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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月郡主看着张大人难看的表情,微微一笑,然后转过头看向顾旧年,道:“顾姑娘,不知道我解释是否还合你的本意?”
顾旧年唇角弯起一个温和的笑意,原本便如工笔细绘的容颜越发显得艳丽,道:“不错,郡主所说的便是我想要说的。”
然后两个人的视线便在空中接触,久久凝固。
这一下,倒是让原本想要挑刺的人哑口无言了,原本那曲子便是只应天上有,即便是想要故意挑刺,都挑不出什么,而张大人都被皎月郡主几番言论之下弄的十分难堪,其他人自然也不敢说什么了。
只不过,总是有人想要故意针对顾旧年。
“哼,穿着服丧的衣服,招摇什么。”
一个不大的声音忽地传了过来,这声音有些尖锐,嫉妒的意味也很大,显然不过就是嫉妒顾旧年方才惊艳的琴音罢了。
顾旧年将视线投了过去,那是一个衣着艳丽的少女,头上带着十分名贵的发簪,流光熠熠,夺目耀人,身上穿着的衣服是海棠红碎玉百褶裙,十分的华贵艳美。
这名少女的长相与皇贵妃有三分相似,再看她所坐的位置,便不难猜测她的身份,想必她就是荣太傅的小女儿,也就是皇贵妃的妹妹,名唤荣映荷。
荣映荷之所以说顾旧年穿着服丧的衣服,当然是因为顾旧年身上是一袭月白色的衣衫,并没有半点的杂色,顾旧年的妆容也十分的素净,整个人透着十分清淡出尘的意味。
顾旧年只是轻轻笑了一声,看向荣映荷,道:“不知这位……?”
“她便是荣太傅的三女儿,你唤她荣三小姐便可以了。”皎月郡主淡淡的看了荣映荷一眼。
荣映荷闻言,冷冷哼了一声。
荣映荷与皎月郡主向来互相看不顺眼,据说这还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当年荣映荷一直倾心的尚书之子洛修竹,这时皇城里许多人都知道的事情,只不过洛修竹却偏偏喜欢的是皎月郡主。
这件事情让荣映荷十分的气恼,只不过如今他们三人都是未娶未嫁,最后到底是一个什么结果还不一定呢。
“听罢荣三小姐方才所言,那我倒要请问荣三小姐,不知我今日穿什么样的衣服,才能不算失礼了?”顾旧年微微一笑,问道。
荣映荷见顾旧年的态度还算诚恳,脸色便稍缓一些,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抬眼打量了顾旧年几下,然后才道:“今日陛下设宴,又是迎接薛大将军归来的日子,自然是要穿的艳丽一点,正式一点才是,不然岂不是丢了陛下的颜面。”
顾旧年闻言,先是笑了一下,荣映荷不由得一怔。
“看来荣三小姐也知道今日是薛大将军归来的日子。”顾旧年尾音一扬,就有了几分冷淡嘲讽的意味。
“你什么意思?”荣映荷很是敏感的意识到顾旧年话里的讽刺意味,不由得有些恼怒的问道,“我自然今日是薛将军归来之日,不必你再提醒我。”
“薛大将军在外征战,将士劳苦,死伤无数,荣三小姐却每日里浓妆淡抹,不知道会不会寒了将士的心?”顾旧年的声音慢慢的冷了下去,“那些将士自然是穿不得荣三小姐你这样的华丽衣装,他们身上穿着的只有战甲,大概这样落在荣三小姐的眼里,也就是丢了陛下的面子吧,但是此时大战得胜归来的将士若站在这里,即便穿着破布衣衫,又有谁敢说,他是丢了陛下的颜面?!”
顾旧年说到最后的时候,尾音重重的压了下去,荣映荷一时之间被顾旧年的声音说的怔住了,然后才反应过来,这根本就不是同一件事情,她说的是顾旧年的着装,顾旧年怎么就扯到了将士的身上,于是立刻张口反驳:“那些将士就算穿着破布衣衫,又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那些将士!”
