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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與与轿撵的结构大不相同,前者只是豪华版滑竿,而后者则有轿厢遮风挡雨。
且不提眼下正值寒冬,老爹身受重伤乘坐肩與是否能扛得住冻、又会不会让原本就虚弱的身体雪上加霜;只如今三国盛事,作为挥斥三军的蔚家军最高统帅,要让老爹如深闺妇人般被抬着在宫中招摇过市,这本身就是对老爹的折辱。
更不用说那四名内侍长得高壮魁梧,浑身气息收放自如,一看就不是寻常角色,若老爹抹不开面子真坐上肩與,谁又能说得准路上会不会出现意外?
便是老爹如今已能下地行走,但重伤失去内力却是不争的事实,倘若这内侍使坏,到时候就算有郧阳与秦风在侧,也难保不会闹出笑话。
是以,若姜泽真出于好意,又如何会选择肩與?这不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摆明了要给老爹下马威吗?可笑一国之君,竟然使出如此下作粗陋的伎俩。
看清小太监身后的内侍与肩與,不仅蔚蓝心中生怒,就连同行的几名朝官面上神色也是晦暗莫测。
那小太监似是没想到蔚池会直接拒绝,闻言怔愣了一瞬,旋即面上浮现出几分难色,又笑眯眯道:“这,这,奴才也是奉命行事,蔚将军当真不用?如此岂不辜负皇上一番美意?”
开玩笑,这事是皇上千叮咛万嘱咐的,为的就是让蔚池大跌颜面,若他把差事办砸了,倒霉的岂不是他?
可就连蔚蓝都能看明白的事情,蔚池又如何能看不明白?
他端坐在孔明椅上,一双手拢在袖中,面上神色毫无波澜,只淡笑道:“替本将军谢过皇上,能得皇上体恤,本将军原不该拂逆,奈何本将军伤势未愈,如今却是吹不得风,也受不得颠簸,只能辜负皇上美意了。”
这话虽然说得委婉,可意思却极为明白,雷雨雩在一旁看着,原本还想呵斥那小太监几句,听完这话却是不吭声了。
那小太监垂着头转了转眼珠,抬头道:“蔚将军,奴才也是奉命行事,如此怕是不好交差啊!”他面上神色非常为难,就好像蔚池不乘坐肩與,他回去后被会姜泽扒皮抽筋一样。
蔚蓝原是不想开口,但她向来护短,没想到老爹已经将话说到这个分上,这小太监还欲仗着姜泽的命令强人所难,她深吸了一口气,站到蔚池身侧,面上露出笑容道:“这位公公,你可是担心等下回去不好跟皇上交差?”
那小太监循声望去,这才看清站在蔚池身侧的少女,他心下一转,便知这是蔚池的长女——正是那传出死讯后才捞了个郡主封号的蔚大小姐。
“奴才见过流云郡主,”他笑着点点头,朝蔚蓝施了一礼,正欲开口,就听蔚蓝已经继续道:“公公也不必为难,正如我爹所说,皇上美意,做臣子的本不该拒绝,可奈何我爹早年在战场上落下不少暗疾,前不久又才中了小人奸计遇袭重伤,眼下实在不宜颠簸,也受不得寒冻。若公公真担心不好跟皇上交代,不若再让人换个轿撵来?”
你不是说回去无法交差吗,那就给你机会弥补,再抬个轿撵来!
蔚蓝面上笑容亲和,语调柔和清晰,声音不高不低,可语速却极快,直让十丈范围内的人都听得明明白白。
蔚池几人的出现本就引人注目,蔚蓝话音一落,周遭不可避免的想起细碎的议论声。
那小太监见状,额头上冷不丁冒出一层细汗,原本蔚池的拒绝,就已经把皇上的用意点出来了,只是话说得委婉,倒也并不太引人注意。
可蔚蓝的话就直白粗暴多了,不仅点明了皇上的用意,更是将蔚池身上的功勋与身份也抬了出来,蔚池多年来一直驻扎边关守卫疆土,会落下一身暗伤也是为了保护一方百姓,可就是这样一个为国为民战功卓著的一品将军,前不久才身受重伤,若皇上真的有心关照,又岂会考虑不到蔚池的身体因素让人抬了个肩與来?
更甚至,蔚蓝还提到蔚池是遭了小人算计,小太监原本就是承运殿的人,还得叫桂荣一身干爷爷,皇上对镇国将军府的态度,早就不是什么机密事,蔚蓝这话,不等于直接将皇上也骂了吗!
