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修炼双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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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暗淡了，阴沉沉的色彩注定了今夜无明月可欣赏，更不会有群星闪烁，它将是一片深不可测的漆黑之色，那浓烈阴冷的色彩能悄然深入人心。

    “你放心吧，我们绝不会向光明教会报告的。”离别时躺在担架上的石头这样说：“法兰克也不会，他恨亡灵法师就像普通人恨他们一样，世俗观念如此，你别怪他。”

    你们报告了又如何？难道异端审判所还真会派人来抓我不成，大不了我去别的国家，天下之大，难道还没我的容身之所吗。黑夜中，云片羽掰断手中的枯树枝扔进篝火，再拿出一截再掰断扔进去，再拿一截掰断……不知不觉间火焰窜到了一米高，热浪逼人。

    加西默不作声的靠过来了。作为仆人，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主人的心情是他的分内事，他早就察觉到了主人很不开心，自从那四个愚昧低等外加无知的人类离开后，主人的脸上就阴云密布，明明他们不请自来的进入到他们的生活中时，主人嘴上不说，但面容上是不经意间显出几分高兴与喜悦，尤其是前几天在他们亲眼目睹到她如何就地画出一组巨大的魔法阵时的佩服表情，主人得意洋洋了好一阵子。那时明明相处的很好，很融洽的。

    既然如此，主人又为什么要赶他们走了？既然赶走了，又为什么要不高兴呢？

    加西坐到云片羽身边，没有外人在，他也就不带头盔了，这会儿，他先动手拿走云片羽手中被掰断的棒球棍粗的树枝，再把脑袋往对方身上蹭，他知道主人喜欢他这样做，于是就这么做了，只要能哄主人开心。

    云片羽本走神的，突然被打断了举动，低头瞧见肉球小怪物像宠物狗似的撒娇。

    “别闹。”她有一下无一下的摸着他的头：“今后就我们两个一起闯荡大陆了。”

    加西‘嗯’了一声，把头倒进主人的膝盖上，继续蹭啊蹭。他听得出主人的语气有多哀伤，就像心死了一半，不，自从沙威廉过世后，她的心就死了一半，时至今日，伤痕也不曾愈合，而他所能作的，就是陪在她身边。

    夜深了，云片羽盘腿而坐，没有外来的眼睛窥视，她便安心的坐在帐篷里进行冥想。

    今夜，她的精神空间不再风平浪静，大海甚至一改往日的蔚蓝色，变得更深沉凝重的墨蓝色，海面掀起了风暴，白色的浪花涌起数米高，落下如珍珠似的泡沫，一切景象都仿佛是暴风雨的前兆。

    黑白图飞速旋转着，光与暗两元素产生了强烈的魔法力量，牵引着海浪涌起、退去、再涌起……

    云片羽回忆起白天与烈蜥蜴的对战。

    这场团战，他们以多打少，群殴了双头烈蜥蜴获胜。其中，云片羽分析即便自己不在，法兰克等人也未必会输。战斗中，她仅仅施放了三四个低阶法术而已，主攻是法兰克跟石头，苏西和艾莎从旁协助，然后一贯怯懦的艾莎还爆发了一下，使用了中级水系魔法为大家赢得躲藏时间……云片羽越想越懊恼自己在里面打酱油。

    然而战斗再理解，也不代表她没分心留神去观察苏西与艾莎施放魔法的言行举止，两个女孩都挑选了所学的最强魔法来攻击烈蜥蜴，尤其是艾莎，她居然成功施展了一个大型的中级水系魔法，还有法兰克的晋级……

    果然，人不处于绝境是没法产生强烈求生意志。

    云片羽的精神产生了更强烈的波动，墨蓝幽暗的大海掀起一股股苍白大浪，拍击海面，飞溅起无数水花，形同下雨。

    虽然有四大魔偶能保护她，但是唯有自己变强才是硬道理。

    逃脱了亡灵高塔，失去了沙威廉，这段黑暗记忆是她最不愿回忆也最不堪面对的，在离开罪恶山谷的这半个多月来，沙威廉从未在她梦中出现。

    他是不是愿再见她？还是她不愿见到他？

    云片羽迅速压下涌起的悲伤，她继续回想起先前的战斗，忽然间惊觉，她并没有对战斗感到多少热血沸腾的感受，那种面对生死时的恐惧与憎恨，即使是最终杀死了烈蜥蜴，砍下了它的双头，她也没有多少获胜的喜悦。

