛啊……”
可以说,由于包括痛苦、惊恐、愤怒、伤心、困惑在内的多重影响,陆偲这会儿已经神志不清,什么都思考不了,只是下意识地求助于自己可以依靠的——至少他曾经认为最最可靠的人。
陆英捷停在那里,周身流窜着的疯狂气息戛然而止,竟像是冷静了下来。
看着陆偲痛苦扭曲的脸孔,他眼中甚至闪现出几丝疼惜,之后视线缓缓下移,骤然触及陆偲肩膀上那个醒目的牙印,目光顿时阴寒至极,气息再次陷入失控的混乱。
——你在受苦受难的时候知道向我求助,为什么在跟别人鬼混的时候不知道想起我?
假如他这样问出口,而陆偲的意识也清醒着的话,大概会反问他:为什么要想起你?你是我什么人啊?
……是啊,他是什么人?他到底是什么人?
猛然地……,(河蟹啊,天天见~)……这具身体的尽头。也许只有在那里,他才能找寻到这些问题的答案。
撕裂的…………。
疼痛难忍的陆偲哭喊起来,语无伦次断断续续,过了一阵子,声音又渐渐消失,嗓子已经叫哑,实在有气无力了。
从一开始他就没把眼下这事当成做|爱,连性|交都不算,纯粹只是不折不扣的酷刑。
如今他唯一能思考的问题就是,这场酷刑为什么还不结束,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并不是陆英捷不想结束,而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结束,如同机器被上紧了发条,在精疲力竭之前都停不下来。
或许可以把此刻的他划分成生理与心理两个部分。
生理上,就像任何普通男人一样,他得到一种高度的感官愉悦。
以前陆偲曾经问过他某个**的问题,当时他没有明确回答,事实上——他并不是从来没碰过女人。就一次,独独一次,却也是不完整的一次。
即使号称铁血军官,血管里流着的终究不是真的铁。本质上他还是男人,会有正常的生理需求,压抑太久也会不舒服。
于是有那么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尝试了下,甚至没有做到底,就感觉……不怎么样,还是算了。
与其找女人解决,还不如去操场跑步,在射击场打靶,冲动自然而然也就会消退。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发觉,原来这种事并非那么索然无趣。
这个人真是太美了,即便他在军队里见识过各种赤膊上阵的汉子,从未发现男性的躯体也有这样一种美感。尤其那个地方又是那么紧,那么热,那么湿(那是血啊大哥),真的会叫人不能自拔,只想让时间停在这一刻,便能永远留在那里面……
而心理上,他又可以被分成两个。
一个他心满意足,似乎已经得偿所愿;另一个他却越来越惘然,好像迷失了什么……
他的鼻尖冒着汗,亲吻着陆偲脸颊上的泪痕,汗水与泪水交融在一起,咸到苦涩。
“陆偲……小偲……”
小偲。
这是他弟弟,血缘上的亲弟,情感上也宛如兄弟,可他现在在做什么?这是一个兄长该对弟弟做的事吗?为什么他非但不慌张不后悔,反而有种终于突破了什么似的淋漓畅快?
“哥……”陆偲忽然出声,嗓音已经沙哑不堪,即使如此却依然要出声。
也许是因为听见陆英捷的呼唤,纯粹条件反射,令他在无意识中做出了回应。
陆英捷定定地凝视着,这个人瞳孔涣散,眼睛里根本没有他。
——至少他的身体里有他,不是吗?
在脸上轻轻一吻,再度唤道:“小偲?”
“哥……”陆偲再度回应,乖得如同从前一模一样。
陆英捷蓦地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眼帘覆盖了所有情绪,深深地吻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暴风雨之前让大哥“平静”一晚,顺便陆偲同学你再作死一点……
OK,大哥爆发了。
——我也爆发了(趴)
如需完整版,请见博客,网址在文案和作者专栏中都有,本章密码【bloodyrose】
再往后的完整版“哔——”我也会在博客放一份,密码亦会附在章节后【】符号里。
如果方便请把博客网址保存,因为以后有可能还会需要删除链接(河蟹凶残)
再不然就只能用保守方案,留下邮箱吧^^b
PS:因为本章字数太多,博客里的完整版只放了大哥出现后的内容。
PSS:此前35、39、46、47章的完整版也都放到博客了,密码在各章节中。如果之前有留了邮箱却没能收到信的同学,不妨去看看吧。
PSSS:**指数超标被警告了(扶墙)
若发现文中出现大量不正常“……”以及“河蟹”乱爬,那是因为VIP章节的字数被系统锁定,修改后字数不能少于原先的字数,只好用“……”或者“河蟹”来取代原文字。
以上,恳请大家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