他妈的,谁说蔚大小姐只是个胆小如鼠的?敢直接打皇上的脸,这胆子已经肥得没边了!
倘若他当真依了蔚蓝所言,让人重新去抬轿撵,那就是承认了皇上行事考虑不周;可若是他不去,那便证明皇上的心意不过是说说而已,甚至是故意想要折腾蔚池。
小太监只觉得自己是被架在火上烤,垂着头一时呐呐无声,周遭的命妇闺秀与朝臣也纷纷朝这边投来打量的目光。
蔚蓝见状视若无睹,她扬了扬眉,对那小太监道:“公公可是为难了?想是皇上节俭,这宫中已经没了轿撵罢?如此便算了,只这肩與,我爹是万不能坐的,还请公公回去代臣女和爹爹谢过皇上。”
宫中怎么可能没轿撵呢,不说别的,上京城有几家身份尊贵的老封君,皇后娘娘就是打发人用轿撵来接的,可蔚蓝这话,已经将他的后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小太监心中发苦,这才真正的觉得害怕,他面上露出个苦哈哈的笑容,讪讪道:“是奴才考虑不周,这,这宫中却是没有别的轿撵了,”他说着跪下,将视线移向蔚池道:“蔚将军大人大量,还请不要与奴才计较,奴才稍后便去领罚!”
罢了罢了,总归他是个奴才,背黑锅这样的事情,向来都是做奴才的来背,若他真的败坏了皇上的名声,回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蔚池笑看了蔚蓝一眼,目光中带着宠溺,见那小太监几乎将脑袋缩到脖子里去,这才垂眸淡淡道:“无碍,你且去吧。”
那小太监不料此番还能轻易脱身,他闻言如蒙大赦,起身后又看了蔚蓝一眼,眸光闪了闪,微微福身道:“奴才谢过蔚将军,谢过流云郡主!”
这声谢倒是真心实意,话落,他也不再多言,只招呼了四个内侍,抬着肩與急匆匆离去。
启泰皇宫分以九华门为界,将皇宫和御花园分为两部分,九华门以西是后宫,而九华门以东,则是皇帝的寝宫承运殿与大臣们上朝议政的乾坤殿,再往东南,则是皇子们的居所与六部衙门所在。
三国盛宴定在酉时四刻在椿萱殿举行,椿萱殿正位于皇宫以东,与是乾坤殿相距不远。蔚蓝几人随着入宫的人流缓缓而行,待得到了前朝与后宫的分界处,便有宫女和太监候在九华门前。
见到蔚蓝几人,一名宫女上前福身道:“奴婢彩珠,见过蔚将军与流云郡主,宫宴酉时四刻开始,各府夫人小姐此刻在御花园中的映月宫小憩,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命,在此处恭候郡主。”
蔚蓝记性极好,前两日才在曹芳华身边见过这名宫女,她闻言与蔚池对视一眼,微不可察的点点头,继而笑道:“有劳彩珠姑娘。”
彩珠身着湖蓝色宫装系月白色腰带,正是坤宁宫的二等宫女,听蔚蓝话语温和,彩珠福了福身,恭敬笑道:“这乃奴婢本分,郡主不必客气,请随奴婢来。”
她说罢福了福身,又做了个请的手势,蔚蓝回眸看了眼蔚池与蔚栩,示意二人放心,这才跟上彩珠的步伐,白贝与听涛三个自然紧随其后。
蔚蓝早就知道此次宫宴全权由曹芳华打理,曹芳华派人来请,蔚蓝心中并不意外,只彩珠谨言慎行,一路上并不多言,只垂着头在前方领路,多的话一句也没有,这就让人有些意外了。
不过,蔚蓝细想之下,倒又觉得这在情理之中。
曹芳华与谢琳之间固然是有嫌隙,可曹芳华并不清楚自己的底细,就算她心中有什么想法,也不会在三国盛宴的当口,只派个二等宫女出手。更何况,曹芳华怎么说都是混后宫的,若她是个沉不住气的性子,只怕也活不到今日。
况她身居高位,自来都是别人巴结讨好她,她又如何会上赶着去讨好一个并不清楚底细的臣子之女?
