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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八怪,让你不要脸,林秀才也是你能勾搭的?”随着不堪入耳的叫骂声,穆采薇觉得自己腰上的肉活生生都要被人给揪掉一块,疼得她不由自主地从齿缝里“嘶”地叫了一声。
谁他妈这么大胆,敢掐她?
穆采薇豁然睁开双眸,忍着后脑勺的剧痛,就见正上方,一张算是清秀的脸,正带着狰狞的恨意,恶狠狠地瞪着她。
这是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女的脸,眉如柳叶、双眼细长,白生生的脸儿倒也娇俏,只是此刻正咬着牙努着嘴,怎么看怎么狰狞刻薄。
此时,她一只手还掐在采薇的腰间,不停地用力,疼得采薇直吸冷气。
很好,是这个女人作死。
双眸顿时染上了一层寒霜,穆采薇死死地盯着那个对她下狠手的少女,口气凌厉,“松手!”
什……什么?
正掐得起劲的莲花,冷不丁被这个仿若千年寒冰般的声音给震慑了下,不由自主低下头去看,就望进一双冷若冰霜的眸子里。
她忍不住浑身打了个颤,掐在穆采薇腰间的手也下意识的松开了,人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了一步。
那是一双怎样的眸子啊!
仿若一泓望不到底的湖水,波光诡谲,寒意四射,让人不寒而栗。
这个丑女什么时候眼神这么可怕了?
莲花心惊肉跳,想起穆采薇平时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又觉得不可思议。
别是看错了吧?这青天白日的还能见鬼了?
再低下头去,果然,那个丑女正半闭着眸子,看上去呆呆傻傻的,哪里有方才一分的冰冷摄人?
莲花嘴角微扬,冷哧一声,“喂,丑八怪,都醒了还赖在地上做什么?是不是羞得没脸了?”
这个女人给穆采薇的印象很差,刚才掐她,她还没跟她算账,现在又开始蹬鼻子上脸骂起她来了?
她一口一个“丑八怪”地叫着,叫得穆采薇心里烦躁地很。
眼前这个女人穿一身水蓝立领偏襟衫,梳着垂髫髻,显然是古代的装束,这让她心里直发毛。
她记得自己明明和队友执行任务被一颗要命的子弹给打中摔下悬崖的,怎么这会子除了后脑勺那块疼,其他地方都好好的?
现在除了面前这个对她极其不客气的少女,不见一个队友的影子,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而且这个女人口口声声叫她“丑八怪”,这可是她最不想听见的。想她肤白貌美大长腿,丰胸细腰翘屁股,那是一等一的美人儿。眼前这个女人不及她万分之一,也敢叫她“丑八怪”?
穆采薇曲了曲双腿,缓缓地从地上坐起来,眼睛无意往自己身上一扫,顿时就愣了。
她身上套着一件补丁压着补丁的月白偏襟褂子,看不出是麻还是葛,腿上则是一条黑色的大裆裤子,脚上一双露着脚趾头的穿梁黑布鞋。
妈呀,真是要多老土有多老土!
再一看她那身量,肥得上下一样粗,压根儿就看不出前凸后翘,活像一根粗壮的柱子。
这还是她吗?丰胸细腰翘屁股哪去了?
对于爱美如命的她来说,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难道她穿了?而且还穿在一个肥女身上?
一时,她心乱如麻,坐在那儿不知所措。
“跟我装死是吧?贱蹄子丑八怪,就该去沉塘!”
还没等她缓过劲儿来,那个口气十分不善的少女上来就去扯她的胳膊。
不管遇到什么,穆采薇都不是个吃亏的主儿,先打发眼前的死女人再说。
顺着这少女的手劲,穆采薇顺势从地上站起来,眸子死死地盯着少女的脸,像是两把锋利的匕首,直戳这女人的双目。
“你是谁?凭什么骂我?”出口的声音带着一丝喑哑,像是缺水所致。
“吆,做下这等丑事,还怕别人骂?”莲花双手叉腰,得意地笑了,“林秀才也是你能肖想的?一个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去勾搭人家,活该把你推倒,怎么也没摔死你?”
