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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老王同志把那信封丢给十三的时候,十三的内心是感动且感慨的,虽然没有爹妈,被信任被关心的感觉依旧是那么美妙。可是当他看到那一纸房屋租赁合同的时候,这种美妙瞬间粉碎,咔嚓一声,心碎的感觉有木有?
这张房屋租赁合同就是个大坑,十三就是那个被王三省一脚踹下坑的傻蛋,然后王三省说了,你等会,我去找根绳子拉你上来。悲催的是,傻蛋还同意了。
现在,十三确定了以及他接下来要面临的几件事。
一、国王没病!
二、王三省同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钱交明年的房租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跑路了!
三、他身上只有王三省跑路前留下的一千块现金和出来时师娘偷偷塞给的五百块私房钱。
四、人生地不熟,举目无亲,如果不交房租,明天过后医馆要关门,他要睡公园的长椅或桥墩。
十三眼皮子直抽抽,脸色变幻莫测,女孩儿看了半天,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大夫,我奶奶的药——”
“噢,知道了。”十三心里默默叹息,不靠谱的师叔已经跑了,骂人也无济于事,先把眼前事搞定再说。
幸好,大老王虽然不靠谱,但在某些方面还是做的很到位的,诊台上有一份病例,比新华字典薄不了多少,是一沓纸扎了两个孔,用绳子穿起来的那种,上面详细记录了来他这看病的病人一些状况和用药,问清了女孩儿奶奶叫什么名字,找到了病例。
简单的看了下病例,老太太不是什么大病,关节炎复发,照方抓药就可以了。
抓药,收钱,女孩儿拿了药说了声谢谢正准备走,十三想了想,又叫住了她,从自己的包袱里掏出三贴黑乎乎的膏药,虽然不好看,可一掏出来确香气扑鼻。
“膏药拿回去贴上,五分钟就能见效——不过药还是得吃着,三贴膏药,五天一换,半个月就好了。”
女孩儿有些犹豫:“这药——”
十三笑道:“纯草药和狗皮,天然环保无污染。”
“我是问多少钱。”
好尴尬,会错意了。
十三咧着嘴巴无声讪笑,摸摸后脑勺,说:“也不贵,五块钱一贴。”
女孩松了口气,估计是也不钱包宽裕:“那谢谢您了。”
——
时间禁不住混,一晃一天就过去了,除了中午来拿药的女孩儿,医馆一天都没人来,算算这一天的收入,两副药四十二块七,三贴膏药十五,中午在街对面吃了一碗加鸡蛋的拉面八块,再加上水电费——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除去成本,才发现这一天赚的钱连房租都不够。
明天怎么办?——算了,先把今天过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
有人特别羡慕那些富豪,住豪宅,开豪车,挎美秘,殊不知他们每天一睁眼银行的利息就跟血压似的蹭蹭往上涨,眼睛一睁一闭,就是一屁股的债。
十三现在的感觉也差不多,只是相对来说,他的债少一点,血压也就没那么高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十三早早就起了床,把自己拾掇干净,又把屋子收拾一遍,除了从床底下扫出好几只散发着诡异气味的袜子和挂满不明白色可疑痕迹的内裤外,师叔还是很爱干净的嘛。
出去吃了个早点,在门口打了一通拳,然后,开门营业。
刚开门不久,昨天从大老王房间里出来的那个女人便走了进来。见十三坐在诊台后面,愣了一下,随即温言软语的问道:“王三省在吗?”
昨天匆匆一瞥,没看清,今天再看,女人四十多岁的年纪,保养的却很好,看上去也就三十多的模样,身材并没有因为年纪的原因而走形,也算是风韵犹存。
“你找我师叔?”
“师叔?”
“啊,我们——我们是中医,中医跟西医不一样,是有传承的,都这么叫。”
“哦,我叫余菲,你叫我余姨就行。”女人并不在意这些,随意应了一声,伸着脖子向里屋看了看,再次问道。“你师叔不在?”
