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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观夫巴陵胜景,在洞庭一湖,衔远山,吞长江,浩浩荡荡,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范仲淹的千古名作《岳阳楼记》尽写洞庭之雄奇,长青帮把总堂设在岳州,也是看中这里的宏大气象。
徐管家道“少爷,你此行劳累,先回自己的府邸歇着罢,管副帮主那边,自有咱们替您顶着!”
心中打的自是把所有过错都推给少爷的算盘,事实上也不叫推诿,若非少爷执意要留在寺中看花,怎会撞上那妖女?若非少爷豁出命来阻止,令箭又怎会夺不回?
少爷任人诽谤,全不在意,何况自己本来就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当下自回府中换了衣物,也不休息,拿起画卷,急匆匆便往城西而行。
行了十余里,见前方山脚下掩着两扇院门,上书“绿柳庄”三字,隐约可见院内柳树飘扬。院门并未上锁,少爷推门进去,大喊一声“师傅,我回来啦!”
院中一面目黝黑的小厮,正埋头认真研究几个木头玩艺,闻言心中顿没好气“好不容易清静了些日子,又被此人搅了!”
少爷见了他却更加欢喜,叫道“杨尺,多日不见,想死我了,师傅呢?”
杨尺抬头瞪了少爷几眼,见他浑然不觉,只好瓮声瓮气道“师傅在后院静坐,你不要去打扰!”
少爷高兴地应了一声,撒开两只脚丫便直奔后院而去,一路还连声叫着“师傅!师傅!”气得杨尺的脸瞬间黑中带红。
后院石台上,一年轻公子正在打坐,烈日照在他英俊的脸庞上,似乎也转为清凉之色,青天之下,一身天青衣裳,天人几乎融为一体。
其人乍看温润如玉,细看神情又十分淡然,仿佛一切尘事烦扰都与他无关。此人正是凝天谷唯一传人薛冰玉,人如其名,如冰似玉。
公子听前院鸡飞狗跳的声音直冲自己而来,心中如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泛起阵阵涟漪,感叹自己终究还是心有牵绊,微笑着睁开眼来。
一人已如糖猴般地粘进怀来“师傅想死我了,徒儿对不住您,徒儿不该撇下您独自去看花的~师傅,这些日子你有没有想我?”仰脸尽是期盼之色。
公子笑道“回来了?一路都还平安吧?”轻轻将少爷的询问掠过不提。
少爷嗯了一声,兴奋道“师傅,你真该听我的话跟我一起去的,你没去真是太可惜了,太可惜了!”公子笑道“看来你不虚此行。”
少爷连连点头“师傅,我从没看过这么好的花,我真想跑回来叫你去看,可惜它谢了,下次再开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公子毫不在意,道“花开自然有花谢。”
少爷从背后取出画卷“师傅你猜,这是什么?”也不会让师傅费这精神,自问自答道“这是我画的画!我把花画下来了,专门拿给师傅看!”
果见公子眉梢轻轻一动,少爷欢腾道“师傅想看吧!”双手展开画卷。
公子只觉眼前一亮,不知不觉已伸手取了过来,当下越看越奇,咦了一声道“你此行可是遇着什么奇人?”
少爷一怔,道“啊?我遇到个小妖女,她用毒药暗器伤了我们好些人。”公子诧异道“不对,这花树虽剑气纵横,却堂堂正正,并无半分邪气。”
少爷喜而大叫“花神姐姐!是花神姐姐打跑了妖女,救了我。”心中更加佩服“师傅的眼光果然历害。”当下絮絮叨叨把事情讲了一遍。
公子双目不离画纸,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他对江湖上的纷争全无兴趣,只是听到那妖女的来历后,终于讶而抬头。
“藤峡鬼寨?他们居然也来到了汉地,还来争夺令箭?”少爷点头道“是啊,那妖女是这么说的~~”
瞧着师傅的神色,心中不免发起慌来“师傅,鬼寨是什么人?他们很厉害吗?”
公子心有疑惑,道“藤峡鬼寨不服大明统治,几乎不入江湖,他们使毒的技艺确有独到之处,你能在他们手下逃生,着实不易。”
少爷吓了一跳“真的?那妖女也说她练的是天下第一的武功~~不过花神姐姐只用了一招,就打退她了。”
公子闻言不禁失笑,道“那她是吹牛吹得厉害,鬼寨虽然多的是旁门左道,武功却平常之极,在江湖上估计都排不上号。”
少爷终于放下心来,道“花神姐姐也这么说,说旁门左道的人遇上真正的高手,最终也只有逃的份。”公子点头道“此言甚是。”
少爷想起前事,问“师傅,那鬼寨妖女听到凝天谷三个字时,神情奇怪的很,莫不是师公以前整治过他们?”
