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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过正午,温暖的阳光像农民焯起的谷物一样,没有规则毫无保留地投向整个布卡达隆。
虽然已经是11月份,临近冬日之际,可是在布卡达隆的强日照下,别说什么过冬的绒衣了,就连皮衣这种秋季必备的款式,在布卡达隆都并不常见。
在老十峰的西北方,也就是距离龙口山谷最近的甬道旁,此时正鲜花盛开、绿树如茵。
老十峰最大的建筑家族雷柏家族的公馆,正是位于此处。
但是作为建筑家族的公馆,这个所谓的公馆不仅看上去十分寒酸,而且所在的位置也十分古怪。龙口山谷是老十峰通向南海的最近通道,这里虽然都以平原为主,可是因为水流鼓动的原因,并不太适宜兽灵居住。相反,这里倒是很好的种植区域,毗邻龙口山谷的两侧,常常是大量的林地和一些食品种植家族所希冀的土地。
这里的土地虽然肥美,可是距离老十峰这座兽灵的大都市太过于遥远,很少人会选择在此集结,除了那些勤恳地农户。但是很奇怪的是,雷柏家族身为建筑名族,却常年跻身于此。
在这辽阔的土地上,谷物的平均高度都足以将一些并不雄壮挺拔的兽灵盖过去,虽然已经是晚秋时节,但是这里的谷物依旧在顽强生长,丝毫不见什么日落西山之境。
种植区附近的房屋,多以简陋的农宅为主,没有什么高低之分,都是一排排如同模子里走出来的似的平房。雷柏家族的公馆,正是出没于此。
当时兽灵政府打算奖励雷柏家族一套公馆,并且让他们选择居住的场地。可是时任的雷柏家族头目却表示,我们自己就是建筑家族,与其让政府分给我们房子,倒不如批给我们土地,让我们自己建造。起初大家都认为雷柏家族贪心,毕竟比起已经成形的建筑而言,土地拥有几乎无穷大的可能性。为此,当时还有许多人站出来声讨雷柏家族,认为他们贪得无厌。可是最后的结果,却让所有人都默默地闭上了嘴。
因为雷柏家族并没有选择所有人都看好的长河谷附近的居住用地、也没有选择靠近圣山附近的生产用地。甚至于,就连老十峰内部寸土寸金的区域都没有选择,唯独认定了龙口山谷附近的种植用地。
虽然雷柏家族要了近乎两倍的种植用地,可是也没有任何人再有异议,甚至怀疑雷柏家族的人脑子秀逗,这个家族迟早要晚。
龙口山谷的地位就相当于杜若希的微芒之地。这里土地辽阔一马平川,而且有水源有日照,但是唯独没有大家都梦寐以求的社会资源。这里除了山除了土就是水,在这里如果不是进驻了一个雷柏这样的大家族,走上半天也没几个活人可以说话。更不必说想找点酒馆赌场之类的消遣场所。
不过这里依山傍水,云澈天青,倒是个休闲养老的好地方。除吃之外,这里也算是一个公认的“法外之地”。
除了农户和雷柏家族之外,这里还常常成为许多不法家族进行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的主要场所。比如说,买卖奴隶。
兽灵表面看起来相亲相爱铁板一块,可是内地里的斗争十分激烈,并且各个部族之间的阶级性也十分显著。那些混的不好的部族,想要博出位,最快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为他人做奴仆,各个家族的侍从几乎都是如此。但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自愿的,都是为了混个出人头地。至于另外一部分,一些身不由己或者被人欺瞒哄骗而来的人,才是这里大部分的情况。
一片瓜地周围,稀稀落落地长着几个破败不堪的小木屋。它们就像生长在此一样,即便房屋的情况已经难以居住,但是这些屋子还是年复一年的在这里为那些黑手势力提供一个关押奴隶的空间。
“咔嚓”“咔嚓”的嗑瓜子在空荡的原野上回荡,一名面目可憎的狼灵正坐在一间简陋的木屋前,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咀嚼着瓜子。
“哒哒”急促地马蹄声逐渐从远处传来,狼灵警觉地抬起头,辨别着声音的来源。
“约莫……”马背上的人还未下马,便朝这个狼灵喊道。
“蓝珀?你来干嘛?”名叫约莫的狼灵忽然站起身,将手中的瓜子扣在木桌上,疑惑地问着。
约莫虽然身为狼灵,可是耳朵的毛发颜色却十分的暗淡,原本的灰蓝色被很脏很脏的暗黄色所代替,如果不仔细辨认,约莫倒可以说和豹灵没什么差别。
“约莫。这是比尔头目的亲笔信。”蓝珀等不及骑到约莫身边,便匆匆跳下马,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来,从怀中掏出一封皱皱巴巴的羊皮纸,翻开递给约莫。
约莫狐疑地接过羊皮纸,又朝远方望了望,说道:“就你一个人?”
