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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恒懒洋洋的回道:“什么办法?你倒是说与老夫听听。”
他心中本不以为然,只因想以玄门道法驾驭魔刀何等之难,纵然其天资高绝,可入道短短二十年,又能有什么作为?故而只打算随口一听,不曾觉得姬璇真当真能相出什么办法来。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姬璇真竟颇为慎重道:“此事干系甚大,还请前辈立下法誓不可将其泄露。”
彦恒闻言一怔,狐疑道:“你这小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姬璇真却坚持他先立誓才肯将法子说出,这魔刀真灵心中百爪挠心,委实好奇她究竟有何妙法,一面嘟嘟囔囔的抱怨,一面却抵不过好奇,到底是立下了法誓。
此时,姬璇真取出一枚浑圆的宝珠,这宝珠内蕴无穷神妙,在她玉掌之中灿灿生光,令人移不开视线:“前辈可知此是何物?”
彦恒失声叫道:“莫非是那传闻中的玄牝珠?”
“确是此物,”姬璇真重新将那宝珠收起,淡然道:“我欲以此物为寄托,修炼出一具身外化身,只消令那化身修习《阴神内藏经》,自然便可将阴煞刀运转如意了。”
她说的轻描淡写,其中蕴含意味却如夜半鸣钟,将彦恒震的头晕目眩;这魔刀真灵毕竟存在了数千年,见识自非寻常,只从这句话中便推测出了背后真意,只是犹且不敢确信,震惊道:“这是你的主意,还是大衍宗的主意?”
倘若只是姬璇真自家主意,那无非是她想道魔双修,多些神通手段而已;可若是大衍宗的主意,则其所图必然不小,很可能是为了那道统之争而在魔门布下的一道暗手。这两者之间着实天差地别,就是彦恒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窥见到其中谋划,也不由悚然而惊。
此刻他已全然明白,为何姬璇真在说出此法之前,一定要他立下誓言。
姬璇真晓得他既有此问,其实心中已有了明悟,只是此事太过惊人,下意识的不敢确信而已。
她陡然笑了起来。
平日里,她那秋水般的明眸会让人想起迤逦春风,淡烟垂柳,山色掩映下清澄明净的湖泊;可此刻这笑容中却透出了无边森寒之意,以及云端之上,俯视众生的傲然:
“我与宗门本为一体,此中实在无有区分的必要。”
彦恒再一联想她的身世,只怕此女刚一出生,大衍宗便已经开始布局,如此谋划,便是他历经魔门千载沉浮,也不禁感叹道:“大衍宗果然是好算计!只怕此次道统相争,又是玄门占得上风了。”
姬璇真却并未像他想的这般简单,魔道虽然不知玄门的具体谋划,但以此辈心性,必然也做了不少布置,只看双方何者手段更为高超罢了。只是此番博弈牵一发而动全身,任何微小的疏漏都可能会导致全盘失败,为今之计,却是要在棋盘上落下更多暗子,如此方可占据优势。
彦恒大略了解之后,并未拒绝姬璇真以魔道化身驭使阴煞刀的想法。只因他如今和姬璇真早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他虽是真灵一流也懂得趋利避害,只问道:“那你何时可以炼出化身?”
“此刻虽然也可分出化身,却会受修为所限,当不得大用。”姬璇真略一思量,“最佳时机,便是破丹成婴之际了。”
以她的天资,百年之内必然可修成元婴,到时便是那化身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她既已将此事说清,便不欲在此停留,唤上素涵烟往西而去。
日月轮转,时光飞逝,转眼已是过去了六年有余,姬璇真自忖在外游历的这六年中,自家颇有所得,此刻也是该回返山门的时候了,故而驾起云光,向宗门所在的东南方遁去。
在连续飞遁了月余之后,她寻了途中一处灵气充足之地,打坐恢复一路上所耗费的法力。
正待功行完毕,打算继续赶路的时候,一道灵光忽而向她飞来,待其离得近了,便能看清这灵光原是一只长约寸许,羽毛鲜艳的翠鸟。这翠鸟却并非活物,而是宗门之中用来传讯的灵符,若是门中弟子遇到危险,便可放出这道灵符求救,其自然会寻到距离最近的大衍宗门人。
姬璇真皓腕一抬,将翠鸟收入掌中,这鸟儿啁啾鸣叫,一道神意便传入了她识海之中。
