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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固被蔚蓝看得有些羞恼,轻斥道:“你这是什么眼神,怎的这般毒!还是你先前就听说了什么?”她上下打量蔚蓝,见蔚蓝目露戏谑好整以暇,无奈道:“八字还没一撇呢,母妃说且先看着,合适再说,我这样的性格,若是不能与婆母小姑子相处得好,以后是要吃大亏的。”
蔚蓝噗嗤一声笑出来,想着唐家和顾家的家风,又点头道:“两家都不错,不过,到底是哪家?”总不可能是两家在火拼吧?如果是,那用意就值得深思了。
唐家只有一个嫡子,乃是唐臻臻的嫡亲兄长唐臻俊,恩科的时候考了二甲第四,是个极有才华的,至于顾家儿郎,那就多了,去岁下场的有三位,打败楼向阳居于榜眼的就是顾家四郞顾九州,另外两位,据说成绩也不错,都在二甲以内。
如今唐臻俊与顾九州都在翰林院任职,虽目前官职不显,但二人都是上京城德才兼备的青年才俊,假以时日,定然前途无量,以泰王府的门第,虽是低嫁,却也算是良配。
姜固脸色爆红,但她本不是忸怩之人,见蔚蓝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便低声道:“两家都有结亲的意思,这二人我没什么印象,母妃说今日正好看看。”
“原来如此。”那就只有等看过才知道了。蔚蓝颔首轻笑,又看向杜文佩,摇头晃脑道:“哎,姑娘长大了,就是不经留呀,留来留去会成仇的。”
姜固闻言猛戳蔚蓝的脑袋,恨恨道:“你说这话亏不亏心,我三哥可是十几年前就是你的人了,还不兴我们这些单着的相看夫君,真要说不中留的,那也是你才对!”
杜文佩也凑上来附和,一时间三人轻笑着打闹成一团。
谢诗意的目光从未曾离开过三人,看到此处心下气不打一处来,起身道:“这雪看起来也没有要停的意思,各位姐妹,咱们这就移步暖阁吧,这样的大雪也是难遇,想来雪中漫步,也是赏心美事一桩。”
闺秀们本就是看在谢太后的面子上来参加赏梅宴,自然没有二话,纷纷起身附和,蔚蓝与姜固三人也相继起身,从善如流的随着众人往流觞轩旁边的暖阁而去。
漫天飞雪中,闺秀们撑着伞结伴而行,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
从外间看,暖阁占地颇广。
众人进入大殿时,殿中茶水点心及其瓜果酒水早就准备妥当,宫人们来来往往穿梭其中,因是年轻人参加的聚会,众闺秀皆按各自喜好落座,稍后流觞轩的公子们也结伴而来,一时间,偌大的主殿里闹哄哄的。
待得众人依次入席,谢诗意以宴会主人的身份发言,随后宣布赏梅宴的大致内容与规矩:第一项是赋诗作画相互切磋,第二项是韵律歌舞,午间在暖阁中用膳,用完膳后还有一系列活动,比如投壶,击鼓传花等等。
当然,赏梅宴自然是要以梅为主题的,所以,无论是赋诗作画相互切磋,还是韵律歌舞都要与梅相关。
以上都是京中闺秀与公子哥们惯常参加宴会有的项目,倒也没什么稀奇的,但受时下男女大防风气所限,尚未成亲的男女平日里极少有这样的机会面对面,于是,这宴会也就显得殊为难得了。
又因着这赏梅宴并非正式比赛场合,也无长者在场,便无论诗词歌赋还是接下来的自由活动,全都自愿参与,并不作强制规定,等谢诗意宣布完规则,殿中众人当即便三三两两散开,寻着自己拿手又喜欢的项目去了。
蔚蓝,姜固与杜文佩自然不会闲着,离席前蔚蓝特地往谢诗意的方向撇了一眼,见她正与孔欣瑜,谢诗韵并两名并不认识的闺秀在一起,面上笑盈盈的,并无什么异色,便也暂时放下心来。
至于其她闺秀和公子哥们,或是相互寒暄,或是含羞带怯的相互认识,大殿中的气氛骤然变得不同,蔚蓝明显感觉到有种叫做青春期荷尔蒙的气息正蹭蹭蹭往外泄,便是窗外天寒地冻大雪纷飞,也挡不住这似乎酝酿着万千情愫、正慢慢发酵的躁动。
“其实这就是变相的相亲宴吧?”扭头看向姜固,蔚蓝挤眉弄眼道:“固姐姐,不知未来固姐夫的候选人到底是哪两位?”上次的三国盛宴蔚蓝完全没心思看美男,今日却是不同。
细看之下,竟是在人群中发现许多长得唇红齿白的小鲜肉,啧啧,养眼自不必说了,关键是看年轻人懵懂暧昧的那点羞怯样,非常有趣!