等到荣映荷这话一说出口,她才意识到说错话了,脸色顿时煞白。
那些将士为了江山抛头颅洒热血,但是落在了这些王侯贵胄的眼里,就是理所当然之事吗?
顾旧年唇角勾起了一个十分凉薄的弧度,但:“原本荣三小姐便是这么看待那些将士的,那些将士无论穿着什么,无论做了什么,都与荣三小姐没有半分关系,就算他们穷困潦倒,贫寒不堪,荣三小姐也可以十分安心的穿红戴绿,浓妆淡抹,我说的可对?”
“你——!”荣映荷脸上涨的通红,她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为什么几句话之间就被顾旧年绕到了这个地方,可刚要开口反驳的时候,却发现周围的人看向她的目光之中充满了鄙夷。
荣太傅向来是清高之极,本就让许多的武将心生不满,此时荣太傅的小女儿居然还能如此名正言顺的这样说话,所以那些武将看向荣映荷的目光也十分的不善。
倒是顾旧年,三言两语之间,让那些武将对顾旧年充满了好感。
薛冷眸光闪烁,看着顾旧年,眸子里暗含一抹惊讶,他忽然知道了为什么顾旧年即便没有任何的背景家世都能让皇后吃了那么大的一个亏,明深对顾旧年的宠爱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顾旧年自己有手段,有心计。
“荣小姐,何必要逞一时口舌之利呢,顾姑娘不是号称琴棋书画诗酒花茶样样精通的吗?刚才既然已经表演过了琴技,此时在让顾姑娘展现一下棋艺如何?”坐在一侧的另一位女子缓缓开口,此人是户部侍郎的女儿,说出这句话自然也是出自户部侍郎的授意,毕竟户部侍郎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为难一个少女,那也太落了面子,所以便让她来开口。
如今皇后、琴妃都和顾旧年结怨,所以就意味着皇后身后的薛家,琴妃身后的丞相府都对顾旧年不喜,而这位户部侍郎严大人则是李丞相的门生,自然要帮着丞相府的,也能给丞相府卖一个面子。
顾旧年长眉微微长挑,十分痛快的答道:“有何不可,这位小姐可是想和我对弈一局?”
之前婉修仪故意说出那一句顾旧年琴棋书画诗酒花茶无一不会,就是为了让顾旧年落入这个陷阱之中,却不想顾旧年竟然并没有出言反驳,而面对严小姐的挑衅,也十分坦然从容的应了,不由得让所有的意外了一下。
难道顾旧年真的是琴棋书画诗酒花茶样样精通?寻常的官家小姐最多也只能精通其中的一两样罢了,顾旧年就算是在厉害,也不可能小小年纪就会的这么多吧。
那严小姐原本只是想挑衅一句罢了,毕竟没有人以为顾旧年真的会棋艺,所以她对于顾旧年这话一时没有敢接下去,她并不擅长棋艺,刚才不过随口挑衅的罢了,谁能想到顾旧年不仅从容答应,还要和她对弈?
若是输了,那可就十分的丢脸了。
所以严小姐迟迟不肯开口。
这时,一位官服男子站了起来,看向顾旧年,冷笑道:“不如让下官于顾姑娘手谈一局?”
不知从何时开始,这场宴会的主角俨然成为了顾旧年,原本可是为了迎接薛冷将军的归来,同时也是作为庆功宴,但是这样看来,倒是一点欢庆的意味都没有,从头到尾都是剑拔弩张的气味,火药味极浓。
“既然如此,何乐而不为。”顾旧年没有任何的犹豫,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那名官服男子暗自冷笑,顾旧年未免也太过自傲了,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片刻之后。
两人相对而坐。
棋盘之上,黑白子惨烈厮杀。
这名男子是在场所有人中棋艺最精之人,名唤封鸣,有他出面来对付顾旧年,自然是万无一失的。
顾旧年抬手拈起白子,然后轻轻的落在了棋盘之上,抬眸看向封鸣,脸上露出了一丝凉薄的笑意。
封鸣的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冷汗涔涔而下,甚至背后都有些湿透了,手中执着黑子,却迟迟不肯落下,他犹豫了半晌,然后才终于落下了一子,落子之后,又用袖子擦了擦汗,心底还是十分的不安。
此刻封鸣唯一的想法就是后悔。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个只不过十几岁的少女罢了,怎么可能如此的精通琴技,这还罢了,谁知道她就连棋艺也让他有些自愧不如,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人?小小年纪,便无师自通,什么都会?
