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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木唤脸色微变,李元成的心稍微放松了一点,道:“木大人,这事,还是不要再说了吧。想起那天的场景,我的心都发凉。”
木唤低头思索,没有回答,一旁的郑侠却道:“不如我们到那里去看看?”
“哎哎哎!”李元成连忙摆手,道,“这可去不得,去不得。”
郑侠道:“有什么去不得的?现在可是大白天,就算是有鬼,总不能大白天见鬼吧?”
李元成嘀咕了一句:“那可不一定。”
郑侠笑道:“我怕你是心里有鬼吧?”
李元成瞪了他一眼,道:“你心里才有鬼!”
“俗话说,白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郑侠道,“我就不怕鬼,人们都说鬼都是人含冤而死,死后怨气不散形成的,那人为何含冤?自然是有人做了亏心事害了他们的。我从来不做亏心事,我就不怕鬼找上我。”
“你这小娃儿懂什么,别胡扯!”李元成道。
“嗯……”木唤这时出了一声,两人都看向了他,只听他道,“我觉得郑侠说得有理,我想去看看。”
“您……真要去啊?”李元成睁大了眼睛道。
木唤道:“这桩事,后来江宁府也没查出什么吧?”
“没有啊,”李元成道,“上报了江宁府后,江宁府联合周边县乡都查了,没发现有大量失踪的人。只有那么几家人来认了尸首。说实在的,那尸体,烧得跟焦炭似的,根本什么也看不出来,他们人没认错都很难说呢。”
“竟然是这样。”木唤道,“那么待会吃过了饭,我就去看看吧。”
李元成皱眉道:“木大人,您不是要去拜访王家史家他们么?怎么又不去了?”
木唤干笑道:“他们嘛,改日再去也是可以的。本来我提起这普善寺,不过是随口一问,但您这么一说,我心里实在是好奇得很,今日若是不去,恐怕我晚上都睡不好觉。”
“就怕您去了,晚上才睡不好觉呢。”李元成道。
郑侠道:“对,就去看看!”
李元成摆手道:“我……我可不去,你们可自己去吧。”
郑侠咧嘴笑道:“本来也没指望你跟着去啊。”
木唤看了看郑侠,道:“郑小郎看来是必去不可了。好,待会吃完了我们就去。”
郑侠道:“别待会了,我已经吃饱了。”
木唤道:“那就走吧,我吃几个包子也够了。”
两人站了起来,李元成一句话也没说,坐在凳子上没动,郑侠看见他那脸色,便故意又问道:“李员外,真不去?”
李元成道:“我……还没吃饱,你们去。”
郑侠“嘿嘿”笑道:“待会若是见着什么东西,我会带着他来拜访您的!”
李元成面如死灰,没有回答。
木唤道:“李员外,借你马一用。”
说完,两人就走出了李元成的酒店。
李元成独自一人,坐在凳子上,闭着眼睛,深呼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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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唤与郑侠两人打听了方位,朝着普善寺去了。当然,打听这寺庙的过程,并没有那么容易,有很多人听见“普善寺”三个字,也是如李元成一般面如猪肝,连连摆手。有些人则是语焉不详,应付了事。可以说,二人是半问半寻,终于找到了上普善寺的山路。
骑马慢行在山路上,木唤一边左右观望。
这时,郑侠才问道:“木大人,怎么会突然想到去看普善寺?”
见到郑侠发问,木唤笑了,问道:“我还没问你,你倒问起我来了?”
郑侠道:“你要问我什么?”
木唤道:“你怎么一大清早就来找我?此地更无六耳,你直接说了吧。”
郑侠道:“也没什么事。”
“我猜,该不会是你的老师,咱们的知府大人,有什么事交代你吧?”木唤问道。
“和老师也没多大关系,”郑侠道,“其实,是我自己想来找你的。”
“哦?”木唤问道。
“您刚刚上任,”郑侠道,“想必,您还是缺一个文书先生的。”
木唤道:“怎么?你屈尊给我当个文书先生?”
“瞧您说的,什么叫屈尊,”郑侠道,“我一介白身,能有官做,那就是福气了。”
木唤道:“你可是王知府的学生呢,难道还怕找不到好差事?”
郑侠道:“我没有功名,哪这么容易找到差事?如果您不嫌弃,就用我吧?”
木唤笑道:“王知府的徒弟,学问想必是极好的,我倒是很想用你,只是觉得太过屈才了。”
“不屈才,不屈才,”郑侠道,“您也才做县令呢,我做个文书先生哪里屈才了?”
木唤道:“好啊,既然你不嫌弃,那我正是求之不得。说实在的,别人来做这个文书,我心里还没底。不知道他们的学问和人品,用错了人,那可真是罪责。”
郑侠点了点头。
木唤别过脸去,看着山路。
郑侠来做自己的文书先生,真的不是王安石的意思吗?如果是王安石的意思,那么王安石又是什么意思呢?是觉得郑侠对自己有帮助?还是不信任自己,要郑侠来监督?
说不好,但眼前也拒绝不得。
不过,在木唤看来,这事不管怎么说,还是好处大于坏处的。
山路幽幽,两侧树高草密,空空无语。
行不多时,路陡然开阔,木唤知道,是要到地方了。
果然,转过一个弯,就看见了石板路,石板路的尽头,便可看见普善寺了。当然,那是普善寺的废墟。
两人来到废墟之前,木唤一抬头,不由得眉头一皱。
普善寺。
三个字的牌匾,竖挂在那残破的门之上,两侧的门柱都被烧得漆黑,外表龟裂,简直像是一碰就要破裂了似的,然而,这块牌匾居然完好无损,看上去没有任何被烧过的痕迹。
看见木唤抬头,郑侠也抬头看了看这牌匾,叹道:“这字不错啊。”
木唤笑道:“这字确实不错,怎么,郑小郎在书法一道也有研究?”
郑侠道:“我倒是疏于练字了,老师说练字乃是读书人之旁技,不可沉溺其中,应当专心做学问,否则有本末倒置之危。”
木唤道:“确实,读书人的首要,还是读书,还是要为君上分忧,为百姓谋福才是。若是因为练字而荒废了学业,荒废了政事,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