姜固白她一眼道:“还没落定的事情你可别乱说,到时候我嫁不出去你负责?”
“要不固姐姐直接嫁给我?”蔚蓝笑嘻嘻搂住姜固的腰,笑得跟个痞子似的,“就是不知道泰王叔会不会抽我了。”她这两年个头长了不少,如今虽是仍比姜固矮了几分,但差距已经不大,这动作做起来自然而然。
杜文佩清楚蔚蓝的本性,见状倒是并不吃惊,姜固微微愣了愣,没好气拍开蔚蓝的手道:“你给我老实点,我父王抽不抽你我不知道,但我三哥肯定会抽你,我问你,你这德性我三哥可见曾过?”
“自然不曾啊。”蔚蓝笑意不变,她虽从不在姜衍面前遮掩自己的本性,但也绝不会对姜衍动手动脚啊!
三人说说笑笑一路往里,顺便欣赏风采各异的公子哥与粉面含春目若秋波的闺秀们。
直到去了第二进,蔚蓝这才发现,所谓的暖阁,其实真的占地颇广,其规模已经与一座中型宫殿无异了。
除了第一进主殿承担着品茗用膳、以及宣布赏梅宴开始及结束的功能,第二进的正殿中摆放着笔墨纸砚及书案,左右配殿挂着名家画作及书法,被设为切磋书法与画技的地方。
第三进的正殿中间清空,尽头摆放着古琴、芦笙、箜篌、横笛、腰鼓、竖琴等,是交流音律与切磋舞蹈所在,而第四进,则是真正玩耍的地方,投壶,围棋与击鼓传花皆在此处。
另还有第五进,据说是预备着闺秀们更衣小憩的地方,至于公子哥们,不好意思,若是要更衣休息什么的,请直接回到流觞轩吧,那边有大把的房间。
三人将整个暖阁转完,时间已经滑到将近午时。
整个上午,许是因着姜固的身份够高,又许是因着蔚蓝身份敏感,总之,从赏梅宴开始,三人身边除了唐臻臻与顾锦绣前来搭话,其余时间连个找茬的人都没出现。
余下时间,三人带着各自的贴身丫鬟在暖阁中四处晃荡,要么听听琴,要么看看舞,要么欣赏欣赏字画,又或者干脆选个安静的位置喝茶聊天。
这期间蔚蓝不仅见到许多熟面孔,在姜固的大力普及之下,也认识了许多新面孔,甚至将整个暖阁的大概布置与地形也全部记下。让人意外的是,被重点提防的谢诗意,从始至终没有半点动静。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午膳结束后。
未时过半,一直下雪的天空开始放晴,雪后初霁,梅园银白一片,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积雪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
从窗口举目望去,梅林中银装素裹,原本热烈的红被纯白取代,劲瘦虬结的梅树胖了不止一圈——枝丫上裹着厚厚一层积雪,梅花被笼盖其中,只余下馥郁冷香依旧。
好动的闺秀与公子哥们,开始三三两两结伴往梅林而去。
蔚蓝三人正准备凑个热闹,便有内侍上前,言明要找姜固,姜固打发了丫鬟前去,那丫鬟回来时神色焦急,凑到姜固耳边低语了几句,姜固变色顿时一变。
“先别着急。”蔚蓝耳力好,将丫鬟的话听个正着,闻言捏了捏姜固的手,蹙眉道:“事情到底如何,眼见为实,固姐姐还是先回去看看再说。”
姜固又气又急,眼眶都红了,“你都听到了?本郡主还真不信世上有这样巧合的事情!”可就算她明知这是个坑,心知这是有人刻意为之,却苦于没有证据对罪魁祸首无可奈何,更不能置她娘于不顾。