这怎么可能!
顾旧年的棋路十分的狡诈,让人捉摸不透,每一次落子,封鸣都要思虑良久才能知道顾旧年落子在此的意义是什么,但是越想是让封鸣感到胆战心惊。
棋盘上,黑子和白子死死的纠缠在一起,似乎是不分上下,但是封鸣却知道,他不如顾旧年,此刻若是不绞尽脑汁,只怕真的会输了这一句,输给一个不大的少女,那就是十分丢脸的事情了。
顾旧年的动作便如行云流水一般,飞快的落下了一子,中间没有任何的停顿,十分的流畅。
封鸣则一脸茫然的抬起了头,有些意外也有些不可置信。
顾旧年怎么会下在这样一个不找边际的地方!
这步棋又是什么意义?!
但是封鸣却知道,顾旧年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这么做,咽了一口唾沫,努力让自己平静了下来,然后抬手小心翼翼的落下了一子,这才抬头看向顾旧年。
啪!
顾旧年又落下一子,十分的迅速,一点点的思考都没有,似乎是在封鸣落子之前,就知道封鸣会将子落在何处。
封鸣的身子微微的颤抖了一下,然后犹豫了半晌,落下一子。
顾旧年微微一笑,又拈子落下。
直到这时,封鸣的脸色彻底的变了。
他这个时候才终于看出来,顾旧年之前那些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棋路到底是什么了,之间棋盘之上,黑龙被截断,而白子绵延开来,霸占了棋盘大半。
顾旧年轻轻的笑了一声,从容的抬手提子。
片刻后。
半壁江山,都是白子的地盘。
根本就不必数子了,因该胜负清晰可见,顾旧年胜了,而封鸣,完败。
封鸣瘫坐了下来,脸色煞白一片,冷汗涔涔而下,背后都湿了一大片,他最引以为傲的事情被人以如此轻描淡写的姿态彻底击溃,这让他怎么承受的了。
然后顾旧年站了起来,看向封鸣,微微的笑了一下,道:“承让。”
封鸣失魂落魄的坐着,脸色十分的难看,良久,才抬起头看向顾旧年,涩声道:“我败了。”
顾旧年看了他一眼,不在说话了。
封鸣的棋艺其实不弱,错就错在太过功利,若是封鸣一开始可以安心下棋,不在意其余的事情,或许这一局未必会败,不过顾旧年没有时间理会封鸣,而是将视线看向原本围观的那些人。
群臣都是一片惊讶之色,想不到顾旧年居然真的能在棋道打败封鸣,封鸣一直以来都是在棋道之上再无敌手,想不到本以为是杀鸡用牛刀的局面,却演变成了这样,琴技如此,棋艺也如此,顾旧年不过只是一个普通少女而已,一个普通少女怎么可能做到这种地步!
皇后眸子里一闪而过妒恨之意,然后淡淡的开了口,道:“各位大人何必如此吃惊,就连的棋艺如此精妙,也在意料之中,而且旧年除了琴和棋之外,可是还会别的呢。”
这一句话倒是点醒了其他人,的确,琴和棋顾旧年已经是登峰造极无人可比,不是还有其他的吗?难道在场这么多人,没有一样可以超过顾旧年的吗?
于是一位大人站了起来,道:“顾姑娘的棋艺精湛,下官佩服不已,下官还想一观顾姑娘的书法,不知如何?”
顾旧年心底暗自冷笑,这是要她将琴棋书画诗酒花茶全部来一遍才能甘心吗?
