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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天玺很快回来,拿了一条裙子,还有丝袜,内衣,高跟鞋什么的,整身全套。
方洁放东西很有规律,孟天玺还看到方洁的秘密小柜里有护舒巾、蘑菇球之类,都是一些女性很私密的东西。
孟天玺不觉有些心情异样,回来后故意跟方洁说:“姐,我给你挑了这件蕾丝内衣,丝袜也是超薄的,你穿了肯定好看。”
也算是一次小小的挑逗吧,孟天玺说话的时候一本正经,好像完全没觉得这样说有什么不对。
方洁一窘,说衣服好看也就罢了,居然还说穿内衣好看。
瞪了孟天玺一眼,好像又觉得他不是故意的。
没奈何,方洁气鼓鼓的接过去,心想天玺这小子越来越胆儿肥了,现在什么话都敢说,再不绷着脸,还指不定又冒出什么话呢。
方洁觉得以后不能再这么放任下去,这哪里还有个姐弟的样子。
孟天玺也很乖巧,老老实实的转身出去,挑逗女人这种事儿,偶尔为之最好,说得多了,反而会有负作用。
孟天玺来到院子里,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几声炮响。
是空炮,一般哪家死了人才会有这种炮声,另外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运尸车进村了。
孟天玺一惊,难道……
孟天玺立刻出了家门,想到耿伟强昨晚托梦,孟天玺心情沉到谷底。
该来的终究会来,有些噩耗不希望是真的,但终究还是要面对。
盛老六的运尸车正缓缓开进稻香村,在村口就连声鸣炮,同时也是通知庄里庄乡出来帮忙,村里的红白喜事,都是互相帮衬。
孟天玺出来的时候,村前大道上已经有了很多人,叔伯大婶们聚在一起私下议论着,目前还不知道是谁家有人死了。
孟天玺看到李芸秀也走出家门,原本白净的俏脸,不明所以的眼神,孟天玺不由心里一酸。
盛老六开车一进村,就有人跟他打听,送的人是谁,也有村民往后斗扒望,尸体被一床薄被裹得严实,什么都看不到,还有几件死者生前的衣裳,跟一只引魂鸡绑在一起。
盛老六开着运尸车,副驾驶坐着一个干瘦的男子,送尸这种事儿都是两人搭伙儿,因为不是把死人送下就完事儿,还要跟户主交涉,比如一些赔偿之类的事情。
“别瞎打听了,是你们村儿耿伟强!”
盛老六不耐烦的哼了一声,这人开了一辈子运尸车,早就习惯了这种调调儿。
得到消息的村民又开始一阵议论,还有人伸长脖子往这边瞅,估计是想看看耿伟强的家人有没有出来,也有人很同情的叹息,耿伟强英年早逝,可苦了他家里的老母亲,还有那个娇滴滴的小媳妇儿。
议论纷纷就把消息传得很快,交头接耳的当口儿,很快传进李芸秀的耳朵里。
李芸秀一下子呆住了,脸色也瞬间变得苍白,身子摇摇欲倒,终于悲泣一声,哭喊着向运尸车扑了过去。
村民们露出同情的目光,孟天玺赶紧过去,半途扶住李芸秀。
李芸秀的身子簌簌发抖,脚步也一个劲儿的踉跄,眼泪早夺眶而出,李芸秀伸长了胳膊往运尸车那边挣扎。
孟天玺满心悲戚,这个时候却不能不坚强,只有苦苦劝着李芸秀不要这样。
李芸秀只哭喊着说:“天玺,是你强哥,你强哥没有了……”
这时,盛老六开着运尸车已到近前,李芸秀看到后斗上丈夫包裹的尸体,还有那几件熟悉的衣裳,情景凄凉,更无怀疑。
“伟强——”
李芸秀一声悲嘶,身子一软,倒在孟天玺身上晕了过去。
孟天玺连忙撑住李芸秀,乡亲们也七手八脚的围过来,盛老六的运尸车开不过去,不耐烦的在车上直按喇叭。
副驾驶的男子立马下来,这种事儿盛老六只负责送尸拿钱,其它一概不管,干瘦男子却是韩山的心腹,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必须首先安抚死者家属。
“哪位是耿伟强的家人?”