穆采薇脑子飞速地转着,大概明了了自己的身份。
敢情原身是个花痴女,见着俊男就去勾搭人家,然后被人家给推倒磕破后脑勺,就一命呜呼了?
呵,真是要多狗血有多狗血!
不过这也轮不到这女人管啊!
眼见着那少女骂完了又来扯她的胳膊,穆采薇冷下脸来,反手一把抓住她的右手腕,使了个巧劲儿,“咔吧”一声脆响,那少女的面色就惨白了。
“啊,啊,啊……”莲花尖细凄厉的声音杀猪一般响起来,“穆采薇你个贱人!”
敢情,原身也叫穆采薇?
呵呵,真是巧了。
对于这样嚣张跋扈不懂事的小姑娘来说,穆采薇对付她的办法实在是太多了。
卸个手腕简直是手到擒来。
这样的人,不给她点厉害尝尝,她是不会罢休的。
“来人啊,穆采薇杀人了。”莲花疼得额头直冒冷汗,只好大声呼救。
穆采薇放眼看了下四周,自己站在村头一处小径上,不远处就是一条清澈的小溪流,几个妇人正握着棒槌在洗衣裳,而她们站的方位被一棵冠如伞状的大槐树给挡着。
所以,先前那几个妇人并没有看到这少女怎么辱骂欺负她的。
此时,少女的呼救声,让几个妇人朝这边张望起来,很快,她们就扔下棒槌走过来。
莲花托着脱臼的右手腕,疼得龇牙咧嘴的,却不忘了嘴硬,“穆采薇,你有种就等着。”
穆采薇淡笑不语,她是女子,有什么种?
“莲花,这是怎么了?”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眉眼和眼前少女有几分相似的妇人,一脸焦灼,急急地走过来。
采薇心下了然,这妇人估摸着是少女的母亲,看样子是怕女儿吃亏了。
在那妇人后边,还有一个又黑又瘦的妇人,穿一身补丁压着补丁的苍蓝偏襟大褂子,头上顶着一块月白的包布,一脸风霜,也朝这边走来。
“薇薇,你和莲花在做什么?”
这叫的显然是自己了。
莫非,这就是原身的娘?
这两个妇人后头还跟着几个年岁差不多的妇人,俱都走了过来。
采薇见状,往那个叫莲花的少女身边靠了靠,手像是无意中碰到她的右手腕,悄悄地托了一下。
莲花显然想在母亲面前告一状,也没注意到手腕有了什么变化,张嘴就大哭起来,“娘,采薇这个贱蹄子把我的手给打折了。”
一听这话,莲花娘就三步并作两步地飞奔过来,身后那几个妇人也跟着赶过来,围住莲花,把采薇挤到了一边。
“莲花,让娘看看,怎么回事儿?”莲花娘语气着急忙慌,捧着女儿的右手上下左右地察看。
“娘,疼死了,都不敢动了。”刚才脱臼的时候,莲花出了一头的冷汗,这会子汗还没下去。那一阵子剧痛,让她的胳膊动也不敢动,并没有察觉出有什么异常。
一听自家女儿胳膊被采薇给打折了,再看到她额头上的冷汗,莲花娘就不淡定了,转过脸来对着采薇娘就冷笑起来。
“穆嫂子,你家采薇人丑倒也罢了,偏生心眼子还坏,你不好好把她关在家里,放出来伤人,可就不对了。”
这话说的,好似采薇是条咬人的疯狗一样!
一语既出,穆寡妇面容白得跟金纸一样,她翕张着唇,半日方才挤出一句,“事情还没问清楚,她婶子先别着急忙慌地下定论。”
“我闺女胳膊都折了,你还嫌我着急忙慌?”莲花娘大怒,放开莲花的手腕就冲采薇走过来,“冤有头债有主,穆嫂子你不讲理,别怪我不客气了。”
看样子,她也打算掰断采薇一个手腕子。
穆寡妇大惊失色,忙上前一步护在采薇身前。
“莲花娘,都是小孩子,先问清楚再说……”
一个妇人显然看不下去了,出声劝阻。
“闭上你的臭嘴!”莲花娘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出口伤人,“铁牛娘,别仗着你是采薇家的邻居,就偏向她们。”
铁牛娘被她当头骂得满面通红,不好再说什么。
穆采薇冷眼旁观,暗自惊讶:这莲花娘是个什么身份,怎么这般嚣张跋扈?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见莲花娘撸着袖子冲上来,穆采薇从穆寡妇身后走出来,冷笑一声,“婶子,你这是要打我?”