不过顾旧年依旧没有任何的退却之意,微微一笑道:“大人说笑了,我的字迹丑陋不堪,只怕是难以入眼,勉强让大人一看便是。”
于是就有宫人将笔墨纸砚拿上来。
顾旧年执起笔,神色十分的从容,然后手腕一转,笔锋在纸上展现开来,力透纸背,虽然还没有写罢,但是一股惨烈的气息便扑面而来,完全不似一般少女字迹的娟秀清雅,而是透着十分的傲气和风骨,又油然而生一种悲壮之意,却绝不是凄凉。
等到顾旧年全部写罢,收回了笔,然后看了皇后一眼,又将视线落在刚才开口的那位大人的身上,神色依旧十分的清冷。
天山雪后海风寒,横笛偏吹行路难。
碛里征人三十万,一时回首月中看。
这便是顾旧年所书。
然后就有宫人将顾旧年所写给在场众人逐一观看。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有心说顾旧年的字迹不好,但是却无言以对,以这样的字迹书写这样的一段诗句,无论怎么看,都是无懈可击的。
“这字迹位面太过刚硬,失去了女子应有的柔婉之意了。”
半晌,一个人才有些迟疑的开口道。
顾旧年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问道:“想必这位大人是没有仔细看吧。”
那人皱了皱眉,道:“这字无论怎么看,都没有半分的柔婉,钢劲易折,反而失去了韵味,不好,不好。”
皎月郡主冷冷的看了那个人一眼,然后问道:“那依刘大人之见,这样的一首边塞诗,要如何的柔婉才好?”
那人一时之间被呛了一下,的确,原本便是一首边塞诗,却偏偏要这样说,不过就是刻意为难罢了,刚要勉强开口,突然感觉到一个十分冰冷肃杀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于是浑身打了一个哆嗦,这样的目光除了明深还能有谁,被吓的一句话都不敢说了,将还没有说完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顾旧年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琴棋书画诗酒花茶?只要有一处她不会,那些人必定就会这样咬定她是野蛮粗鲁之人。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他们都想要卖一个面子给丞相府和薛将军,但是也要考虑自己的能力才是,如今顾旧年摆明了就是什么都会,什么都精,若是不自量力的话,只怕还会自取其辱。
看看之前的那个张大人,再看看荣映荷,封鸣,刘大人,也就知道自取其辱的后果是什么了。
不过那些人不敢针对顾旧年了,不代表顾旧年就会就此沉寂了。
“听说皇后娘娘的书法惊为天人,不如也让众位大人看一眼如何?”顾旧年看向皇后,十分温和的笑,道。
皇后脸色就是一僵,她的确会书法,但是看到了顾旧年的字迹之后,她当然是意识到了她写的不如顾旧年,于是勉强的笑了一下,道:“本宫字迹实在是难堪入目,就不必在此丢人现眼了。”
皎月郡主看了顾旧年一眼,只见顾旧年唇角是一抹凉薄的弧度,就这么看着皇后,皇后一开始的视线是落在顾旧年的身上,只不过紧接着就错开了,因为顾旧年的视线里总是透着幽冷和深邃,十分的有穿透力,让人不敢和她对视。
只不过,在将视线错开之后,才会反应过来,这样做无疑就是示弱的行为。
“皇后娘娘,我记得你之前似乎是说,这左右都是自己人,就算真的有什么瑕疵,也不会有什么人笑话你的,不知道这句话,现在还适用与否?”顾旧年微微一笑,问道。
皇后的身子就是一僵。
之前她用来堵死顾旧年退路的话,竟然被顾旧年一字不落的又用了过来。
皎月郡主也适时的开口道:“皇后娘娘何必如此自谦,便写一两字,也算是让我们都开开眼界好了。”
皇后自然是想要拒绝的,无论怎么样都比直接丢脸要好不是,但是除了顾旧年以外,皎月郡主也一直在一旁煽风点火。
明深就十分淡然的坐着,一直不闻不问。
眼看着就是骑虎难下的局面,皇后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于是宫人将笔墨纸砚给了皇后,皇后执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就算她写的不如顾旧年好,也尽量要是与顾旧年不相上下才行。