    是不是，在离开亡灵高塔时，她就将一部分感情遗忘在那里了？还是她觉得，与霍尊比起来，那条低级蜥蜴根本算不了什么？

    这不是她自大的表现？她难道不应该认真对待每一场战斗吗？

    黑白图旋转得更快，阴阳鱼似乎都要融为一体，化作分不清色彩的灰，混沌之色，正如海面上方的天空，阴云密布，雷电之火隐隐可见。

    她学习魔法是为了什么？自保？复仇？两者都有吧。

    最根本上，她是被命运逼迫着学习魔法的。

    强者才能生存，如果她不能成为强者，下场只有死。

    大海的颜色此时已深黑如墨，从幽暗的水底涌起无数气泡，浮出水面，不断破裂，仿佛整个大海都被煮沸了般，汹涌巨大的海浪彼此拍击，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刮过海面的风，从无味变得充满硝烟气息。

    海面之下，处于海潮风暴中心的两条鱼一动不动，它们并排悬游着，庞大的身躯各自发出光暗两系的色彩，白鲸与黑鲨安静的等候着，等候着大海的变化！

    此时云片羽的身体外侧已隐约缭绕着两股雾气，一黑一白。

    守在旁边的加西举着小型摄影机战战兢兢的录着画面。

    这是主人之前交代的，还手把手教导他怎么用，她让他用这奇怪的物体将她冥想时的画面全部录下来。

    这东西的功能听起来很像影音魔法石，能记录人的言语举动。但这东西不要精神力启动，对他来说太棒了。

    所以，加西虽然好奇也恐惧，但还是尽心举着它，把云片羽修炼时的画面系数录了下来。

    虽然黑雾白雾在镜头里呈现得效果有色差，但主人应该不会在意的吧。

    云片羽再度提升了精神力，继续冲击她意识中的瓶颈口。

    她要变强，她一定要变强！比任何人都强大，才能像这不公平的命运挑战！

    霹兹！一道雷电劈中了海水，哗！犹如水雷爆炸，浪花四溅！

    紧随其后，是更猛烈的雷暴狂击的景象，数十道闪电接二连三向大海击去，浪花溅跳，海水来回倾覆喷涌，噼啪的巨响不绝于耳，一股摧枯拉朽的强大力量搅动着海水，让一切景色都变得了样。海面上巨浪滔天波动，海面下的水流更是紧密狂暴，暗元素与光元素像细小的游鱼般汇集窜动，但又被白鲸黑鲨的吸力牢牢吸附在身侧，远看，就像两条鱼被两种元素彻底包裹成团。

    黑白图旋转得更快，两种物质仿佛要融合到了一起，却又始终没有，这样艰难又脆弱的情况维持了许久许久。

    白鲸的青玉眼瞳亮起了更深的青绿之光，像冰下冻结的森林的颜色，它张开嘴，光元素主动涌进它的大嘴。白鲸的身体开始像灯笼般一闪一闪。

    黑鲨全身的细密鱼鳞显出如墨玉锦缎似的光泽，暗元素本紧紧吸附在鱼鳞外，但很快，它们就从鱼鳞的间隙中渗透进黑鲨的体内，让这庞大的身躯呈现更浓烈厚重的墨色。

    很快，白鲸与黑鲨的身躯增长了，白鲸的前额变得更宽更圆，高高凸起，更显可爱，黑鲨头则变得更尖，背脊上的鱼鳍仿若竖立的匕首，配上满嘴三角形的牙齿，凶悍形象外露。

    它们在暗潮汹涌的海水中紧靠在一起，互相偎依。

    艰苦修炼此时已超过了三个小时，云片羽咬牙苦撑，豆大的汗水挂满额头，她的灵魂仍在顽强抵御。

    ‘放松精神，不要畏惧，不要害怕，我就在你身边，我与你在一起’冥冥中，她似乎幻听到了沙威廉的声音，那低沉磁性的嗓音像一股清泉注入她紊乱躁动的心绪，陡然间，心中不再寒冷，反而升起了一股温暖且强大的力量。

    ‘想象魔法元素是鱼群，你是领航的头鱼，你引导它们……’一个柔和甜美的声音随后响起。

    她是领航的头鱼，所以的光暗元素都要听从她的命令。

    光与暗，再次分开，又再次相合，两只鱼也头尾相连，亲密的紧扣如锁……

    突然间，一道从未有过的庞大雷电出现，仿佛创世神所降下的神力雷霆，包含着最原始永恒的力量源泉，它极端猛烈的劈入海水中，霎时，海水沸腾，气泡翻涌，巨浪更是翻滚激烈，光与暗则在这道雷电中，被击破了极限，两种物质，紧紧相和，宛如天生使然般精密的衔接在一起，不能分离，无法分离。

    光就是暗，暗就光，它们本质一体。

    终于，闪电消失，乌云散尽。

    雨过天晴，阳光照射到风平浪静的海面上，浪花惬意缓慢的拍击，蔚蓝清澈的海水如同蓝色车矢菊，那番安逸美丽的景象代表了平和稳定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