蔚蓝心下安定,只施施然跟在彩珠身后。
大约是为了方便女眷们行走,映月宫与距离九华门并不算远,只半柱香的路程就已到达。蔚蓝进入殿中时,偌大的映月宫中衣香鬓影,蔚蓝粗粗看了一圈,发现各家闺秀与命妇正三五个聚在一起喝茶聊天,殿中虽是人多,但却并不吵闹。
“郡主,奴婢便送您到这里,您可在此小憩一会,稍后时间到了,会有宫女前来相请。”彩珠说着,又恭敬的朝蔚蓝行了一礼道:“郡主可是还有别的吩咐?若是没有,奴婢这便退下了。”
蔚蓝从远处收回视线,颔首道:“有劳彩珠姑娘,你先去忙吧。”说着,给听涛使了个眼色,听涛知机,忙上前握住彩珠的手,往彩珠手中塞了个荷包,笑着道:“多谢彩珠姐姐提点。”
蔚蓝会给打赏,彩珠非常意外,因为就在前日,延禧宫的小太监还因为没得到打赏狠狠抱怨了一通,直道蔚蓝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她捏着荷包,面上神色有些诧异,但也仅仅是瞬间,就敛下情绪福身笑道:“奴婢多谢郡主赏赐。”说罢,见蔚蓝并没有别的吩咐,她面上带着笑意躬身离去。
四周的命妇与闺秀早就留意到这边的动静,虽是好奇打量,外加低声议论,但却并无人上前,而上京城的闺秀,蔚蓝认识的人唯有杜文佩,因此,目送彩珠离开后,蔚蓝唇角微微勾了勾,只转身寻了个无人的亭子坐下。
“小姐,不如咱们进去坐吧?”白贝四下看了看,皱眉道:“这亭子里四面是透风,椿萱殿中有地龙,这一冷一热的极易受凉。”
蔚蓝摆摆手,视线看向亭子外枝丫虬结的梅树道:“酉时四刻开筵,咱们只在这小坐一会就要去椿萱殿。”
会在这筵席上受到冷遇早在蔚蓝预料之中,她心中并不怎么在意,只要没人来找她的麻烦,吹吹冷风也没什么不好,何况她今日本就穿得不薄,紫貂披风也足够保暖。
白贝见蔚蓝不听,转身从听雨手中拿了个鎏金的手炉塞到蔚蓝怀中,这手炉小巧精致,蔚蓝刚将双手覆上,便闻得一阵香风靠近,之后是一连串的脚步声。
“不知这是哪家妹妹,怎生一个人坐在此处?”
这声音婉约轻柔,蔚蓝懒洋洋回头,就见亭中已经站了几名少女,为首一人穿了件月牙白的素纱长裙,外罩一件火红的狐狸披风,如黛青丝挽成邀月髻,髻上只插了两只白玉簪子并几朵粉色绢花,其五官清丽柔美,虽算不得倾国倾城,可气质却是干净出尘。
只见她眉眼含笑,唇角正浅浅上扬,想来方才说话的正是这名少女。
与这少女站在一处的另有四人,四人姿色各异,或娇俏可爱,或柔弱动人;听见这少女问话,余下的四人都没出声,显见的,这四人是以当先那名少女为尊。
此时此刻,五人看向蔚蓝的目光中,除了好奇与打量,无一例外带着高高在上的倨傲,甚至还隐隐流露出几分鄙夷和轻视。
蔚蓝神色不变,视线在几人身上一一扫过,想来对方身份不低,可一个人不认识自己也就罢了,五个都不认识,这就值得玩味了。
来人正是谢太后的外甥女谢诗意与其庶妹谢诗韵,并孔欣瑜与其庶妹孔欣兰,另有一人则是曹芳华的庶妹曹芳丽。蔚蓝在打量几人的同时,几人也在打量蔚蓝。
只见她姿态闲适,手中捧了个小巧精致的鎏金手炉,从繁复精美的袖口中露出一截白皙如玉的皓腕,腕上带了个莹润光泽的羊脂玉镯子;她上身穿月牙白锦缎绣青鸟的对襟襦裙,外罩一见紫貂皮披风,头上挽了双丫髻,髻上带了一对细碎的珍珠发箍,此外还簪了根瑞香花的白玉簪子,耳上坠的也是瑞香花的白玉耳铛。瑞香花的花瓣原就极为小巧,此时看着竟是栩栩如生。
这一身行头,不管是白玉头面还是那一身繁复精致的刺绣襦裙、亦或那油光水滑的紫貂披风,无论哪一件单拎出来都不是俗物。几人都清楚蔚蓝的身份,又是识货之人,这细看之下,心中不免生出嫉妒来。
尤其谢诗意,就算她心思沉稳,还是免不了在面上带出几分,想她上京城中第一美人,要什么好东西没有?今日她特地穿了一身素纱的白裙,头上只简单簪着白玉簪子,为的不就是将众闺秀给比下去么?
