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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嘭”地一声巨响,空气中刹时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硝烟四起,大汉的头颅被剧烈的冲击力击碎,双手高高地举起大刀,身子崩然僵直着,脸上似乎还挂着那道可怕的狞笑,只是笑容顿时有些滞然、牵强,目光中流露出惊恐的神色。
眼前骤然突若其来的情况吓了陈秀逸一跳,神情动容,心有余悸,如果对方的目标是自己呢?燕飞羽也惊呆了!前一刻还挣扎在死亡边缘,雪亮刺目的利刀晃得他眼花缭乱,后一刻自己居然没死,逃过了一劫,想不到死得却是对方,这巨大的冲击力简直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宛如时而坠入地狱,时而却又来到了天堂。
“是谁救了我呢?”燕飞羽心有余悸地四处环顾着,这才发现丛中静静地走出雷鸣的身影,他额头冷汗如浆,哗哗地往下流着,浸湿了整个衣衫,身形狼狈,衣衫褴褛,一张平凡而普通的脸庞上却流露出坚毅的神情,目光如鹰,一双坚强有力的手紧紧握着一把怪异精致的武器,形象如同一只鸟,微微地收敛着翅膀,长长的嘴依旧高高地扬起,雷鸣的情绪满怀着紧张和兴奋,厉声吼道:“谁敢动他,老子就杀谁?”
“这是什么武器?难道杀死屠军的就是这个玩意儿?‘霹雳堂’的武器果真是厉害,让人不敢小觑?”陈秀逸惊骇地望着他,身形微微后退,正在挥手叱退手下。
却未料猛然一位大汉尖笑道:“大家不要怕,这东西是吓不死人的?屠队长一定是被对方的什么暗器所伤?相信他绝对不敢再动手,这玩意儿不但杀别人,还会伤到燕飞羽,哼,当我们是白痴吗?我们大家一起上,只要杀了燕飞羽,老爹会为我们庆功的?”
四周的黑衣人原本心神惊恐,有退却之意,听到此人的分析,心中的不安顿时烟消云散,不听陈秀逸的劝阻,纷纷举起剑便杀向燕飞羽。
“该死!”雷鸣手中的火器高高扬起,那似鸟非鸟收敛的翅膀骤然展开,发出‘咔咔咔’的声音,刹间便听到‘嘭嘭嘭’几阵声响,几枚黑弹划破晨空飞了出去,它飞行的速度诡异,恍若电光,眨眼间冲到前面的几个应声倒下,头颅上都破开了一个黑洞,流出了红的血,白的浆。
“妈呀!”幸存下来的黑衣人顿时吓得遍体生津,脸上冷汗潸潸,纷纷惊慌失措地向后退去,似乎前面立着一只凶猛的野兽一般,顿时四下逃窜,钻进了丛林中。陈友鸣却早已在雷鸣出手之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见到他们疯狂地逃跑了,雷鸣才心有余悸地嘘了口气,缓缓地抚摸着手中的火器,尤如抚摸着女人一样,又珍惜地贴身藏好。
“飞羽,你没事吧!”雷鸣向燕飞羽奔去,关切之心溢于言表。
“雷鸣,你没走?水晶姑娘和娇娇姑娘呢?”燕飞羽恍若再世为人,见到雷鸣心中又惊又喜,喜的是想不到救自己的却是原本离开的雷鸣,惊的是不知道水晶姑娘和娇娇姑娘为何没见到人影,难道她们已经遭遇到了不测?
“羽少……”水晶扶着娇娇缓缓从后面的树丛中钻了出来,此刻的她们蓬头秽面,衣衫褴褛,花容月貌已蒙上了一层污秽,宛若烧火的丫头,只是一双眸子显得格外清亮,时而惊惶时时而无措;时而决然时而伤心;时而绝望时而惊喜,望着依旧安然无恙的燕飞羽和雷鸣,她的眸子中不由浮出一层水雾,差点哭了出来。娇娇更是不堪,身形战战兢兢,神情惨然失色,惶恐不安地低声抽泣着,短暂一天的经历早已在她的心中铭刻下难以磨灭的印象,如果能死里逃生,那将终生难忘。
“水晶姑娘、娇娇姑娘,飞羽受了重伤,你们扶着他走,我在前面开道,趁他们还未全部聚集在一起之时逃出去,快走!”雷鸣侧耳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动静,心神不宁地道。
“娇娇,不要哭了,我们要坚强一些,相信雷少一定会把我们救出去?”水晶心中虽然也有些惶然,却依旧不停地劝尉着娇娇,眸光闪烁,心中早已琢磨着不管今日是生是死,她已经决定不再四处漂泊流漓,安分地嫁人,相夫教子,琴瑟歌吟便成了生活中的插曲。
娇娇此刻心神早已被折磨得失魂落魄,顿时泪眼朦胧,茫茫地随着水晶出来。
“不碍事!”燕飞羽挣扎地站起身,挺直了腰,虽然双眼依旧如灌了铅似的难受,他还是很努力地忍受着身心的痛苦,紧咬牙关,步履蹒跚地向前走着。
丛林中此刻显得格外的沉闷,让人感觉到一阵窒息之气袭来,隐隐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降临,天色也显得极为阴郁,风云变幻,大家的心情也感到格外压抑,让人感觉发狂。
片刻,燕飞羽打破了沉闷的气氛,悄悄地问:“雷鸣,你那是什么玩意?好厉害,是‘霹雳堂’出来的新产品吗?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使用过?”