说起这个,十三就是一脸的尴尬加羞愧。“我师叔他——跑了?”
“跑了?”余菲问。“跑了是什么意思?”
“跑了就是跑了。”十三也不隐瞒,直觉告诉他,有很大的可能,大老王不是因为房租跑路,而是因为欠债,还他妈是情债,于是,就把那信封里的东西全掏出来倒在桌子上让余菲自己看。
半晌,余菲突然笑了起来:“这老东西也真有意思,至于么,跑什么跑啊,我又没说要他——跟他要房租。”
耶?房子是她的?
十三微微惊讶了一下,而且听她话里的语气,还真是跟大老王勾搭上了,房租都不要了。照这么说,他倒是不至于流落街头了?
正胡思乱想,余菲问:“你师叔走的时候说什么了?”
十三再次羞愧,低声道:“他跟我说,毛里求斯国王病了,请他去看病——”
余菲错愕:“毛里求斯国王?毛里求斯是共~和~国吧?哪来的国王?”
十三长吁短叹:“谁说不是呢,编个瞎话也这么瞎。”
余菲问:“那你怎么就让他走了?”
十三脸红了,声音更小了些:“这不是他走了以后我才知道毛里求斯没国王么。”
余菲:“——”
笑了好一会,余菲才说道:“行了,跑就跑了,跑得了和尚还跑的了庙吗?早晚得回来,你放心在这住着,你余姨不是信口开河的人,说了不要房租就不要,走了。”
大气!
十三在心里给余菲竖大拇指,这么一来,他最大的难题就解决了。从目前的情况看,大老王还真是跟这女人勾搭上了,而且看来还对他有那么点死心塌地。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医馆还在,大老王迟早得回来。不过过了一会他才反应过来,和尚是大老王,庙不是医馆,是他啊。换句话说,大老王是欠债的,余菲是债主,他——是欠条。好悲催。
既然最大的难题解决了,十三就暂时关了门去菜市场买了一些蔬菜肉类存进冰箱。饭嘛,还是得自己做,好吃不贵还放心,最主要的是——他的钱不多。
中午刚吃过饭,正坐在诊台后面看病例,昨天那个女孩儿又走了进来。这次一见十三就笑,而且开口就道谢:“大夫,谢谢您,昨天您给我的膏药特别管用,奶奶这几天疼的都睡不着,昨天可算是睡了个好觉,对了,我叫孙佳文,大夫您怎么称呼?”
“不用客气,我是医生,应该的。”十三想了想,说道。“秦十三,叫我十三就行。”
女孩儿笑道:“还是叫您秦大夫吧。”
十三点点头,老头子姓秦,他跟着老头子姓很正常。
两人都是年轻人,在知道孙佳文是医学院护理专业的学生后,两人聊的话题也多了不少,只是在互加微信的环节上,十三又尴尬了,他还没顾得上买手机。
孙佳文先是愣了下,然后笑道:“没事,秦大哥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家里有个换下来的手机,用了三年了,不是什么好手机,不过保存的挺好呢,我拿给你用吧。”
“合适吗?”十三犹豫道。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孙佳文巧笑嫣然道。“秦大哥你的药帮了我那么大忙,一个手机有什么啊。再说了,卖也不值钱,我还舍不得,正好拿给你用吧。”
正说着,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刹车上,一辆红色跑车停在了医馆门前,车门打开,驾驶室下来一个很非主流打扮的女孩儿,踩着高跟鞋急匆匆的跑向副驾驶:“杨少,我们还是去医院吧,这小诊所行不行啊?不是黑诊所吧?”
而副驾驶上传来一阵催命似的叫声:“最近的医院离这他妈十几公里,老子快疼死了,疼死了你负责吗?不愿意跟着就给老子滚蛋。”
然后,一个穿着红色足球队服,一头红色短发,左胳膊肘肿的黑亮黑亮的青年龇牙咧嘴的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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