蔚蓝虽然个头小小,还完全看不出女子的柔美,可那一身气势却是不弱。且她与蔚蓝身上的穿戴差异并不太大,她笃信自己穿出了楚楚动人的清丽风姿,可蔚蓝却穿出了大方沉静不动如山的气质。
这世道虽然看脸,但在气势上能压人一头,却不是人人都能的。谢诗意并不明白,除了先天的美貌与后天的培养,实则还有气场一说。
你有颜值你骄傲,可这是父母给的,跟你本身并没有多大关系,你骄傲个什么劲?可气质与气场就不同了,前者得益于后天的培养与熏陶,而后者,则需要经历无数淬炼与打磨,倘若蔚蓝连几个黄毛丫头都压不住,实在辜负她在枪林弹雨中赚来的中校头衔。
这一番意味不明的暗中的较量,并未花去太多时间。
蔚蓝将几人神色看得分明,她心下一转,单手支着下颌也不起身,只笑着点点头道:“我是蔚蓝,不知几位如何称呼?”
既然装作不认识她,那她也正好不认识对方,如此岂不正好?
按照老爹的说法,昭兴帝子嗣不丰厚,除了圣元帝与泰王两个是楼太后所出,余下还有三位皇子两位公主,三位皇子就不说了,在圣元帝登基之处,就一口气嗝屁了两个,剩下一个侥幸活着却被降为了郡王,如今也不过在宗人府领个闲职,且家中儿女并不得重用。
两位公主,其中一位远嫁到黑河郡,如今虽还活着,但却年事已高,此次三国来贺并未入京,另一位嫁入了当时的左相府虞家,而虞家在昭兴帝大行后就逐渐没落,如今也没什么得用的人。
至于圣元帝的子嗣,有谢琳这个蜘蛛精一般的人物存在,除了现今活着的皇子,公主倒是也有两位,可两位都嫁得不好,一个嫁给了曹奎的副将郞阔之子,在生下长子后就已经过世,另一位则嫁入了谢琳的外家乔家,至今仍无所出。
综上,眼前这帮闺秀虽然身份高贵,却还真没有能高过蔚蓝的。
见蔚蓝并未起身,且神色淡淡的,几人面色都不好看,尤其是谢诗意和孔欣瑜,这二人一个是第一美人,在上京城中自来吃得开,走到哪里都备受关注;一个是未来的宁王妃,又自忖身份高人一等。
但蔚蓝已经自报家门,几人也不好闷声不吭,相互介绍完身份后,谢诗意攥紧了手中的绣帕,重新扬起笑脸道:“原来是蔚妹妹,怪不得如此不拘小节。往日只听说妹妹是得了蔚将军真传,是个脾气直爽的,当时我还不大相信,不想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这话夹枪带棍,闺中女子不拘小节就等于不守规矩,又说得了蔚池真传,那便是说蔚蓝没有女儿家的温柔娴静,而脾气直爽可以理解为憨货不懂得人情世故。
她一面说着,一面在蔚蓝对面坐下,又不忘招呼其余四人一同坐下,四人面上皆是带着看好戏的神色。
原来是谢太后的外甥女啊!蔚蓝闻言心中了然,她默了默,却是没有回答谢诗意的问题,而是端过听涛递上的茶水喝了口,径直看向孔欣瑜,皱了皱眉道:“按说谢大小姐与谢三小姐并曹二小姐不认识我倒也正常,可孔大小姐也不认识我,这倒是有些奇怪了。”
她说罢放下茶杯,这才似笑非笑的看向谢诗意,淡淡道:“谢大小姐好眼力,果真是太傅府出来的,只一眼便能看出我是个怎样的人。”
谢诗意和孔欣瑜都不料蔚蓝会是这个反应,谢诗意闻言哽了一下。
蔚蓝这话明摆着就是说她们装腔作势,可她也不能承认自己早就知道蔚蓝的身份,不然就将这装腔作势的行为给坐实了。但要她承认自己好眼力,那也不太合适。
“蔚大小姐过誉了。”谢诗意勉强笑了下,别的话却是不好多说,也不敢再轻看蔚蓝的年龄。
原本太傅府跟着谢太后水涨船高,在这上京城中就颇受非议,蔚蓝夸她好眼力,实则是暗讽太傅府耳目通天,她要是承认了,岂不是让人对太傅府心生猜忌?而这上京城中,各家各府谁又能少了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
孔欣瑜则是心生恼怒,因着孔氏这层关系,她原本就对蔚蓝心存恨意。
在圣元帝将她指给姜澄为妃之前,她以往每一次去镇国将军府,那次不是小心翼翼的在蔚蓝面前讨好,可蔚蓝总是油盐不进,虽不说扫她面子,可也不见得亲近,现如今还要拐着弯骂她白眼狼,她若是不反击回去,又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蔚妹妹这话就不对了,并非姐姐故意装作不认识你,实在是妹妹近段时间的变化太大,让姐姐都不敢相认了。”她说着捂嘴轻笑,笑声清脆,面上一派娇憨,可眼中却充满恶意,“听说你前些日子被山匪掳了去,是被玄清道长救回来的,也不知这消息是真是假?”