既然是门中弟子遇险,身为亲传她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便藉翠鸟传递神意往其指引之地而去。
此时云断山中,秦绍阳正与一众弟子捕杀妖兽。
大衍宗内自有规矩,内外门弟子除了各自份例之外,若是想额外获取丹药法器等外物,就需完成执事院的任务,为宗门立功方可。唯有亲传弟子才能例外,此辈只需自行修持,原本份例就十分丰厚,又有师长不时赐下,再加上源源不断的门内供奉,可以说亲传从不曾有外物之缺。只是相对的,倘若宗门遭劫,自然也就需要此辈挺身而出。
秦绍阳自从数年前大比入得内门,又拜在肃武长老座下,修炼资源自是比从前充裕不少,又兼有极恶老祖的指点,故而此人功行也是突飞猛进,如今也有了筑基中期的修为。
此次云断山之行,便是其接下了寻找瑶草的任务,与一众弟子共同来此。这一行十余人中,只有秦绍阳并另外两人是内门弟子,其他皆属外门,而三名内门中又以他修为最高,所以其隐为此行之首,一路上众人都听从他的安排。
此行众人在云断山中徘徊数日,本已寻到瑶草,正欲折返山门,无意中却发现了一种异虫的踪迹。
此虫名为“附息虫”,本身并无特异之处,但其依附元朱丹的灵气而活,吐出的涎水又可反哺元朱丹,是为一对相生相益之物。而元朱丹对练气筑基两境的修士大有好处,服之可省三五年苦修之功,众人发现附息虫之后,商议一番,均决定要追踪此虫去寻那元朱丹。
诸人跟随附息虫一路而来,却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四周藤蔓层生,形成了一处天然屏障,将洞口掩盖了大半,若非有附息虫在前引路,常人绝难寻到此处。
洞口布有一层简陋的阵法,似是许久之前曾有人在此,为了抵御野兽所为。只是此阵虽不复杂,这一行人中也少有懂得阵道之人,一时却是犯了难。
这时一名常姓弟子却是一笑,自信道:“众位师兄无需烦恼,且看小弟的手段。”
原来此人平素便喜爱钻研一些奇门技巧,此次云断山之行身上也携带了不少法器,其中就有一块“星罗盘”,可辨方位,有此物在手便不虞迷失方位了。
众人皆是称善,催促常姓弟子以星罗盘破除阵法,极恶老祖却在秦绍阳识海中言道:“此处却似有些古怪,恐怕不像你等想的这么简单。”
他昔年只差一步便可成就阳神,见识远胜这些寻常弟子,秦绍阳初闻此言也是一阵犹豫,只是转而又想:“这云断山最有价值的恐怕就是这元朱丹了,只是此物只对练气和筑基修士有用,纵然有人觊觎,我也可应付。”
再加上元朱丹对他确实十分重要,可增进修为,一番权衡之下还是决定入内一探。
那常姓弟子拿出星罗盘摆弄起来,片刻之后惊喜道:“成了!此处阵法已破,我等可去寻那元朱丹了。”
众人依次入得洞口,起初洞内极为狭窄,只能容两人并行,光线也十分昏暗,地上一滩滩的水洼散发出潮湿之气,不时还会踩到地上的苔藓。
单玉容也在这一行人中。她见此处潮湿昏暗,本就有些害怕,故而身子紧贴着秦绍阳,面上露出几分瑟缩;走至一处转折时,忽而传来嗡嗡的破空之声,在空旷的洞内愈发显得诡谲阴森。她惊呼一声,下意识的扑到秦绍阳怀中,瑟瑟发抖起来。
秦绍阳温香软玉抱了满怀,柔声安慰道:“容妹勿怕,不过是一些蝙蝠罢了。”
二人此番情状,其余诸人都尴尬的撇过头去。
又前行了百余步,山洞陡然宽敞起来,四周之景也与先前大为不同。常姓弟子原本在前方引路,谁知一步踏下,不知踩到了什么事物,周围场景突变,他心生不妙,大喝道:“众位同门,此地大不简单,竟然有禁制存在,方才我等无意之中已是触动了禁制,还请速退!”
然而即便他很快反应过来,也还是迟了一步,周身阴风顿起,依稀可闻凄厉尖啸,面前空间经历了一阵奇异的波纹状抖动,突然凭空出现了三名身穿黑衣,面目枯瘦的道人。
这三人目光肆无忌惮的扫过秦绍阳一行,当中一人嘿嘿怪笑道:“两位师弟,正好可用这些人的血肉饲养我们那法器。”
听得此言,众人勃然色变,单玉容忍不住惊呼出声:“竟然是魔修!”
左近那魔修冲她露出了一个凶光闪烁的狞笑:“这小娘皮细皮嫩肉的,喂给我那法器倒是正好。”
单玉容骇的花容失色,不由紧紧攥住秦绍阳衣襟,娇躯瑟瑟发抖。
秦绍阳已暗掐了一个法诀,准备出手,他观对面三人也只是筑基后期修为,自己这方虽然只有两人是筑基中期,其余都是练气,但人多势众,未尝不能一拼。
恰在此时,洞内传来一声娇笑:“这次竟是引到了大衍宗的鱼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