公子摇头道“鬼寨绝少出江湖,我们天南地北的哪有瓜葛?何况鬼寨的人性子烈得很,从没听说过他们会怕什么人。”
少爷只好作罢,又好奇道“那妖女是鬼寨的寨主吗?”“鬼寨现任寨主是个男的,此人荒淫无耻,在藤峡当地也是民怨极大。”
少爷奇道“荒淫无耻?他做什么了?”公子却摇头道“既是不好的行径,也不用理会。”
少爷又问公子知不知道那花神姐姐的来历?公子道“世上高手众多,她既不是歹人,也不必细究。”少爷描述不出白衣女子的武功路数,只好恋亦不舍地放弃。
公子放下画纸,沉吟了一会,道“不想鬼寨居然也对武林盟主之位感兴趣,我看~你这些日子还是小心些,没事别出去乱跑了,可去见过你大哥没?”
少爷摇了摇头“还没呢,他最近怎么样?”“成帮主心胸豁达远胜常人,身子恢复得不错,只是尚需卧床静养。中风之人最忌激动,外间这些事,你少向他提及。”
少爷嗯了一声算是回答,看着画纸,问“师傅,你说我画得好不好?”公子点头道“确实不凡。”
少爷一听“不凡”二字,喜得跳起来“师傅,那你看我把画送给二姐好不好?她没看到那花好可惜。”
公子笑而摇头“我看不大好,你送这样的画给她,就不怕冲撞了她?”
少爷一怔,方想起师傅说画上有剑气一事,二姐她一向最讨厌动刀动枪的了,一想起她那责备的眼神,立刻吓得脑袋一缩。
失落之下,见公子仍在看画,自相识以来,从未见他对一物注视如此良久,心中一动,叫道“那我把画送给师傅吧!”
公子讶道“送给我?”少爷喜道“是啊,难得师傅喜欢这画,我受师傅教诲之恩,正愁无以为报呢。”
公子笑道“少爷言重了,我又不是你真的师傅,我寄居在此,要说恩情,还是我欠你多些。”
少爷急道“是好问愚钝,未能拜在师傅膝下,师傅的一言一行,好问都获益良多。我大哥若不是常与师傅聊天,听师傅吹笛子,也不可能好得这么快。”公子摇头道“少爷谬赞了。”
原来薛冰玉出谷游历,来到江南,听闻成帮主中风之事,心中惋惜,入府探视。他为人高洁,成帮主一见便极是欢喜,后来公子见到少爷,二人更是相见恨晚。
成帮主知公子好静,拨出绿柳庄给公子住,公子每隔几日便去成府探望成帮主,倒比少爷去得更勤。
少爷急道“除非师傅不喜欢,否则定要收下,世上再没人值得我送此画了。”
公子见他着急,不便拂其意,加上自己也委实喜欢画上的花树,终于莞尔道“既如此,就多谢少爷了。”
少爷喜得欢呼起来,又折腾了好一会,方见杨尺满脸不情愿地奉茶过来。
少爷渴得一口喝光,见时辰已然不早,没奈何只好告别师傅回府。
临行前公子不忘再三叮嘱他快些去看成帮主。
次日,少爷磨磨蹭蹭到了总堂,见了管副帮主。又从侧门拐进成府见了大哥二姐,成旭川以帮为家,成府就在总堂隔壁,两处宅子加在一起占了小半条街。
少爷从小就怕这位叱咤风云的异姓大哥,自从莫名其妙卷入与文府小姐的风波后,更是连二姐都有些怕了。每次见到,都觉得她神情中似有责备“你既无意,当初就不该在她府中逗留那许多时候,如今岂不白白害了人家名声~”头晕眼花,只想一跑了之。
好在今日倒没怎么样,不知是否因为自己曾经被擒,已然受了苦楚~呐呐说了些话,赶紧逃出府来。
此后少爷开始惦记铁姑娘到了洞庭没有?可是住在城中?在街市上留心观察,铁姑娘是没见着,却见来往长青帮帮众的脸色跟霜打过的茄子一般难看。
终于忍不住叫住一个相识的,问到底发生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