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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还不是最终结果,还有回旋的余地。”郝楠慢悠悠地说出了后半句话,看着我大悲大喜的样子,他好像非常开心。

    “怎么回旋?你有办法吗?”我抓住郝楠的胳膊问道。现在我也顾不了许多了,只要不被学校开除,不让我爸失望,干什么都行。

    “你知道,在处理你这个问题上。黄小丽的意见占了很大的比例。而我正好和黄小丽关系不错,只要我出面帮你说几句好话,估计你的处理结果会轻点。”郝楠说道。

    “那,那麻烦你和黄小丽说上一下。我可千万不能被开除。我爸还等着我上大学呢!”我就像一个溺死的人一样,拼命握住郝楠这一根救命稻草,殊不知这不仅不是救命稻草,而是一根断肠毒草。

    “帮你可以。可是你前几天刚弄得我背了个处分,你打算怎么办?”郝楠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你要钱还是要烟?我一定想办法给你弄来!”我此时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被学校开除。只要郝楠肯帮我出面求情,无论做什么我都答应!

    “艹!老子那天只不过无聊逗逗你玩。你以为老子真差你那点钱和那两条烟?”郝楠不屑一顾地说道。

    “那你要什么?”

    “你不是看不起王全中他们,说他们是我的狗腿子吗?那好,那只要你肯当我的狗,那我就帮你说情。”郝楠傲慢地说道。

    “当狗?”我理解不了郝楠说的什么意思。

    郝楠用手指轻轻点了点讲台说道:“一会儿你爬到讲台上,冲着我学两声狗叫,我就帮你求情。”

    我瞬间停止了呼吸!我没有想到郝楠居然会提这样的要求!

    以前我也只不过是挨打挨揍,被他们勒索钱财。可现在郝楠变本加厉,他是要彻底摧毁我做为一个人的底线!

    如果以前我的遭遇还能得到同学和老师的同情,那么今天我只要做出郝楠所说的举动,我相信所有认识我的人都会以我为耻。因为,从此以后我不配称为一个人!

    他这是要把我的自尊,我的骨气当成烂泥一样丢在地上,再吐口唾沫踩上一脚啊!

    拒绝的念头在我心里越来越坚定,我的血性无法忍受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可想好了!一旦你拒绝,你可真得就被开除了。我可知道你是单亲家庭,家里条件很不好。你要是被开除了,最难过的恐怕是你的爸爸吧。”郝楠似乎看穿了我的念头,就在我要拒绝的时候突然开口说道。

    他的话瞬间动摇了我拒绝的念头!

    “你想想,你就算当条狗,顶多也就是被全班同学笑一笑罢了。可是你还能继续上学啊!你爸不会伤心啊!你现在要是拒绝了我,你倒是保全了面子,但是你想想你爸会多伤心啊!这辈子最大的指望没了。恐怕你爸不崩溃也差不多了。”郝楠语含蛊惑地说道。

    “咂咂砸,到时候恐怕你爸不自杀也要崩溃啊!”郝楠摇了摇头,一脸的惺惺作态,仿佛他所说的一切已经发生。

    虽然我很想拒绝,但是我心里不得不承认,郝楠说得很对。

    为了有更多的时间照顾我,我爸从银行辞职,在家开了个小卖部。

    为了给我筹集学费,不被同学看不起,我爸有时间就会给人打零工,扛大活儿。

    只要手头有点闲钱,我爸就给我改善生活或者让我买一点小玩意儿,深怕我受委屈或者是被同学看不起。

    我爸对我最大的期望就是我能平平安安长大,顺顺利利考个大学。

    记得我告诉我爸我被冷老师招到网咖打工,以后也能挣钱的时候,我爸欣慰地摸着我的头说道:“我们天生也长大了,也能为爸爸分忧了!等你高中毕了业,考上大学,爸爸就彻底放心了。”

    我记得很清楚,我爸说这句话的时候,眼角微微泛着泪光。

    和我爸相处的一幕幕就像电影一样在我脑海里飞速划过,然后化成一枚枚炸弹,掉落在我拒绝的念头上。

    终于,我拒绝的念头轰然破碎,消失得无影无踪,脑子里只剩下我爸的音容笑貌。

    “好!我……我答应你!”我咬着呀说道。

    “好!”郝楠一拍桌子跳了起来,然后走向了讲台。

    “同学们,我有个事和你们说一下。”郝楠对着教室里乱哄哄的同学说道。

    作为班长和班霸,郝楠的话还是非常有威慑力的。刚才还在台下乱成一片的同学立刻安静下来,不知所措地看着郝楠,不知道他要说些什么。

    而我则全身颤栗,汗毛倒竖!

