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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的意思……李元成这是要对常载德动手?呵,就昨天那点小钱就把李元成惹毛了?
木唤道:“也不能这么说,常县令可是一方父母,公务繁忙啊,常县令公干的时候,李员外您未必看得到啊,但像平时审案,常县令是亲力亲为、无案不审,夜无遗冤啊。”
木唤没有接着李元成的话说下去,如果李元成够聪明的话,应该知道木唤的意思了,他并不想跟李元成赶这趟浑水。李元成虽然有钱,不过也就能在溧阳县排的上号,算上整个江宁府,还真没他李元成的位置;就算李元成再有钱,常县令再怎么说也是个官,和官斗,有你好果子吃?
李元成看着木唤,笑道:“木先生,话不是这样说的,常县令是怎样当官的,您心里最清楚了,这溧阳县的百姓们也是很清楚的。”
“哦?”木唤看了看李元成,自己虽然没有明着表态,但是意思也很明显了吧,李元成居然还把这话给接下去?要么是李元成蠢,要么就是……这李元成难道有必胜的把握?如果是这样,情况又不一样了。
想到这种可能性,木唤假装叹了口气,道:“唉,我一个小小的文书先生,人家可是县令啊,我的上司,我的衣食父母啊,他做什么事,哪里有我议论的份?是不是?”
“李员外啊,”木唤又喝了一口茶,道,“您也知道,当然了,您也经历了,这常县令要是不向着你,你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是不是?能管他的,只有江宁府里的人。”平头百姓要和官斗,只有一个办法,依靠其他的官,李元成认不认识什么其他的官?蔡京的父亲虽然算一个,蔡郎中嘛,六部员外郎这种官,说起来威风,实际也是闲职,还管不到常载德的头上。
李元成道:“您说得没错。说到江宁府,我倒也不是没有认识的人。只不过,常载德一直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很难拿他怎么样。”
没做出格的事?呵呵,是这些出格的事没做到你头上,你想着看戏吧?等做到你头上了,你终于忍不住了啊。木唤道:“李员外,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们,是不是没有什么办法了?”
果然,听到“我们”两个字,李元成眼睛有些发亮,道:“也不是没有办法,这还得要先生帮忙了。”
“我?我能帮什么忙?”木唤问道。
李元成道:“先生是常载德的心腹,常载德所做之事,先生是知晓的。我知道,先生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人,想必对常载德所行不法之事,一定收集有很多证据吧?”
木唤脸上笑着,语气却很无奈,道:“唉,这常县令,是我的上司,我的衣食父母啊……我哪里敢对他有二心?他若是倒霉了,我恐怕也得跟着倒霉。”
同样的话,木唤刚刚说过。但是,很显然,意思是不同的。第一次是试探,这一次……就是要谈条件了。
李元成道:“木先生无需担心,您这样的本事,当一个文书先生实在是太屈才了,莫说是县令,我看江宁府您也当得。”
木唤心道你能让我当上江宁府,还犯得着跟我在这喝茶么?李元成这话,可以理解为吹牛,也可以理解为,酬劳丰厚,包让木唤满意。
木唤却摇了摇头,道:“李员外,别说这江宁府我是当不了的,县令我也是难当,毕竟身无长物,就是想买官也买不了。”
李元成哈哈一笑,道:“这算什么,买个官就值几个钱?木先生,如果你来当我们溧阳的县令,那肯定是溧阳百姓之福啊!”
木唤知道,买官确实要一些钱,但这些钱对李元成来说也不算什么太大的数目。那么,既然如此,李元成为什么自己不去买官呢?其实说白了,就是嫌官小。这帮商人都是这样的,虽然对“官”是很仰慕的,可是这些小官,他们心里是鄙视的,花钱去买个县令,他们才不愿,县令能捞的油水,可比他们做生意要小多了,只有那些有点小钱的小商人,才会举全家之财去买个官来当。
那么李元成他们,怎么不去买一个更大的官来当呢?不是买不起,而是买不了。宋朝这个纳粟买官之策,是不会允许买得到太大的官的,基本都是一些基层小官。如果无限制的买官卖官,那还得了?知府能买,安抚使能买,六部尚书能买,执宰也能买,说不定那天那姓赵的屁股下的龙椅都被人买了,这就十分尴尬了。
不得不说,这个李元成看得还是挺准的,木唤确实是有想当个县令的想法,只是……花钱买官?真当官家是傻的么?花钱买来的官,内部默认就是能力不高、素质较低的官员,这类官员会允许升迁?花钱买官,基本就等于死了,你就是死在你买到的这个官位之上了。
我是想当官,但我要堂堂正正地去当!
看到木唤表情冷淡,李元成也有些惊讶。他原以为,自己开出来的条件,是木唤不能够拒绝的,可没想到,木唤比想象中的难对付啊。他自己一时间也感到棘手,终于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当下无言。
木唤看李元成六神无主的样子,心道你也就这两下子?唉,算了,还是我出价吧。木唤拿着茶杯,看着茶杯里碧绿的茶水,道:“多好的茶啊。”
李元成见木唤突然说话,有些惊讶,直道:“对啊,好茶,好茶,木先生爱喝,我便给先生送去。”
木唤道:“你说,咱们溧阳的茶,这么好,怎么就卖不出去?”
李元成道:“那是因为……”
“李员外,你知道么,县里的税簿我看过,”木唤打断他,道,“每年溧阳县的茶税这一项,占了每年税收的多少,你知道么?”
李元成摇头。
木唤又问道:“李员外,咱们县这么好的茶,怎么就不多种一些呢?”
李元成道:“嗨,木先生就别说了。说到这个,我对常载德也是满腹怨气,他懒政无为、白吃干饭,我们请他批一些茶牒,他就是不批。”
木唤笑道:“其实,常县令也是为了你们好。批了茶牒,虽然允许种茶了,可是这道路不通,茶也运不出去,到时候若是有大批农民种茶,这茶卖不出去,茶农没有收入,又没有粮食,他们吃什么?”
事实上,让常载德不批茶牒,这也是木唤挑唆的。因为木唤发现,有茶牒,也就是有种茶、卖茶的许可证,并不意味着就会去种茶,在这个时代,茶牒是可以当“硬通货”的,是可以拿来囤积、交易、入股的,很多人从官府拿了茶牒,并不种茶,而是买卖茶牒,有点像木唤所在那个时代的“炒房”一样,买房子并不是拿来住的。木唤考虑到如果他们真的种茶,那县里面还可以多一些税收,可是他们并不种茶,而是拿来交易,对于县里面来说没有任何益处。木唤就对常载德说,这帮商人贿赂他让他开茶牒,给的太少了,茶牒是一本多利,让常载德别被骗了。所以,常载德就被木唤骗了。
李元成这时也拿不准木唤的意思了,就问道:“那么,先生有何看法?”
这个时候,木唤才提出了自己的条件:“李员外啊,你说,你们这些大老板,怎么就没想过修一条、甚至几条路呢?能让县、乡、里的茶叶能够往外运输,这样你们的生意不是做得更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