“你也不是不知道,咱们饭田家族如今人手有限。而且这事情况很急,我一早就从老十峰出发了,到现在才赶到。”蓝珀有些紧张地回答道。
约莫点了点头,翻看羊皮纸,一屁股坐下来,不慌不忙地读了起来。
片刻之后,约莫将羊皮纸随手一扔,继续嗑起了瓜子。
“你的意思是,比尔头目要求现在就准备撤离?”约莫懒散地说道。
“正是……如此。欧森回来说,今晚就要动手。然后事情结束之后,立马就前往杜若希。”蓝珀咽了口唾液,擦拭了一下额头的冷汗,回答道。
“那比尔头目的意思,这个维斯库拉怎么办?也一同带走么?”约莫回头望了一眼简陋的木屋,淫荡般地笑着。
“头目的意思是将她卖掉……”
“卖掉啊……真是可惜了啊,这么好的姑娘,身材和脸蛋都是上乘的,尤其是那紧致的……那卖掉她之后,欧森如何处理?杀掉么?”
“这个头目还没说……”
“那就是杀掉咯。欧森要是知道咱们是这么‘照顾’他的女儿,他不得投敌来报复咱们么?我也算是饭田家族的老人了,当初要不是我把欧森骗到咱们饭田家族,咱们也尝不到这么美妙的身体不是么?这次把维斯库拉卖掉,我可得拿大头啊,啊……哈哈哈。”
“那……事不宜迟,咱们就……”蓝珀紧张地说着,起身准备走向木屋。
约莫笑着一把拉住蓝珀的手臂,意味深长地说道:“哎……蓝珀。不急,不急。这维斯库拉之前让其他家族的兄弟玩的时候,不是染上了点病么,一养就养了八个月,这前段日子好不容易病好了,这她亲戚又来了。这么一个尤物,咱们可是很久没有爽过了,事情虽然急。但是也没必要这么赶趟。我算着维斯库拉也差不多了,明天左右亲戚就走了,倒时候让咱们兄弟再爽一遍再卖掉也不迟啊。你说是不是啊,哈哈。”约莫淫荡地说道。
“可是,这是头目的命令……”蓝珀背着身,阴沉着脸,手臂隐隐颤抖,哽咽着说道。
“我相信就算是比尔头目,也肯定对维斯库拉的身体留恋不已呢。”约莫稍稍松开握着蓝珀手臂的手掌,抓了一把瓜子,准备继续吃起来。
“别……别动……”蓝珀忽然转身,从腰间掏出一把粗制滥造的手枪,“啪”地一下拉开保险栓,抵住约莫的头颅,癫狂地喊道。
约莫感到太阳穴忽然被抵住一个冰冷的铁器,先是一愣,随即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说蓝珀啊。我知道你喜欢维斯库拉,自打你进了咱们饭田家族后,你就没碰过维斯库拉。上次你唯一一次碰过维斯库拉后,别的家族的兄弟一来,还没爽到,维斯库拉就病了。这件事,是不是也是你搞的鬼啊?怜香惜玉啊,还是想独占维斯库拉啊?啊……哈哈哈。”
“别把我和你们想的一样肮脏!你们饭田家族的这些渣滓!为了让欧森效忠,居然提出要维斯库拉作为人质,还让人家父女一年都见不到两次面!”蓝珀用枪抵着约莫的头颅,让他逐渐起身,并走到木屋旁。
“哟?看不出来,蓝珀你平时那么懦弱,原来也有一颗当英雄的心啊,怎么,今天是为欧森打抱不平来了?还是想借机赢取维斯库拉的芳心?要我说啊,蓝珀。你要想玩,我可以跟头目说啊,怎么样,廉价把她卖给你,以后随便你玩!”