    “我知道大家最近学习都太紧张了,所以我给大家表演一个助兴的魔术——大变活狗!”郝楠高声说道。

    听到郝楠说要变魔术,不知情的同学都兴奋地交头接耳,同时还不断朝郝楠身后看,猜测他把狗藏到哪里了。

    “请大家闭上眼,我数一二三,大家再睁开。”郝楠说道。

    “楠哥发话了!快他妈闭上眼!”

    “快点快点,想挨揍还是咋地?”

    郝楠那帮狗腿子也威胁道。

    最终在好奇心的驱使和郝楠的威胁下,包括他的狗腿子,所有人都闭上了眼——除了我,和郝楠!

    “一!”

    “二!”

    “三!”

    “三”字刚一出口,大家就争先恐后地睁开了眼睛,可是郝楠身边什么也没有,大家不免失望地议论起来。

    “请大家往后看!”郝楠没有理会众人的神色,用手指了一下教室的后头。

    大家齐刷刷扭过了头。

    教室后头空无一物——除了墙壁,和我!

    “郝楠在搞什么鬼?”

    “这哪里有狗啊!这不只有蒋天生一个吗?”

    “难道蒋天生是狗?”

    “扯淡!你要是说王全中是郝楠的狗还差不多。蒋天生虽然经常被欺负,但还不至于这么没骨气,投靠郝楠做他的狗腿子吧?”

    “未必,说不上来。”

    “……”

    众人一边小声议论,一边用诧异地眼神看着我。

    此时的我只感觉这些人的眼神就像烧红的利箭一样落在我身上,烧得我浑身难受。平时我喜欢人多,因为我可以消失在芸芸众生中。人群就是我的保护色。

    可是现在,我却希望身边的人越少越好。因为我知道每多一个人,就多一个围观者见证我的耻辱。我做人的尊严就会被多剥夺一分。虽然我知道今天以后,我肯定会成为全班、全年级、乃至全校的笑柄,但是此时此刻,我仍希望能多保存一点我的自尊。

    可是郝楠却不给我这个机会。看见我坐在座位上没有动弹,郝楠突然叫唤了起来:“狗呢?狗呢?我的狗呢?要是再不出来,可就没有机会当我的狗了!”

    我知道这是郝楠在催促我赶快行动。我想站起来,可是我却怎么也动弹不了,一双腿好像灌了铅一般沉重。

    看着我的神色,刚才还唧唧喳喳的同学突然意识到这一切似乎和我有关,不约而同地闭住了嘴巴。全班静悄悄地,大家的目光不断在我和郝楠身上游移。

    郝楠没有说话,而是居高临下的望着我,好像我真得成了一条狗。

    而我则强作镇定,可是忽青忽白的脸色和不断流下的冷汗却出卖了我。

    郝楠动了动嘴。

    虽然隔得老远,虽然没有声音,但是我却听到了他在说什么。

    “想想你爸!”

    “嗵”的一声,我从座位上跪到地下,两个手慢慢着地,就像一条真正的狗那样爬向了讲台。

    全班沸腾了!

    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做。但是我现在所做的的一切都超出了同学的想像。有议论的,有嘲讽的,有不解的,有谩骂的。

    最兴高采烈的是他们那帮狗腿子。每当我经过他们的时候,他们都要打我一下或者踹我一脚。王全中甚至还朝我吐了一口唾沫。

    但是我对这些却全无知觉,只想这快点结束这屈辱到极点的经历。

    我催眠自己,这不过是一场噩梦。醒过来一切就好了。

    我安慰自己,这都是为了我爸。只要我能挺过这一关,我就可以继续留到学校读书了!

    可是我骗不了自己,我知道我在干什么!我是在出卖自己做人的尊严来换取留在学校的机会啊!

    为什么老天要如此捉弄我?我只不过想安静地读书,上一个差不多的大学,找一份普普通通的工作,和一个相貌平平的女人结婚,生一个孩子,然后老去,死去……

    可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竟不愿意达成我这一个最卑微的愿望?而是要我用做人的尊严来换?

    终于,不甘和屈辱的泪水流了下来。伴随着我爬行的轨迹,一滴一滴,从后排滴落到讲台……

    “好狗!好狗!”看到我真地爬上了讲台,郝楠也兴奋异常,“来,叫两声听听!”

    我趴在讲台低着头,好像周围围着无数人,又好像一个人也没有。

    “叫啊!你怎么不叫啊!”见我没有吭声,郝楠踢了我一下。

    我脑袋嗡嗡作响,四肢不停地抖动,浑身就像打摆子一样抖个不停。泪水、鼻涕和口水滴滴答答地流在讲台上。

    “你他妈到底叫不叫!”郝楠火了,揪着我的头发扬起了了我的头,对着我大声喊叫。

    此时的郝楠在我眼里就一个恶魔,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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