雷鸣低声叹息道:“这是我爹花了二十年的时间才特制出来的防身火器,名叫‘雷霆’,一共也有只有五把,如今江湖已是多事之秋,故而我爹送给我防身的。可惜……”
“可惜什么?”燕飞羽眼睛一亮,颇为不解地问。
雷鸣沮丧地道:“可惜‘雷霆’之弹极为难制,而且一把‘雷霆’只能装下五发,我今天已经用了四发,只剩下一发了?”
“啊……”听说只剩下一发黑弹了,水晶也忍住惊呼起来,纤手紧紧捂着嘴唇。
燕飞羽此刻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只是极为担忧雷鸣和水晶他们的安危,伸手拍拍雷鸣的肩道:“雷鸣,谢谢你冒出生命危险来救我,此生有你这个兄弟,虽死无憾了!”
“飞羽,既然当我是兄弟,就不要说这些客套话?你不会死,我也不会死,只要我们联手,一定会闯出去的!”雷鸣虎目冒出激动地泪花。
燕飞羽怆然笑道:“雷鸣,你别安慰我了?我的‘飞羽’箭也射光了,你的‘霹雳弹’也用光了,如今就连防身的‘雷霆’也只剩下一发了,我们还有什么本事闯出去?而对方早已布下天罗地网,也不知还掩藏着多少高手等着我们,我们与送死无异。”
“飞羽,你也太悲观了?山穷水尽疑无路,柳岸花明又一村,也许前方等待我们的不是地狱,而是天堂呢?也许救我们的人已经来了?”
“事实多于雄辩,对方已经隔绝了劫杀我们的消息,谁会来救我们呢?何况‘凤凰山庄’也身陷圄囵,那还有精力来救援我们呢?”燕飞羽的心情极为悲观,他似乎感应到了死亡的来临,不希望‘凤凰山庄’因为救援自己而让整个山庄毁灭,他宁愿死。
(二)
也许是因为被雷鸣手中‘雷霆’的力量所震慑,寂静的丛林中居然没有人拦阻他们,四周显得极为沉闷,草上蚱蜢、蝈蝈,泥中的蟋蟀,塘中的青蛙、鼠等都毫无踪迹,便连树木、灌木丛、花草也失去了生机,整个丛林似乎变成了一片死地。
踏着满是杂草的林间,雷鸣心神不宁地四环顾盼,忍不住探手把‘雷霆’又握在手中,虽然只剩下唯一的一颗了,但也要让它用到该用的时刻。燕飞羽的心情尤为遗憾,可惜那几发‘雷霆’,用得真不是时候,浪费啊!如果能用它杀死对方的高手,那才有绝对的价值?水晶和娇娇相互攙扶着,心神恍惚,步履艰难,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到江南,难道这一次将要客死异乡呢?想到这些,水晶的脸上一阵凄然,娇娇却是嘤嘤哭泣着。
远处,一抹阳光映射下来,把昏暗的丛林边照射得亮堂堂的,雷鸣身形微顿,便昂首挺胸,大步地走了过去,燕飞羽也义无反顾地紧随其后,唯有水晶和娇娇的步子有些羸弱。
已临林外,对面是直插云霄的绝峰,宛若一把利刃挥向苍穹碧空。那绝峰之下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黑衣人,冷酷狠厉、无情戾意,一股股血腥味和无尽的杀意从他们身上弥漫开来,感受到这股冰寒阴戾的气息,水晶和娇娇不由娇容惨愁,双腿已软,摔倒在地上。
望着这阵势,雷鸣和燕飞羽不由得艰难地抬起头,喉结滚动着,心神已经有些茫然。
骤然,自他们身后的丛林之中跃出一群蒙面黑衣人,环环围住了他们,而领头的却是无奈的陈秀逸。凝视着还艰难地挺立的雷鸣和燕飞羽,心中一阵苦涩,唏嘘不已!似乎一切都已经成定局了,而他们亦死定了,想到了‘凤凰山庄’如今的情况,只怕也是生死难料吧!三十年了,义父精心布置的局面终于成为了现实,可怜凤凰城的同胞们,终将成为了义父毁灭‘凤凰山庄’的踏脚石,也不知道如今有多少人无家可归、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雷鸣和燕飞羽的目光并没有注视向那群黑衣人,也没有去感受身后的那群黑衣人,抬着头,默默地望着绝峰之上,他们冥冥中感受到四道锋利的利芒自上扫射下来,那儿似乎还隐藏着更加强大可怕的敌人。可是让雷鸣和燕飞羽大为不解的是,他们在等待着什么?难道除了雷鸣和燕飞羽,还会有人来吗?