姜固自小在泰王妃跟前长大,感情深厚自不必说。不管她娘受伤轻重,既然有人来报,她得了消息就无法再若无其事,这人无疑是抓住了她的死穴。
蔚蓝冲她点头,“放心吧,你先回去,若是没意外,我出宫的时候去泰王府看你。”
姜固怀疑的,同样也是蔚蓝怀疑的;但蔚蓝除了怀疑这是有人在声东击西,想要将姜固支开,也怀疑是有人谎报消息。
可泰王妃是姜固的亲娘,她要是纠结消息真假,未免显得寡情不合时宜。眼下泰王妃就算只擦破了层皮,有人来报姜固就必须回去,否则很可能会落下耽于享乐不顾孝道的名声。
更何况,对方既然敢对泰王妃下手,很明显是要敲山震虎,又如何会只表面上做做样子?没准泰王妃真的受了重伤也不一定。
杜文佩武功平平,并没将丫鬟的话听清楚,但见蔚蓝与姜固同时变色,姜固一脸焦急愤恨,还是同样点头道:“郡主有事且先去忙,梅花宴结束后我与阿蓝一道来看你。”
姜固歉意的看了二人一眼,只叮嘱了几句,便带着丫鬟匆匆离开。
杜文佩这才挽住蔚蓝,低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蔚蓝也不瞒她,“说是泰王妃方才摔了一跤,如今正打发人请太医,具体情况那丫鬟方才说得并不清楚。”蔚蓝沉声说完,在人群中搜寻谢诗意的身影。
见谢诗意正与几个闺秀在一处喝茶,见她看过来,还笑着对她遥遥举杯,面上神色说不出的惬意。蔚蓝心下一沉,面无表情的冷冷回视,心下却是对泰王妃受伤的事情又肯定了几分。
杜文佩闻言也是面色一变,随即抓住蔚蓝袖子的手紧了紧,“这么说泰王妃很可能是被我连累了?”若非姜固一直顾着她,背后之人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又怎么会转而针对泰王妃,借此将姜固支开?想到此处,杜文佩心中好一阵愧疚。
蔚蓝拍了拍她的手,宽慰道:“兴许只是意外也不一定。”
就算不是意外,泰王府与谢琳母子也是对头,并不存在和解的可能。立场决定了泰王府日后会面对的境况,所以,对泰王妃受伤一事,蔚蓝虽然抱歉,却并不觉得愧疚。
“当务之急,咱们还是照顾好自己才是正经。”别严阵以待,最后仍是被人一锅端了,那才搞笑。今日姜衍并没到场,蔚蓝不得不更加谨慎些,思及此,又低声吩咐听雨道:“去知会白公子一声,让他等下无论如何都不要落单。”
听雨颔首,默不作声的离开。
杜文佩并不觉得蔚蓝越过她行事有何不妥,定了定神道:“那我们现在干什么?”
“去梅林转转吧。”蔚蓝看了眼陆续往外走的闺秀与公子,携了杜文佩一道出去,“太阳出来了,正该晒晒。”
杜文佩原就是大喇喇喜爱玩闹的性格,便是心中警惕,却并不太过害怕,如今见蔚蓝还有心情逛园子,遂将先前的事情放下,点头应了,挽着蔚蓝往梅林而去。
这边谢诗意一直关注着二人的动静,见此理了理披风笑着起身道:“咱们也去梅园转转吧,大雪虽常有,可在梅花开得正当时的却少有。”
围绕着谢诗意的闺秀们闻言相继起身,孔欣瑜也在其中,她微微垂着头,一言不发的跟在几人身后,心中却是有些打鼓。谢诗意与蔚蓝的对峙,她方才全都看在眼中,虽不明缘由,却料定了不会有什么好事。
这两年发生了不少事,她早就不是以往那个冲动无脑的少女,蔚蓝固然可恶,但谢诗意也不是什么好人。当初若非谢诗意撺掇她与蔚蓝对上、若非她祖父还要效忠帝王,宁王又怎么会厌弃于她,一直让她白担着宁王妃的名头,却迟迟不肯娶她过门?