莲花娘对上采薇那双清澈冰寒的眸子,愣了一下,却没放在心上,扬了扬攥紧的拳头,“你打折我闺女的胳膊,我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呵呵,婶子,你偏心也不能偏成这样!莲花不过是一面之词,你就当了真?”
穆采薇不屑地瞟了眼四周几个妇人,冷笑,“自家闺女到底伤没伤还不清楚,就敢急慌慌地来打我,也不怕别人笑话你以大欺小!”
这番话一出口,几个妇人都纷纷朝莲花的手腕看过去。
莲花方才明明痛得要死,见她娘愣在那儿,想也不想就伸出右手点着采薇骂起来,“下贱勾人的浪蹄子,自己做了丑事还敢不承认?要不是你勾搭林秀才被我发现,你能打折我的手吗?”
话落,就有个妇人惊呼起来,“天,这个丑丫头,竟勾搭我家风儿?”
穆采薇不客气地瞪了那妇人一眼,心想这就是莲花口中林秀才的娘了。
莲花对穆采薇颐指气使,对这妇人却肯放下身段,“林大娘,别看采薇这贱丫头丑,心性却是极高的,要不是林哥哥推她一把,她还不知道纠缠林哥哥到什么时候呢!”
她不惜余力地在林大娘耳旁架桥拨火,无端又为采薇树了一个敌人。
果然,林大娘气得面色涨红地瞪着采薇,巴不得莲花娘把采薇的手腕子也给掰断。
但其他两个妇人面色显然不虞,莲花都指着采薇的鼻子骂半天了,这是一个手腕子断了的人能办到的?
莲花娘这是要仗势欺人吗?
铁牛娘看不下去了,上前就抓过莲花的手,笑了,“莲花娘,你闺女的手这不好好的吗?你怎么还找采薇的麻烦?”
莲花娘先还得意自家闺女在林大娘跟前得脸,没注意到这茬子,这会子被铁牛娘给揭穿,一张脸顿时挂不住。
回头看时,就见莲花一把甩开铁牛娘的手,悻悻冷哼,“伤得是我的手,与你何干?”
既然能甩得开铁牛娘的手,那手腕子怎么可能断?
这不是明摆着吗?
即使想仗势欺人,莲花娘也没了借口。
穆寡妇忍了半日的委屈终于爆发了,“莲花娘,我们孤儿寡母的到底哪里惹到了你们家,你要这般欺负我们?莲花爹是里正不假,但也不能一手遮天不是?上头还有县老爷管着呢,逼急了,兔子也会咬人的!”
丢下这句狠话,穆寡妇就拉着采薇的手,“咱们走!”
铁牛娘也跟过去了。
穆采薇这才明白,怪不得莲花母女两个这般蛮横,弄了半日人家可是里正的家属。
不过莲花娘今儿一点儿便宜没占着,又被穆寡妇一句仗势欺人给堵得心窝子发胀,气得那丰满的胸脯子一上一下,“嗨,这还翻了天了。”
回头见林大娘脸色不忿,她赶忙换上一副笑脸,“林嫂子,就那丑丫头,怎么好意思去勾搭风儿那孩子?”
另两个妇人见她又要生事,后撤着身子就要走,“衣裳还没洗完,得赶紧看看,别给冲走了。”
莲花娘看不惯这两个墙头草,理都没理。
林大娘却对着采薇远去的背影重重地吐了一口痰,“就凭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也配!”
一听这话,莲花小脸上漾开了一抹开心的笑。
林秀才只能是她的,穆采薇算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