燕飞羽垂下眉,眯着双眼,身子忽然剧烈地抖动起来,眸光中骤然发亮,亮光中透着阵阵寒意,这寒意让雷鸣也感受到了惊悚,失声问:“飞羽,你害怕吗?”
燕飞羽扬着头,沧然笑道:“原来如此,我只是诱饵,这一切都是一个局,设局的人还真是煞费苦心呀!逼着我,却并不杀死我,而是把我当成了饵,他们成了扯动鱼线的渔翁,只等进局的人一到,便是我的死期。”
雷鸣心中一怔:“飞羽,此话怎讲?”
燕飞羽眼睛中流露出愤怒的光芒,身子因为愤怒而颤栗着,不知道的那以为他在害怕和示弱,他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颤抖:“你没有感受到山峰上隐藏着的高手吗?我相信他们绝对不是来对付我的,因为我没有资格让他们出手,那么够资格让他们出手的一定是救我的人?我相信他们从开始就设下了局,阻止我回到‘凤凰山庄’,然后想办法把消息传递到‘凤凰山庄’,依我爹的脾气,他一定会派人来救我。可是等待他们的一定是一个陷阱,不管是我,还是救我的人,都会被对方杀死?”
雷鸣一向是个直肠子,不懂这些拐弯抹角的事情,听了半天,心头还是有些茫然,继续问:“飞羽,他们布下这么大的阵势不是杀你,那会杀谁呢?”
燕飞羽叹息地道:“雷兄,也许在普通人的眼中,什么‘武林四公子’似乎很了不起?可是如果跟‘武林谱’中的顶尖高手相比,却什么也不是?他们怎么可能为了杀我,而派出顶尖高手呢?我燕飞羽何德何能?你雷鸣何德何能?就凭一群黑衣人要杀我们都绰绰有余,何必降尊处纡呢?”
“说来也是!”雷鸣心情也变得沮丧起来,他们被一群黑衣人追得丢盔弃甲,还不得不动用保命的手段,依旧难逃一死,怎么可能出动顶尖高手对付他们呢?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们是饵,诱导高手来救的饵。
“雷兄,你知道为什么‘凤凰山庄’一直为魔域所忌惮吗?那是因为‘凤凰山庄’除了神器‘凤凰箭’外,还隐藏着几位顶尖高手。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守护着‘凤凰山庄’,低调地修炼,只有当‘凤凰山庄’生死存亡的关头才能出手相救,可以说他们是‘凤凰山庄’的护身符,凭他们的身手跟‘武林谱’中的顶尖高手不分上下。唉,这三十年来,‘凤凰山庄’外忧内患,‘凤凰箭’也只剩下区区一支,偏偏就是这区区一支箭,却无能让它放射出耀眼的光芒,我爹不行,我亦无用。既然‘凤凰箭’毫无顾忌,那么他们只有对付‘凤凰山庄’的守护神了。如今我有难,几位前辈怎么可能甩手旁观呢?可是,飞羽宁愿死,也不想让他们来救我!”燕飞羽悲伤地道,眸光泪眼潸潸。
“飞羽……”雷鸣心中也是无助,不知如何安慰才好。
“‘凤凰山庄’一直子孙单薄,不太兴旺,从爹这代起都只剩下一子一女,而我又是唯一的男丁,几位前辈一定会放弃‘凤凰山庄’来救我,那么……也许他们已经来了,这些人只是把我们围困着,不让我死,只要几位前辈出手相救,那么……”燕飞羽喃喃地道,不敢再说下去了,他的目光决意地望着高高的绝峰,心中暗暗疯狂地笑道,“你们把我当饵吗?你们想引几位叔辈上勾吗?我偏不让你如意,我就是死,也绝不成为他们的拖累?”
