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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院里不大,她怕遇到丫鬟或是侍卫什么的引人生疑,不敢逗留太久就出了院子。
回到菡萏院后,乐妤和乐姿说了狩猎之事,乐姿听着面色依旧淡然,除了在听到自己也要跟去的事时,眸光一闪。没过多久,乐姿便将此事准备妥当了。这一次一同去狩猎的除了那日司马颖提到的之外,乐姿还吩咐带上了几个乐师,其中便有卫玠和萧茗。
琼玲对乐妤软磨硬泡了一番,终于说服乐妤让乐姿带上她。
石尧因为是府中贵客,自然也在其中。
本来乐姿并没有要带上冯胭脂的意思,可不知为何最后还是将她一同带上了。
两日后。
一个队伍浩浩汤汤的往城郊方向,引起邺城百姓的注目。
山上郁郁葱葱皆是树木,不得不说,这山上与城中一点也不一样,流水潺潺,空气清新,别有一番意境。
侍卫们按照吩咐,在一处平坦之地搭上了几个营帐。众人所住的营帐早已分配好,所以丫鬟们在搭好后便纷纷进去安置包裹。
小世子与乐姿同住一个营帐,而良素与乐妤就住在她们帐子旁边。
小世子难得出一次府,简直喜出望外,恨不得将山上的奇异的东西全都放入眼底。他小手拉着乐妤,软软的,但却很有力,扯着她出了落脚点,往另一个方向去。
“这儿会有鹿吗?”
他圆圆的小脸写满了好奇,稚嫩的童声兀的响起。
“应该有吧?”她凝了凝眸道,不然司马颖为何要到这儿来狩猎。
“那小鹿什么时候才出来?”小世子乌黑的眸子转了转,期待的问道。
这个问题……
她思忖了一番,最后道:“这种事情偶然之间才会发生,不可强求。”
说完又感觉自己似乎说得太深奥了,小孩子显然是听不懂的,果然,那双眼睛填满疑惑。
乐妤摸了摸他的头,换了一种容易理解方式道:“就说呢,小鹿会出来的,但还不是现在。”
小世子眸子一垂:“好吧!”
“小世子可想试一试这弓?”一道清冷的声音在他们身后突兀想起。
石尧正拿着雕琢精致的弓箭,身姿挺拔,气宇轩昂的朝她们走来。他依然面色冷峻,但唇边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身后的胡人侍卫手中提着一筒箭,跟在身后。
乐妤一怔,他竟然还会射箭?不过,就那人他用轻功挟着她到树林,她便能看出他的武功应当不错,那么习武之人会射箭也就不稀奇了。
他的面色永远都这般清冷,给人一种疏离之感,眼中总是那样倨傲,就连笑时都似讥讽别人。且还很我行我素,不顾他人的感受。
至少,她的感觉便是如此。
小世子才来这山上,心中还有一股新鲜感,但一见到弓箭便完全顾不得这些了。小短腿飞快的向石尧跑去,仰头看着面色有些冷峻的男子:“想。”
“好。”
他温和一笑,蹲下身将手中的弓递给他,
手搭在他的手上,耐心教他拉弓的要领。
好像他专拿了一副小弓箭一般,拿在他手上显得太小了,但小世子拿着却刚刚好。
乐妤不禁出了神,竟有这么小的弓箭?他竟然还会这样温和的笑,还有这样的耐心?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他教了小世子一会儿,小世子好似领悟到了精髓一般,同样制作精致似是与弓配套的箭被他一支支了出来。
小世子显然被这弓箭深深吸引了,拿着弓箭兴致冲冲的跑到不远处张望着寻找一个目标射箭。
石尧身后提着箭筒的黑衣男子跟了上去,他应该乐妤面前时,她不经意一瞥,似乎看到了那人露出的手腕处隐约有一块红色的印记。可那印记只露出了一半,像是几条弯曲的线,又像是一根红色花蕊。
只能说她十分好奇。
石尧信步上前,声音低沉醇厚:“月儿姑娘,上次说有事要向你请教似乎还未说是何事,”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这一回你该无事推脱了吧?”
他狭长的凤眼少了平日的戾气,反而更更添了几分平和。
她倒是忘了这事儿了。
记得上一回她回了菡萏院后,便谴了两个院里的丫鬟去他那儿,那两个小丫鬟一听说能为石尧公子做事,面上难掩的喜悦。但后来她们回来时,她问了石尧那日可有为难她们,两个小丫鬟眸子顿时黯淡,待她们解释后方知。
别说为难了,两个小丫鬟都未曾见过他,去了之后只见到了他身边的侍卫,说是让她们打扫一下书房便可回去了。
乐妤讶然,难道府中未曾给他安排丫鬟?去了两个小丫鬟竟只打扫了书房便回来了。难道他原本说的事,便是想让她打扫书房的?
“石尧公子,不知有何吩咐?”她福了福身道。
他从黑色的袖中拿出一卷纸,修长的手覆在中间,煞是好看。他不紧不慢的打开那纸,一幅画卷映入眼帘。
夜空缥缈闪烁着零星的三两颗星,夜空之下一座茅屋伫立,门前捆着一把柴火。
画面宁静致远。
她没想到,他竟然是想让自己看这幅画的。
“这画境静谧悠远,虽寥寥几笔勾勒却可见其心之宁静,没想到石公子虽是胡人,竟也喜欢这样的画。”她简单的描述了一番对画的印象。
他这样一个胡皇世子,竟然喜欢这样的画吗?
他眸光微敛,语气平淡:“我听说中原人作画时,都喜欢提诗,不知我这画应配以何诗?”
她饶有兴致的抚上那画,寂寥的夜色,稀疏的星辰,孤独的草屋,干燥的柴火……
她脑中翻涌着各种思绪,这画似隐含着孤寂之情,当配以何诗?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他的薄唇一张一阖,一字一句似潺潺流水。
“这诗如何?”他的目光炯炯,直直望着她,狭长的凤眼似乎含着笑意。
她想,这胡人应当不懂中原文化,所以才会这样,这可是首关于佳人的诗啊!虽知道不是专门念给她的,但她的脸还是感觉有些热热的。
两人之间顿时静默,她感觉有些局促。
见他目光灼灼,她微窘,莞尔解释道:“石公子,这画上虽有星辰和柴火,但却无佳人,这诗放上去似乎不太妥当。”
她也不知为何这样说,只是觉得若是与他一同讨论方才那诗,定然尴尬。
“或许佳人近在眼前?”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
她一怔,果然是念给她听的?可自己现在是月儿,不是乐妤,就这副面貌她也不信他会看得上自己。
以月儿的身份来讲,应该是不懂诗书的,自己不可多言。
“石公子,奴婢不懂诗书,见笑了,公子还是另寻他人较好。”她婉拒道。
她向他屈膝行了一礼便匆匆离去,只留了一个背影。
他的唇边噙着一抹笑,呵,不懂诗书,竟还知道这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