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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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后，领主府的大厅里，张立和一个超胖的大胡子坐在一起吃着早餐。
那个胖子就是这个村庄的领主，自己的领民早就出海捕鱼了，这货才刚刚起床吃饭，果然不愧是封建地主阶级。
而他在看到张立之后就直接邀请他与自己一起共享早餐了。
看来他也和其他人一样误会了张立的身份，不过也难怪，他这系统配给的身材相貌和衣着实在难以把他和一般的平民放在一起，即使是相比于这个胡子拉碴的所谓贵族，张立也更像贵族多一点，不，不是一星半点。
所以他就享受到了贵族的待遇。
其实他是非常不想进来的，因为他害怕出现很多小说里都有的那种当地贵族老爷对主角各种观察甚微，然后推断出主角是否在说谎的这种情况，再然后当地领主就直接抓住主角，开始压榨主角，不断给主角使绊子之类的，所以他是并不想与贵族这么快接触的，可是没办法，有那些混混看着，他几乎没的选择。
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他再一次认识到了这个贵族的穷酸程度，这个所谓的早餐，只是一块硬面包和一碗汤，那汤不知道由什么东西熬制的，里面能看出来的只有豆子和一些看起来很像土豆的茎块类植物，或许是接近海洋的缘故，倒是咸味十足，就着面包吃正合适。
但接下来的一幕让张立警惕起来。
“感谢天空之主雷欧、海洋之主塞顿、大地之母……赐予我食物，愿光荣归于众神……”
祷告，这提醒张立，这个世界是一个不开化的世界，而他一个完全不信神的外来者（最伟大的神明不算，他们已经超脱了神这个层次，是的没错），他肯定是完全不了解这里的宗教的。
异教徒……火刑……净化……
完了，他刚一来就要完了……
“……由衷感谢。”
胖领主念完了祷告，然后看向了张立。
“由衷感谢。”他下意识的念了最后一句，胖子满意的笑了笑，然后开始享用食物，张立松了一口气，看来是糊弄过去了。
这个世界貌似没有食不言这种规矩，一边吃，那个胖地主一边和张立聊天。
其实主要就是询问张立的来历。
作为一个出生在信息大爆炸时代的宅男，像是穿越剧穿越小说看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编个来历那简直信口捏来。
于是在一个名叫中土帝国的不存在的国度，一个没有继承权的羸弱次子被自己无情的大哥挤出领地的悲惨故事就从他口中吐了出来，为了可以活下去，他选择成为商人，结果刚一出海就被海盗盯上了，然后就如他跟那渔民爷俩所说的那样，迷迷糊糊就飘到了这里。
胖胖的胡子领主对此表示十分同情，然后他们就开始聊起了别的事。
看得出这个胖领主是一个很健谈的人，基本上不用张立问，他自己就把自己的光辉经历给抖了出来，比如他其实是一个骑士，这一点张立完全没看出来，早年他跟随自己的主君约根伯爵东征西战，各种牛比，各种杀人，其悍勇简直到了惊天地泣鬼神的程度，但不幸的是，他在一次伟大的战役中伤了一条腿，从此离开了自己喜爱的战场。
这人的逻辑思维在张立听来也很有意思，一开始还说是双方数百人的大规模团战，结果最后他一个人就杀死了上千人，说得激动了，那吐沫星子真的是满天飞，差一点就喷到了张立身上。
听得张立十分尴尬。
“行了父亲，谁不知道您的那条腿是骑马的时自己掉下来摔断的，这件事随便打听打听就知道了，到现在城里还有人当笑柄流传呢……”
这时候，一个明显也刚起床的二十来岁小伙子走了出来，他光着上半身，露出一片浓密的胸毛，再加上那个与胖领主神似的络腮胡子，活像一只没有进化完全的猩猩。
顺便一提，此人虽然体毛浓密，但是体态偏瘦，甚至看的到肋骨，活生生的演绎了什么叫做马瘦毛长。
“……而且你这辈子除了驱逐山贼就只打过一次仗，还就上去转了一圈就回来了。”
他这话一出，胖领主那脸顿时就冷了下来。
“混账！有你这么揭自己父亲短的吗？还是在客人面前！”
胖领主怒不可遏，但那瘦毛猴则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与其让人家知道真相后编排您，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吹牛。”然后他直接就坐在了张立对面，对着旁边的胖大婶招了招手，一盘同样的早餐就端了上来。
胖领主感觉非常没有面子，气的是面红脖子粗，想要争论什么，不过却什么也说不出，最终他像没有吹过牛比一样，镇定的给张立介绍这瘦毛猴。
“咳，介绍一下，这家伙是我的小儿子，一个整天不务正业混吃等死的不孝子。”
“那也是遗传了您的优良传统。”