被人超过不是最让人气恼的,最气恼的是那人还是最痛恨的人。
于是皇后这才小心翼翼的落笔,十分认真的书写起来,神情也十分的凝重,片刻之后,才提笔将笔放在一旁。
皇后的字迹中规中矩,有些娟秀清雅,也是颇有韵味的,只不过有了顾旧年的珠玉在前,再看皇后的字迹着实也觉得十分乏味,看不出什么出彩之处。
皇后见众人的反应,就知道了他人心底究竟是怎么想的了,于是脸色便十分的难看,只能强行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实则却十分的气恼。
不过,即便皇后写的不如顾旧年,但是却没有一人上前挑刺的,反而纷纷说着皇后写的好,虽然表面上这么说,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还是顾旧年的字迹更胜一筹。
皎月郡主看向顾旧年的视线越发充满了憧憬,她实在是想不到一个人可以厉害到这种地步,之前偶尔听闻顾旧年的事迹,也不过是当做笑话一笑了之罢了,但是在方才第一次见到顾旧年的时候,感受到顾旧年身上清华冷冽的气息,就知道顾旧年绝对不是像传言中的那般不堪,而等到顾旧年一曲清音的时候,皎月郡主就真正的知道了顾旧年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宴会倒是一点宴会的气氛都没有,一个一个的都争个和一个小姑娘比试,也不知羞。”徐安成斜斜的坐在一边,十分肆意的嘲讽道。
前前后后为难顾旧年的人,加起来也不知道有多少个了,而且个个都不是身居要职,就是颇有才情的官家小姐,却偏偏为难一个少女,这事无论是怎么说都是不好听的,更何况,还没把人给为难住,这就更丢脸了。
虽然顾旧年现在得罪的不过就只有皇后和琴妃而已,但是皇后的身后之人可是薛将军,琴妃的身后也有着丞相府,那些官员自然是想要给丞相府和薛将军卖一个面子,所以才会这样为难顾旧年,想要看顾旧年出丑。
徐安成话罢,有两个人同时将目光投向了徐安成,一个是薛冷,而另一个就是李丞相。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徐安成三番两次的出言相助顾旧年,这就很有问题了,但是之前一直有无数人调查顾旧年的来历,却都无一所获,所以都认为顾旧年只是普通人罢了,但是试问,普通人真的能做到这样的地步吗?
此刻又见徐安成一直维护顾旧年,不由得就联想到,难道顾旧年和徐安成有什么关系不成?
徐安成冷笑一声,看到别人投过来的目光就大概能猜测别人的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只不过,他出言无非就是看不惯那些人而已,和顾旧年又有什么关系。
要真的说有什么关系的话,也就是因为顾旧年的惊艳表现让他略有惜才之意,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如今,那剑拔弩张的火药气味才渐渐的淡下去一点,毕竟现在无人敢上前再一次去挑衅顾旧年。
顾旧年冷冷的扫视了众人一圈,只觉得在这里也十分的无趣,于是便站了起来,道:“这里太过吵闹,我去外面稍稍静一会儿。”
语罢,便带着彩玉向外走去。
彩玉跟在顾旧年的身后,心底思绪翻腾,她实在是想不到顾旧年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仅仅是一个人,就能将满朝的文武大臣给为难住了,原以为这一场宴会是不会安宁了,却不想顾旧年能轻描淡写的就让宴会归于平静。
跟在这样的一个主子后面,若是还想要背叛的话,那就是太傻了。
这里是一个花园,此时早就已经过了春日里百花争艳的时节,但是也有其余各色各样的花,十分的好看动人。
顾旧年随意寻了一个凉亭,便坐下了,微风徐来,舒爽人心。
在这里远比要在宴会上来的轻松惬意。
就是这时,边上传来了脚步声。
顾旧年闻声便侧过头看去,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宴会之上一直帮助她的皎月郡主。
看到是皎月郡主来了,顾旧年面上就浮现几分笑意,站了起来,看向皎月郡主。
皎月郡主也同样是微微一笑,走到了顾旧年的身旁,道:“你怎么出来了?”