旁边几人听她这么一说,面上神色各异,这话虽然在坊间已经传开,可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尤其还事关女子闺誉,这一不小心就是要害人终身的。
曹芳丽与谢诗韵下意识离孔欣瑜远了些,孔欣兰是孔欣瑜的庶妹,却是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但她垂眸的瞬间,眼中分明划过一眸嘲讽,也不知是下笑蔚蓝,还是在笑孔欣瑜。
至于谢诗意,则是有些抱歉的看向蔚蓝,极力压抑着唇角浮现的笑意。
孔欣瑜说完,目光灼灼的看着蔚蓝,只等着看蔚蓝要如何回答。
白贝与听涛三个面色都有些难看,但见蔚蓝气定神闲,三人倒也没有擅自开口。
亭子里有片刻安静,蔚蓝看了眼如花似玉的几个姑娘,在心中暗暗叹息,这就是她不喜欢跟这些闺秀打交道的原因了,屁大点事也值得拿出来说,还自以为能够刺激到对方。
话说这是孔氏的侄女,她真的好想动手啊,可才一个回合就动手,这是不是有些不大好?蔚蓝皱了皱眉,将手炉递给白贝,起身活动了下自己的手腕,居高临下的看着孔欣瑜道:“你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吧?”
孔欣瑜素来知道蔚蓝脾气暴躁,是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的性子,见蔚蓝起身,她先是吓了一跳,身体不自觉的往后缩,但见蔚蓝不曾动手,只是俯视着她,心中又骤然生出一股不平。
她刷的起身道:“你也知道我是书香门第出来的,怎么,你这是羡慕了还是嫉妒了?”她说着微微抬起下巴,似乎这样就能在气势上压上蔚蓝一头。
蔚蓝轻叹一声,心中有些发愁,但她确实没有孔欣瑜高,只得负手微微仰头道:“羡慕?嫉妒?孔大小姐,你既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应当知道择辞而说,不道恶语,时然后言,不厌于人是出自哪里吧?”
“这话出自《后汉书。列女传。曹世叔妻》谁不知道?”孔欣瑜得意洋洋的看了蔚蓝一眼,语气轻蔑道:“你竟然拿这么浅显的问题来考问我?”
谢诗意闻言暗骂一声蠢货,曹芳丽与其余三人面上也浮现出惊愕的神色,蔚蓝这哪里是在问孔欣瑜这话出自哪里,这根本就是在骂孔欣瑜不修口德!可孔欣瑜还在沾沾自喜,当下几人心中就有些不好了,她们之前怎么会跟孔欣瑜伙作一堆?
蔚蓝听罢双眼望天,这么蠢的孩子,她就是想揍都不忍心下手了,万一被打得更蠢怎么办?
孔欣瑜见无人附和她,且几人面上神色都有些不大好,这才反应过来蔚蓝是在嘲讽她,她脸色瞬间胀得通红,指着蔚蓝鼻子道:“你你你,好你个蔚蓝!以往知道你粗鄙不堪,现如今却是会拐着弯的骂人了!”
谢诗意几个都是上京城数得着的名门闺秀,孔欣瑜自忖在几人面前丢脸,日后想要找补回来很难,当下越说越是愤慨,声音尖利道:“哼!我妇言如何还不需要你来说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难道我方才说的不是事实,难道你不曾被人掳了去?!”
蔚蓝闻言也不与她争辩,只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这一眼极其淡漠,语气中带着十足的惋惜,“书香门第就教出来你这么个喜欢搬弄口舌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