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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管跟着狼走,半路上遇到医家就停下,我将哥哥托给郎中医治还得去寻妹妹,这车子我便包下了,酬劳自然少不了你的。”说完这番话,我从头上一把拽下三四根簪子丢给他。
我是头一次戴这种东西,只不知道它们能值多少银两,想想今天我龙神新娘的身份,那些婆子、长老断不会弄些个不值钱的插我脑袋上,我话说的大,若不配合着气势,这车夫难免疑心,索性出手阔绰些,撑撑我这谎话的面子。
“我已说过我们遭了劫,钱财都被抢了去,这几支簪子值点钱,你先收好了就当是我包下你这车子的定金。”
细看车夫的表情,瞅着他的眼神看了眼青痕,又偷偷瞟了眼那受伤的男子,眼神才回到簪子上。拿起我丢在褥子上的簪子,他面露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我料到这家伙是动了心。
小心翼翼地将簪子收入怀中,车夫边揣边说道:“这位大小姐,您这说的哪的客气话!你们遭了难,我自该伸手相助才是。”
“沿途不必停车,我无大碍,我家妹子安危要紧。”
我这边总算放下心来搞定了这个车夫,那上车后一声不吭的男子这时忽地说了这么一句,他还挺会接话,只是他身上的伤受得了吗?
“嗯嗯。”我清了两下喉咙,琢磨着好心送你去看郎中你偏不去,那么要死要活都不再是我的事了。
“大小姐,你们是不是也是去晔庄看龙神娶妻的。”
车夫的话,让我喉头一紧。微微一笑,我说道:“可不是么,这么新鲜的事头一次听说,原本兴致勃勃的,哪想到会这样。”
“哎呀,可惜可惜,你们没看上呀,”这车夫就跟丢了几个大元宝一般无比心疼地捶了好几下他自己的大腿,“这一次真的是龙神娶妻,出大事了。”
“哦?”我未答话,那受伤的男子倒是疑惑了一句。
心里比他们明白的多,眼下我只能像个不知道发生过什么的人一样,装出一脸惊奇地看着车夫,“什么大事?”
“湖开了,地裂了,又是闪电又是雷鸣,山里的动物全都跑出来了,那阵势实在吓死人。”
“你怎么知道,你亲眼看见了?”我小心问着。
心里无非想确定这个车夫那时人在哪里,他若是亲眼瞧见了这一切,那我这张脸是否逃得过他的眼?若被他认出我是谁,只怕会给长老们通风报信吧。
“我就在那里!我送完人路过晔庄,看到那里敲锣打鼓甚是热闹,就问了一下,原来叫我赶上龙神娶妻了,我就跟着那村里的人进去瞧个新鲜。你们不知道,晔庄那小村子,本没有多少人,可白天那时,人山人海,附近村子的人都赶来看热闹。送亲的队伍那叫个长,我们这些外乡人凑不到前面去,都被拦在队伍后面,前面猪、羊、牛、绫罗绸缎一大堆祭品,那阵势真是让人难以相信这是个小小村子的手笔。不过呢,想想这村子十几年风调雨顺的,有这些东西也不足为奇。当时我虽离得远,湖面翻腾,地面开裂可都是亲眼目睹到的。”一个劲地咋嘴巴,这车夫兴致盎然地说道:“地面的缝这么大个!那从湖里窜出的水柱直冲上云层,那闪电,能把人眼睛闪瞎了。”
那你还睁着眼!怎么就没把你闪瞎?我心里一个劲地嘀咕,不过也确定这车夫只怕是没看到我的脸,不由心安了些。
“啊!太可惜了太可惜了!”我学着他的样子捶着大腿,装出一付无比懊悔的样子。
“哎呀呀!你们知道吗?天崩地裂,最后新娘子却跑了!”
“咳咳!”感觉一口气堵在嗓子眼,我咳出两声。
“哦?”偏那男子好死不死偏这时候哦了一声。
“那时乱的,没见过那场面,人们都一个劲地乱跑,新娘子也不知道怎么了,也跑了。”车夫一脸神秘,“乌压压地,成群的野猪、白狐狸在湖边跑着,将祭祀的队伍和看热闹的人冲的是七零八落,待到那村里人反应过来,新娘子早没了影,他们四处搜寻也不知找没找到,哎,多少年都没见过这样的事。”
白狐狸,明明是狼!不过这样也好,就没人会怀疑到车边的这几头狼。
“真可惜,居然没看上!”我摇摇头道:“对了,咱们快走吧,我家妹子要紧。”
我催促车夫赶紧起程,接下来的事我比他清楚!
“好好好。”车夫转身,撩起帘子出去,我听到外面车座上响起几声“啪啪”的清脆声,马车走了起来。
将车帘挂起来,我看着先时围着车子乱转的白狼们此时有序的跑在马车前面和两侧,一阵心安,这些家伙一定非常挂念百语。
想是我遇到个话匣子车夫,片刻前他还没有说的过瘾,此刻又是张嘴道:“大小姐,您这些狼还真是听话!少见,少见!”
“哦,这个么,我家妹子小时候喜欢狗养了几条,哪知有次出去玩,在山里撞见了狼,狗全被咬死了。妹子生气,便找来猎户逮了狼当成狗养,日子久了,这些狼竟跟狗一样听话。”
“原来是这样,别说,我差点把您当成汨罗人了。”
“为什么?”
“汨罗的国神是兽神,百兽之首白虎,汨罗的野兽是最多的,有的兽都是别人没见过的。汨罗人跟兽打交道最多,所以先时看到您跟这些狼站在路上,我还以为您是汨罗人。”
“先时那会,你把我当成汨罗人才不停车的?”
“这个.......不瞒你说......我是在逃命,根本没想停车,又错将您身边的白狼看成了白狐,更是要跑了。”
车夫的话让我一愣,原本有些沉闷的心这时就像被谁敲了一下,来了精神。
“逃命?”
“是啊,您想想,就算拉着客人,除非有急事,晚上很少有人上路的,就怕遭了劫。这大半夜的,若不是性命攸关,我也乐得找个客栈睡下,图个舒服踏实。”
“你也遇到歹人了?”
“不是,”车夫的话语不似先前那般兴奋,透着一股紧张感,“我在躲晔庄的兵马。”清楚地听到他咽了口唾液,他的声音又响起,“晔庄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