“飞羽,你想多了?吉人自有天相,千万不要太过于悲观了?”雷鸣叹息地道。
燕飞羽低声道:“谢谢你雷鸣,我应该把你拖进这个泥潭之中,让你也身陷圄囵,面临生死,如果有来生,我还做你的兄弟?”
“飞羽,作为兄弟,自然是同甘苦,共患难,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今天就算死,我也此生无憾!”雷鸣伸手拍拍他的肩,激动地道。
燕飞羽悲情地咽下心中的苦楚,双眼泛红,回过头对水晶和娇娇道:“水晶姑娘,娇娇姑娘,对不住了,都是我害苦了你们?”
水晶凄惋地笑着,流眸望向雷鸣:“燕少说那里话,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能跟雷少、燕少死在一起,也算是水晶的福份了。”
娇娇恍恍惚惚地喃喃念着:“死了也好,早就不想让这迎新送旧的日子了,也许黄泉路上,我还会见到爹娘,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在等我呢?”
燕飞羽苦楚地抬起头,右手紧紧攥着,谁也没有发现他手上那枚看似很不起眼的戒指,他轻轻地抚摸着,戒指顶端隐隐凸现出一根锋利的针,宛若蜜蜂的尾针般精细,又如蚊虫之喙,在他的指尖留下点点血斑,他神情一阵恍惚,心中默默地念道:“爹、娘,姐姐,姑姑,保重!既然不能苟且地活着,那么只有同归于尽……”
凝望着缥缈的绝峰,燕飞羽唇边流露出决然的微笑,他挺直了腰,原本苍白俊秀的脸庞刹那间神采奕奕,被伤痛压抑的身形也依旧潇然洒脱,骤然疯狂地向那群黑衣人冲了过去。
“飞羽……”雷鸣刹时惊呆了,他心中明白燕飞羽这是一心求死,不想成为‘凤凰山庄’的负担,不想成为‘凤凰山庄’毁灭的源头。
“以我之血,以我之命,燃烧吧,奔腾的烈焰!”燕飞羽一边奔跑心中一边默念着,猛然接近那黑衣人之即,刹那间吼道:“毁灭吧,凤凰之火!”
骤然,以燕飞羽为中心,一团烈焰腾空而起,那烈焰恍若一只纷身是火的凤凰,悠远长吟,双瞳迸射出强大的力量,刹那间铺天盖地笼罩了整个空间。
那群黑衣人原本没有把他们望在眼里,似乎感觉到已经是砧板上的肉,却想不到这块砧板上的肉骤然化身为凶猛的野兽把他们完全吞噬掉。当那奔腾的烈焰升起时,他们只感觉到全身似乎无法移动分毫,眼睁睁地看着火凤凰向他们凶狠地扑来,接着身子在烈焰中化为灰烬。
“凤凰之火?”绝峰上两道惊异的眼神射来,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而且他们的对手是‘凤凰四老’,自然不能轻易出手,就算这些人死光了,也跟他们毫无干系。
“凤凰之火”,‘凤凰山庄’护身之器,需要以燕家血液和生命为代价来启动它,只有当生死存亡的关头与敌人同归于尽才能需要它。
“飞羽……”雷鸣悲痛地疾声呼喊着,同时把自己手中的‘雷霆’对准了陈秀逸他们,眼睛通红,杀气立念,玄气锁住了领头的陈秀逸,他相信只要杀了领头的陈秀逸,其它的人不足为惧。
陈秀逸一直为救援‘凤凰城’和苦口婆心地劝阻义父不要对付燕天容出力,如今‘凤凰城’已毁,燕飞羽已死,他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雷鸣能杀了他,对于他来说将是解脱。
“嘭……”流弹飞射,宛若一道黑色的流星飞了出来,陈秀逸面容带着淡淡的笑容,没有丝毫的反抗,从容自若地任凭那黑弹射进他的头颅,他的身子缓缓倒了下去,眼睛中流露出感谢的笑容,心中还在默默地念着:“雪浓,好好活着!秀逸哥不能保护你了!”
陈秀逸眨间倒下,四周那群惊骇未定的蒙面黑衣人纷纷退进了密林之中,转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飞羽……”随着‘凤凰之火’的烈焰奔腾而起,碧空中传来一阵悲痛地尖叫声,几道人影在空中隐隐幻射飘忽,刹那间便临近绝峰。
“既然来了,都留下吧!”几道人影刚刚接近绝峰,便蓦然自绝峰上飞跃而下两道人影,就像两条长长的灰色芒尾,沿长空曳落的流星一样,整个空间传来一种令人奇异的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