干瘦男子明知故问的走了过来,乡亲们纷纷指在李芸秀身上,但是这时候李芸秀已经晕了过去。
看到孟天玺紧紧扶着李芸秀,干瘦男子口中判断着走过来道:“这位小兄弟,耿伟强的后事,谁能做主?”
孟天玺责无旁贷,压抑着心中的悲痛道:“跟我说吧。”
“是这样的,按照合同……”
干瘦男子也不像个老练人,这个时候居然一开口就提合同。
当然,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也有可能根本就没把这当回事儿,下矿挖金塌方的事儿多了,干瘦男子面对死人家属早就已经麻木到冷漠。
孟天玺沉声道:“合同的事儿以后再说,现在你先把人送到……”
孟天玺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把耿伟强的尸体送到自己的老屋,因为这么直接把耿伟强的尸体送回家,耿家老母肯定保不住。
现在就连李芸秀都当场晕过去了,耿母的身体哪受得了这种刺激。
“行,先把人送到地头儿再说。”
干瘦男子招呼了一声,在车前开路,盛老六开着运尸车,缓缓前行。
这时有村民问起,孟天玺照实说了,村民一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儿,就有人开始帮忙领路,一起把耿伟强的尸首往孟天玺老屋那边送去。
孟天玺把李芸秀救醒,李芸秀一睁开眼睛就哭,接连晕过去好几次,后来身子软软的哭的哑口无声,被二槐婶儿和几个好心的婶娘扶到一边说劝,那几个女人劝着劝着也忍不住潸然落泪。
遇到丧事,亲人伤心流泪是肯定的,但是这个时候孟天玺却不能只是陪着伤心,耿伟强的后事还要倚重在他身上。
孟天玺去了老屋,耿伟强的尸首已经被抬下来,有乡里乡亲帮着铺好苇席,脚北头南枕了柜方,停放在老屋正门前的屋檐下。
干瘦男子见孟天玺进来,迎过去递了支烟,开始跟孟天玺交涉死者后事。
按照合同,一条人命三万块,这也是下矿民工约定俗成的价格,大大小小的金矿,这两年塌方事件数十起,每条人命基本上都是这个钱。
当然,也有矿主懒得跟家属来回交涉,多加几千块抚恤金图个清净,仅此而已。
穷人的命,有时候真的不值钱。
干瘦男子掏出钞票开始点,红艳艳的钞票吸引了穷苦乡亲们的目光,不知不觉围过来,没人在意躺在苇席上的死人,有人甚至还很羡慕。
孟天玺不能接这笔钱,跟多少无关,约定俗成的人命价孟天玺改变不了,但是这笔钱只能给耿伟强的家人,虽然有情分,但孟天玺不属于家人。
李芸秀在一帮女人的搀扶下过来老屋,双目失神,眼泪一直都没停过。
村里的长者郑九公也听了消息,论辈分跟着过来主事儿,村长陈凤山不在,老一辈的人七嘴八舌的各出主意。
干瘦男子说了一些场面话和安抚的言语,说到赔偿款的时候也显得很为难,说什么理解家属的心情等等,但是矿上老板给的就是这个价,他只是个跑腿儿的,实在没办法多加钱。
村里人纷纷说耿伟强家里孤寡老母,顶梁柱没了,日子咋过,有人气愤的说韩山真没人性,一年挣那么多钱,死了人才给三万,不像话。
干瘦男子很为难,又好像早有准备,从另一个兜里掏出五千块,看出郑九公在村里很有威望,一边掏钱一边诉苦。
“现在是法制社会,咱的人跟人家签的有合同哩,人家给了棺材,又把人雇车送回来,合同里都没写呢。”
“大叔,这是我私人的五千块,你看要能行,我就先垫上,我只是个跑腿的,在人家手底下讨口饭吃,再多可真做不了主了。”
郑九公沉默片刻,以多年的人生经验,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