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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叶凋零,已入深秋,燕子已经南归,可燕南归并没有南归,他身在
北方,但是心在南方。
夜寒露重,燕南归身上的衣裳却依然单薄,衣薄,他腰间的那把银刀
更薄。
他人正少年,可他绝不轻薄。他年仅十七岁,但江湖上却有很多人认
识他,即使不认识他,也认识他腰间的那把银刀。
他腰间的那把银刀叫勾魂刀,他所使的刀法便是勾魂十一刀。
短短半年时间这把薄如宣纸的银刀就已经带走了十一个人的性命。而
这十一个人都是江湖上少有人敢惹的地方恶霸,没人想到这些地方恶霸在
地方无恶不作,连官府都不敢惹,一般人见到他们都会绕路走,竟然都被
他杀死了。
而更让那些恶霸可怕的是燕南归的刀不出鞘则罢,一出鞘必会见血,
这把刀就是为见血才出鞘的。而那些江湖恶霸虽然无恶不作,但是对自己
的生命还是特别在意的,他们可以视他人的生命不顾,但是当联系到自己
的生命时他们便像只乌龟小心翼翼地躲在了自己的壳里,他们也不是什么
大侠,他们也是怕死的。他们自从知道那把刀的厉害,那原本无名的刀就
被他们称作了勾魂刀。
当然刀不是令他们最怕的,他们其实最怕的是使刀的人。
江湖传言:不怕荒山野鬼,就怕勾魂刀出鞘,必见血还鞘,那银光一
闪只杀人,不伤人。
但没想到自从遇见了她之后,燕南归不想再杀人了。
一场秋雪过后,初晴,在扬州的湖畔上泛着彩云,燕南归在渡口正准
备乘船向南归去。
这天,在湖上做生意的船家不多,坐船的人也不多,本来他想乘一艘
大船过岸,但摸了摸里怀的银子,估计是不够的。
这时他的身旁走过一个身穿粉色长裙的女孩,女孩戳了他一下,说:
“这么冷的天,待在岸上干嘛,上船吧。”
他愣了一下,连向船家问到对岸的价钱都没有便随她上了船。
这条船不是特别大,也就能做十个人左右,但现在船上却并不拥挤,
因为船上只有四个人,船家,一个穿粗布衣后背带着一把木剑的少年,粉
衣女孩,还有燕南归。
船家在等待着看看还有没有人坐船,这时船内的三个人聊了起来。
粉衣女孩先说到:“我叫林雪晴。”
她看了一眼燕南归到:“我知道你叫燕南归。”
她又向粗布衣少年问到:“你叫什么呢?”
粗布衣少年冷冷地答到:“江竹。”
这粗布少年正是从华山三清峰下来的江竹,带着师傅留的那点碎银子
,不知不觉一连几个月一口气南下到了扬州,一路上他的盘缠越来越少,
听说平江能挣盘缠,所以他把剩下的最后一点盘缠用在乘船从扬州到平江
了。为了去平江他已经好久没好好吃上一顿了。其实吃得不好并不算什么
,他在山上已经习惯了,但是没有饭吃那就痛苦了,即使武功再高他也是
个凡人,是不能不吃饭的。
所以吃得不好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这是能够忍受的,但是吃不上饭是
痛苦的,因为你一旦饿的太久可能就真的连命就没了。
为了挣饭钱,江竹决定去平江一趟。可没想到今天正好赶上才下完雪
船家不多,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只船也不知道他身上那些钱够不够。
当燕南归听到女孩叫她的名字他先是一惊,随后向女孩问到:“你怎
么知道我的名字。”
“看你的刀就知道啦,这么薄的刀江湖上也就属勾魂刀了。”林雪晴
回复道。
“好厉害的女孩,好毒的眼睛。”燕南归小声嘀咕一句。
“再毒的眼睛也没你的刀毒,哼,说杀人就杀人,真无情。”林雪晴
撅起了小嘴。
再之后林雪晴看也不看燕南归转过头向江竹问到:“看你怎么闷闷的
啊!你从哪来。”
“我从山上来。”
“从山上来……”看起来她对山这个概念有点模糊。
这时船家看等了这么久也没等到人,估计可能也等不到了于是便朝船
内说了一句:“要开船了,到对岸一人一百钱。”
听完船家这句话江竹下意识摸摸了衣怀,叹了口气,起身向船家说:
“我身上不够一百钱了,我可以下船吗?”