胖领主气的青筋都崩起来了，但是还没有被打断节凑。
“而这位……，他是尼……尼什么家族。”
“尼古拉斯。”
“啊，对，人家也是一个家族的次子，可是看看人家，这么年轻就出来行商了，虽然刚一出来就被海盗打劫。”
喂，最后那句话不是必要的吧。
“再看看你，就受了那么一点打击就堕落成这样，如果你愿意安下心来识个字学个算数，我未必不能把领地的生意交给你管理，到时候你和你大哥内外联手，说出去也算是一桩美谈。”
“美谈？我大哥要是继承了爵位，恐怕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处死我吧，我看我还是趁你还活着，抓紧时间享受人生来的实在。”
接下来就是这父子俩个之间的怒吼。
但他也看到了让自己稍稍放心的一幕。
“混小子！你怎么没祷告就开始吃了，你是要气死我？”
“是是是，感谢众神。”非常敷衍的说着，然后再次一大口。
看来这世界也没想象中的那么敬神嘛……
两父子之后就陷入冷战，张立很尴尬的在一边坐着，因为怕暴露，他一直用从电视上学来的优雅餐桌礼仪吃东西，即使这顿饭没有刀叉那样的餐具，他也吃的是细嚼慢咽（其实主要就是难吃），但貌似这里的贵族非常土鳖，这俩人吃起饭来就跟猪拱食一样。
不，不对，应该只是这俩货比较土鳖才对，毕竟才是一个村子的领主。
不过没想到一个小村子也能上演宫斗剧呢，听这二人对话，貌似这胖子的俩儿子有过一场储位争夺，但还是最终大儿子获胜了，于是这个二儿子就一直堕落着，而这个胖子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和睦相处，还借着张立编的故事想要激励二儿子，但貌似完全没有效果。
“啊！够了！随便你怎么样吧！”拱完食，胖领主很不耐烦的站了起来。
“我吃完了，对了，张……立？阁下，好奇怪的名字，我想你一定很想去大一点的城市打听自己商船的消息，正好等今天那些渔民回来，我的商队会去城里卖掉一些鲜货，你就跟着一起行动吧，好了，你继续吃，顺便帮我劝劝这个蠢货。”
说完还冲张立眨了眨眼睛，然后就一瘸一拐被人搀扶着离开了。
虽然他说让张立劝什么，但是他走后这里就一片宁静，只有咀嚼的声音。
“我说。”
“啊？咳！咳咳！”突然，那瘦毛猴说话了，正巧张立在喝汤，差点呛到。
“有一个小心眼的大哥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对吧，明明他们生来就有继承权，却还满是猜忌，啊！你不要误会，你的事是我来的时候听扈从提起的。”
绝对是你躲在后边偷听到的吧，张立简直无话可说。
话说那些混混原来是扈从吗？
然后这家伙就扯开了话茬，或许张立编出来的身份让他感同身受，只听他不断数落着嫡子继承制度的残忍，如何强调公平公正的正确性，如何强调优良血脉对家族延续的意义。
你就那么确定你比你大哥优良？
总之在张立的有意配合下，这个争储无望的次子仿佛是找到了知己一般，吃完饭也拉着他说个不停，后来牢骚发完了，他就开始扯其他的东西。
于是张立也知道了很多有关这个村子的内幕。
比如张立明白了什么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古代打渔方式，因为渔网是麻绳制作的，所以他们必须花时间修补和晾晒，但每年初秋也有一段时间渔汛期，可能会打破这种日常作息，在渔汛期，鱼群洄游，正是收获的关键时节，由于这个村子没有大船，所以在渔汛期内，基本上一天一来回甚至有渔民不眠不休一天几个来回都是很正常的，因为很可能一网下去那些小船就可能装不下了。
所以这段时间非常宝贵，基本上村里的渔民都出海了，而这段时间领主的小商队也会忙碌起来，说是商队，其实就是由领主的扈从和奴隶组成的队伍。
奴隶……这让张立再次认识到了这里是封建社会，还有一点也提醒着他，那就是这个世界的平民几乎没有老人，之前他看到的两个老的都走不动的老人是胖领主的亲戚，学了些文字和算数帮着胖领主解决税务和记账等问题，对平民而言，几乎没有能够寿寝正终的老人，老一点的就算没有死在海里，随便闹一点小病都能要了命。
这是一个发烧都能死人的年代。
回归正题，大部分收获会被渔民晒成鱼干过冬，但仍有不少会卖给领主换取一些生活必备品，他们会拉着新鲜的鱼获前往附近的城镇售卖，然后再买回那些渔民指定的东西，而在这种时候，一些渔民往往也会把平时收获的珍珠什么的贵重物品拿出来，可以说村子的领主除了税收可就指着这个来钱呢，所以每年都非常重视。
张立很幸运，现在就赶上了渔汛期，所以他今天就可以跟着队伍离开了。
于是张立就见识到了什么叫封建压迫，那些可怜的奴隶们忙前忙后忙了一天，又是装东西又是卸东西，总算在傍晚整装待发，然后他们踏着夜路就离开了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