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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隆王朝.河西道.驿站
“老头,照料好老子的马,要是让它饿着了一分、哪怕是伤到了一根毫毛,老子打断你的狗腿!”一个脸色白皙衣着鲜丽的青年从黑马上跳了下来,随手一甩缰绳,冷哼了一声便往驿站外面走去。
缰绳好巧不巧地抽到了老人的脸颊,疼得他弯下了腰,蹲在地上好一会才缓过神来。老人穿着破旧的布衣,身体佝偻着,颤颤巍巍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缰绳,花了好大的劲才将黑马拉进马厩。望着那飞扬跋扈的身影,老头摇了摇头,满眼的无奈。这大名府府主的小儿子,名字叫作卜问柳,自出生以来就倍受府主的溺爱,他素来是横行霸道惯了,自然是看不起老头这种行将就木的低贱杂役。
“老李头,你没事吧?”杂乱的马厩旁边,一堆草料上面,一个穿着灰黑色法袍的年轻人好心问道,刚才发生的一幕暮他都看在了眼里。
“咳咳,没事没事。只是不小心被卜三少爷的缰绳抽到了眼睛,眼里有点迷糊看不大清楚。唉,人老了也就不中用了。”李老头折腾了一盏茶时间才系好了马,之后将马栏关上,看着躺在草料堆上翘着二郎腿的小哥,不禁叹气道。
“哼,这孙子仗着他爹是河西道大名府的府主,向来是欺男霸女为非作歹,老子在来的路上是早有耳闻。今天他只是抽你一下,往后指不定真会打断你的腿呢。要不,你就跟我走吧?跟我一起浪迹江湖寻仙问道,再不济也能混个好差事。说不上什么荣华富贵,至少不用受这窝囊气。”小哥从身子底下的草料堆里抽出一根枯草,往空中甩了甩,不经意间打落了好几只苍蝇。如果有人细心的话,就会发现苍蝇的翅膀竟然都断成了两瓣,好似被利刃切过,切口平整光滑好像镜子一般。
话说陈小七自从进了锻剑阁后,每日的打坐修炼,打熬功法,《十二相万劫不灭一起上剑经》和《吞天诀》都小有增益,而青龙九击的第一招“青龙探爪式”也是练得纯熟无比。
原本打算一直稳妥地修炼下去,直到开始锻魔窟之行。谁知道锻剑阁执事长老木老鬼的一道符令下来,硬是逼着陈小七来到这河西道的大名府,说是每一个刚进入锻剑阁的弟子,都必须完成一个任务,是例行的公事,由不得半分抗拒。
陈小七是什么样的人,那是宁可枯坐家中也不愿云游四海的主,正要以去锻魔窟降妖除魔匡扶正义的名头拒绝,却被木老头弄了个神通,将他丢到了清微山外一里地的地方,气得他在那里骂了许久的娘,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往河西道遁去。
在陈小七刚刚遁入土中不久,就有三道神识扫了过来。不过眨眼功夫,一个葫芦模样的东西从远方激射而来。原来是个半亩大小的葫芦法器。葫芦法器上面坐着三道人影,其中左边那个长着粗犷的身材,右边的那人眉头有着一道狰狞的伤疤,中间则是一个神色阴厉的青年,正是古浪一行。
“草他妈的!大哥,这小子倒是挺滑溜,咱们才刚到,他就跑了。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土遁法门,这一次可是不容易追上他呢。”长相粗犷的汉子狠狠骂了声。
古浪哼了哼,从法袍里摸出了个物事来,仔细一看,原来是个罗盘。只见他嘴里念念有声,对着罗盘打出一道法诀。罗盘顿时发出一道耀眼的金光,罗盘中的指针连续转动了好几圈,最终指向了西方。
“哼,那小子往西面去了,走!”古浪右手一拍葫芦,葫芦法器化作一道残影,向西方追了下去。
古浪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的消息,知道陈小七今天要下山做任务去,他便邀了两个师弟来助拳,报一报剑鸣谷试剑大会落败受辱之仇,更要雪耻解恨。
而这葫芦法器是从他哥哥古风那里借来的。话说这古风也是阴阳阁的弟子,不过不同于古浪,古风是阴阳阁的真传弟子,在众多金丹弟子中也是排得上号的人物。
作为家族子弟,古浪天生有一种优越感。他不能忍受也无法忍受别人骑在他的身上打脸,更何况是被师徒一脉的弟子打脸了。这已经是他的心魔了,他必须亲自手刃这小子,才能静下心来修炼。
古浪向来是瞧不起师徒一脉的,拼人力拼资源,有哪一样是师徒一脉能够比得了自己家族的?“剑派就不应该向外面招收弟子,这根本就是个错误!”他心底说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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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西道.大名府.驿站
“唉,老夫一把年纪了,半只脚也早已经踏进棺材里了,还管那么多做什么?走不动也折腾不起了,将就将就着能过一天算一天吧。现在兵荒马乱的,到哪里不是苟且偷生?随他去吧,咳咳!”老头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用手摸了摸嘴角,却是几丝鲜红,满是皱褶的脸上布满了阴霾,“日子怕是不多了吧?”他心里暗暗想道。
“呵。老头,你真是个受气包,怎么这么窝囊?被人打脸了还替他辩解?哼!他不来惹我便罢,要是惹到我的头上,老子定叫他后悔来到这世上。”
“唉,乱世之中,人命贱如草,能活着已是大幸,受这点气又算得了什么呢?”老头走了过来,坐在地上,背靠着草料堆,怔怔地望着渐渐西落的日头。
马厩,斜阳。
两个人陷入了沉默,不知这世道是不是也像这夕阳一样,在慢慢沉沦。乱世之中,人命不如狗。
小哥丢掉枯草,双手垫在脑袋下面,平躺了下来。他看着昏黄的天空,昏黄的天空中恰好有几只大雁。大雁成行地飞过,姿势优雅又不失规矩,不知道它们会飞到哪里,也许是在飞回自己的家吧,至少它们在回家的路上。“而我的家又在哪里呢?是在这大隆王朝,还是在梦里的那个地方呢?”想着想着,小哥不由得痴了。
“老头,我听长老说,这大名府的府主家里出了些问题?你知不知道?”陈小七回过神来,向李老头问道。
“咋能不知道呢!最近在这大名府传得是沸沸扬扬,真是人尽皆知啊。”李老头一下子来了精神,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听说五天前的夜里,府主的大宅院里头到处是鬼哭狼嚎,阴风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