孔欣瑜神情挣扎,在即将踏出暖阁大门的一瞬,脚下步子忽的顿了顿,到底还是抿唇与旁边的丫鬟低语了几句,这才若无其事跟上前方的队伍。
姜澄正与罗桢对弈,白若玮在一旁围观,听了小丫鬟的话,三人对视一眼,姜澄挥手让人退下道:“本王知道了。”
那小丫鬟见姜澄多的话一句也不肯说,且不说关心下自家小姐了,甚至连句谢谢都没有,不禁暗暗为自己小姐抱屈,但却并不敢在姜澄面前造次,只得低着头老老实实退下。
等人离开,姜澄随手将棋子撂下,笑着起身道:“听说天色已经放晴,想来梅园的景致不差。”已经定亲的人,一般是不屑参加这种宴会的。
姜澄今日会耐着性子参加,原是得了姜衍嘱托,是以,就算孔欣瑜的丫鬟不来,外面的消息也瞒不过他的眼睛,如今不过是提前些罢了。
罗桢与白若玮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当即笑着起身。
雪后阳光明媚,此时的梅林已经是欢声笑语一片。
蔚蓝与杜文佩初时还与众人保持着距离,但一来因为心中有事,二来两人都不耐烦与这些闺秀打机锋,在园子里转了会,觉得没什么异常,再加上四周都是人,便也渐渐与众人分散开来。
又前行了段,二人遇到个八角亭,正欲到亭中歇会儿,就听得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蔚蓝回头看,正是谢诗意一行人。
“她这是想干嘛呢?”杜文佩没与谢诗意打过交道,今日初见,只觉得谢诗意极美,却是完全不了解她的路数。
莫说杜文佩了,就是蔚蓝也猜不透,“谁知道呢。”总归没什么好事就是了,但她等的就是谢诗意,拉着杜文佩在亭子里坐下,她摇头道:“该来的总是会来,且看着吧。”
只这梅林里到处都是是人,谢诗意还能做什么?蔚蓝思忖间,谢诗意已经带着人施施然走进凉亭,面上笑道:“流云郡主,好久不见。”
蔚蓝颔首,“确实好久不见,听说谢大小姐身子不适,这两年一直在庄子上休养,如今可是大好了?”
这话直接就戳了谢诗意的肺管子,她闻言面色微变,但很快回过神来,握了握拳,依旧笑吟吟道:“郡主有心了,为与郡主有些话想说,不知郡主可否移步?”
她与谢诗意还有什么私密话可说?蔚蓝挑眉道:“事无不可对人言,谢大小姐有话不妨直说。”
谢诗意看了眼周围的五六个闺秀,面上浮现出难色,“郡主见谅,有些话……我想与郡主单独说。”
“好。”蔚蓝想了想,起身道:“谢大小姐先请。”
杜文佩见蔚蓝松口,忙拽着她的手,眸中担忧之色一览无余。
蔚蓝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谢诗意总不会傻得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她如何,梅林里又四处平坦一览无余,就算想来个跌跤陷害,也会显得弱智。
蔚蓝答得如此干脆,倒是让谢诗意有些意外,她笑着点头,率先走出凉亭。蔚蓝与白贝随后跟上。
听涛与听雨在姜固离开之后就得了蔚蓝的吩咐,关键时候一定要护着杜文佩,因此见蔚蓝没有别的吩咐,便站在原地没动。
孔欣瑜抬眸看了眼方才过来的方向,又看了眼二人的背影,低头攥紧了手中的绣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