“砰”地一下,约莫的脑袋被枪托狠狠地砸了一下,感觉有些眩晕的约莫直接跪倒在地。
“无耻之徒!我和维斯库拉是真爱!”蓝珀愤怒地说道。
“……哈哈哈……真爱?一个被无数人上过的破鞋你也这么喜欢,看不出来啊……蓝珀,你的口味……很独特嘛……”约莫突然冷笑起来,继续叫嚣着。
“别……别废话,快开门……”
约莫从裤子里翻出一把钥匙,在锁上面寻找着入口。
“咔嚓”老旧的木门被轻轻打开。
木屋内一片昏暗,陈设也极其简陋,除了一张床和一个很小的储物柜之外,便再无他物。唯独特别的,便是木床旁边的的一个地窖。
“维斯库拉……你们居然将她关在地下室……快打开,否则我打爆你的头。”
约莫悻悻地点点头,按照蓝珀的吩咐去做,“蓝珀。你的这枪,恐怕不是咱们饭田家族的吧。怎么?你这每次的工钱,都留着买枪了是么?”
“不要你多事!快打开!”
约莫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冷笑着,依照蓝珀的意思打开了地窖。
“你先下去,我告诉你约莫……你要敢耍花招,我当即打死你。”蓝珀稍稍向后退,用枪对准约莫,示意他先走下去。
地窖内的处境并没有想的那么糟糕,虽然更加昏暗,可是整体却很干净,而且陈设也比木屋好多了,除了床更大之外,还有梳妆台、比较大的衣柜和一个单独的小隔断用来充当盥(guan)洗室。
大床上隐隐约约地躺了一个熟睡中的人,但是由于杯子蒙着面,并不能看清杯子中躺的是何人。但是从身材上来看,修长的双腿和细致的腰身,怎么看都是一个美妙佳人的胴体。
“约莫!你,去盥洗室!”蓝珀用枪指着约莫,命令他去盥洗室待着。
约莫没好气地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识趣地走进了盥洗室。
蓝珀从旁边拿过来两个椅子,堵在盥洗室门口,又将沉重的梳妆台搬过来,将盥洗室的门口紧紧挡住。
“维斯库拉……别怕,是我,我来救你了。”蓝珀忙完这些事,将手中的枪轻轻收进腰间,有些兴奋地走到床边。
在被子下的人听到蓝珀的声音,似乎有些苏醒,轻轻地蠕动了一下。
“得罪了……”蓝珀哗地一下掀开被子,维斯库拉曼妙的胴体立即展现在他的眼前。
“我……我没看见……你……快点披件衣服……”蓝珀脸红地望向他处,却不时地瞥过头来,偷看维斯库拉。
维斯库拉睡眼惺忪地看着蓝珀,刚想说什么,却听见约莫在盥洗室内大喊一声:“喂!蓝珀,赶紧放我出去!”
听到这话的维斯库拉忽然清醒过来,将手伸进了枕头下面。
“来……给你披上……”蓝珀用余光拾起一件纱布外衣,小心翼翼地给维斯库拉披上。
维斯库拉恍惚地环视了一下周围,轻声问道:“你……是一个人来的么?”
“是的……此地不及久留……咱们赶紧走……”蓝珀一把将维斯库拉拽起来,紧张地说道。
“我……父亲呢……”
“他还在饭田那里,咱们先走……”蓝珀回答道。
维斯库拉没有回话,只是回头望了一眼盥洗室,随即便拥进了蓝珀的怀里。
“蓝珀。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很感谢你来救我。”维斯库拉温柔的话语让蓝珀整个人都酥了起来。
“但是……蓝珀……我不能跟你走……”维斯库拉还未说完,地窖中便“砰”地响起了枪声。
蓝珀难以置信地捂着被击中的腹部,伸手想去摸腰间的手枪,却看见维斯库拉手里正握着自己的枪。
“为……为什么……”蓝珀的意识感到模糊,巨大的出血量让他整个身体变得疲软起来。
“我之所以在此忍辱偷生……只是为了保全父亲的性命……”维斯库拉说着,对准蓝珀的脑袋,又开了一枪。
应声倒地的蓝珀仍旧一脸茫然。他曾经设想过无数种死亡的场景,被比尔处决、被约莫偷袭、在混战中中弹……唯独没有想到的,就是自己会被自己心爱的维斯库拉开枪打死,而且还是在救她的途中。
当然,蓝珀也不知道。以维斯库拉的身手,如果想要逃走,根本就不会受任何人的摆布,但她愿意在此受辱沦为他人寻欢作乐的工具,只是为了让他的父亲欧森能够活着。
欧森为了效忠饭田家族,自愿将女儿作为人质。而女人为了欧森的安全,自愿沦为饭田家的玩物。
这对父女,如若不是心中怀有不可靠人的秘辛,何至于沦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