林雪晴一听按住了江竹向船家说:“他的那份我付了。”说着从粉色
长裙的侧面解开一个钱袋,翻了翻钱袋,递给船家一个三两左右大的银子
。
林雪晴瞟一眼船家说:“这些够了吧。”边说又把钱袋绑回了腰间。
“我不能白白要你的钱。”江竹又冷冷地说到。
林雪晴听江竹这么一说,答到:“我没让你白要我钱,你告诉我你是
从哪座山上来的,这钱就算我头上好了。”
“华山三清峰。”
林雪晴瞪大了眼睛,抿起了嘴问:“那是在哪啊,我还没去过哩?”
江竹答到:“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是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江竹告诉了她他一路南下已经快两个月了,走着走着之前的碎银都花
完了。手头没盘缠了,来这是为了赚点盘缠。
“我看你的样子好像好久没吃一顿饱饭了。”她看着江竹一脸可怜的
样子。
“是的,所以我要去平江赚点盘缠。”
“那你总得先吃顿好的吧,要不你先来我家吧,我爹爹六十大寿正好
设宴。”
她的手摸着自己那粉色长裙的裙边,眼神垂下去像似在等江竹的答复。
江竹没有答复。
燕南归看着林雪晴的侧脸,雪白的肌肤就像刚刚下的那场雪。有她在
船上,湖岸旁的树林变得静了,船里是静的,他的心是静的,就连迎面吹
来的风也是静的。她微笑的时候,给他的感觉就像一场雪后的晴天,脑中
所有的紧张,所有的压抑也就都不见了。
或许天是阴暗的,但是看到了林雪晴的微笑后,可能原本阴暗的心突
然也就晴了。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心想:没想到她还有着善良的心。
她的人是美的,她的心也是美的。
他又静静地坐在船的一侧看了她一会,向她问到:“你爹爹的寿宴我
可以去吗?”
林雪晴瞥了燕南归一眼,说:“哼,我爹爹才不想让我和杀人狂魔做
朋友。”
“我很少杀人,而且我杀的人都是该杀的人。”燕南归平静地回复到
。
“你没有支配某个人生命的权利,那些人做得不对是他们自己事情,
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可能确实跟我没什么关系,但是那种人留在世上也只会祸害更多人
。”
“反正你就是不应该。”林雪晴看样子有点生气,愤愤地看着燕南归
,连五官都聚到了一起。
燕南归看着她生气的样子在偷偷地发笑,他看着雪晴的眼睛傻傻地笑
着,他觉得雪晴的眼仁很黑,和她雪白的肌肤正好相衬,更能体现出她五
官的精致。她的样子不用再什么语言去描述就已经深深地留在了燕南归的
心里。
现在,她就在对面,他告诉自己要隐藏内心的感受,试着去让自己表
情严肃。燕南归看着林雪晴,虽然从林雪晴的眼睛里看不到自己,但是他
却知道她现在在看着他。
她好像觉察到了燕南归注视着她,紧接着她又说到:“你这种人好恶
心,烦死人啦,不理你了。”说完便把头朝水面看去了。
没想到原本燕南归严肃的表情竟然笑了起来。自言自语到:“那还把
人叫到船上了。”
林雪晴听完燕南归的这句话感觉他很轻薄,他的人感觉比他腰间的那
把银刀更轻薄。一连指着他说了好几个“你!”气不打一处来但是不知道
该接些什么。
她向水面忘了好久后看也没看燕南归地丢下了一句:“要不是外面天
冷,我怕你在外面傻站着会把你冻坏的,我才不会邀你上船呢。”
没想到不知多久未说话的江竹突然说了一句:“我背上的这把木剑就
是师傅临走前留给我的,他告诉我剑是用来救人而不是用来伤人的,就更
别说杀人,我没使过刀,但我想刀和剑的用处本来就是一样的。”
林雪晴一脸崇拜的眼光看着江竹。默默地看了许久。
船渐渐地停了下来,船家进到船内说:“已到对岸,各位客官可以下
船了。”
船彻底停稳后,林雪晴第一个跳上岸来,像船里的燕南归说到:“我
不想再见到你。”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了,而江竹紧紧地跟在了她的身
后。
燕南归看着林雪晴渐行渐远下意识的摸了下钱袋。
船家看着他淡淡地说到:“不用掏了年轻人,那个姑娘已经付完了。
快去跟上那个姑娘吧,不然就跟不上了。”
燕南归听完船家的话迈开步子向前走去。他离船越来越远了,只听远
处船家若近若离的声音到:“如果想找她就去她家,她会在那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