“只是觉得里面太过无趣罢了。”顾旧年道,继而侧过头看向皎月郡主,问道,“我有些疑问。”
“你问。”
“你为什么帮我?”顾旧年看向皎月郡主,十分认真的问道,“你不怕和那些大臣敌对,自此就会成为敌人吗?”
皎月郡主眨了眨眼,道:“如果我说,是因为我看你很顺眼,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顾旧年闻言先是一怔,然后脸上便露出了一丝笑意。
顾旧年第一眼看到皎月郡主的时候,便想到了苏青裳,其实两个人的气质是截然相反的,苏青裳是娇媚中又带着飒然英气,这大概是因为苏青裳从小便和越师父居住在兰山之上的缘故,而皎月郡主却稍温婉些,整个人透着清冷之风。
正要接着说什么的时候,忽然,顾旧年看见一边似乎是有什么人经过一般,于是秀长入鬓的眉头微微的上挑,对皎月郡主做了一个手势,就像那里走去。
站在那里的人只能看见背影,身着华丽的宫装,发髻服饰皆是十分华贵的,只不过顾旧年的眸子却是忽地一冷。
因为她敏感的从那个人的身上闻到了长叶兰的气味,也就是说,就是这个人,让人在深夜之中监视着她,也就是这个人想要用长叶兰混着香料的办法毒害她。
而彩玉跟在顾旧年的身旁,忽地身子就是一抖,顾旧年眼风如刀,看了彩玉一眼,彩玉又是一颤,但是紧接着就不敢有任何的动作了。
皎月郡主站在顾旧年的身后,也看向那个人。
虽然距离那个人并不是很远,不过顾旧年却也只能隐隐约约的听到一些模糊的声音,难以分辨那个人说的是什么,只不过就这个看着背影,也觉得十分的熟悉。
于是顾旧年悄然无息的上前一步。
然而就是在这个时候,彩玉一下子被自己绊住了,接着就摔倒扑在了地上,顿时惊到了那个人。
那个人连忙回过头来,正和顾旧年的目光相对。
顾旧年就是一怔。
皇贵妃!
上一次皇贵妃出现的时候,身上有着浓重的药香气味和沉木檀香的味道,所以顾旧年并没有闻到长叶兰的气味,但是现在皇贵妃身上的药香味和沉木檀香的气味都十分的淡了,所以顾旧年才十分清晰的感受到长叶兰的气味。
顾旧年冷睨了皇贵妃一眼,然后伸手将绊住的彩玉扶了起来,这才看向皇贵妃,皎月郡主也上前一步,同样用审视的目光看向皇贵妃。
皇贵妃一直自称体弱多病,每次的宴会都不参加,自然也没有参加这一次的宴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还如此的躲躲闪闪,显然别有猫腻。
站在皇贵妃身后的那个人,是一个宫女打扮的女子,也许是皇贵妃的贴身宫女,但是到底是什么人谁也说不准。
顾旧年微微一笑,上前一步,道:“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皇贵妃娘娘。”
皎月郡主行了一礼,也笑道:“见过皇贵妃娘娘。”
皇贵妃的脸色是有些病态的苍白,身形也十分的柔弱,但是却一点儿也不像是久病未愈的样子,大概就是身子柔弱了一点,其他还是没有大碍的。
“咳咳……”皇贵妃十分虚荣的咳嗽了好几声,然后看向两人,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现在不是应该在宴会之上吗?”
“我和郡主在宴会上有些不胜酒力,便出来醒一下酒罢了,劳烦贵妃娘娘关心了。”顾旧年十分从容的笑道,视线却一直落在皇贵妃身后的那个宫女身上,然后才忽地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这个宫女并不是上一次皇贵妃出现在明月亭那里是带着的那个宫女,那她究竟是什么人?皇贵妃为什么又要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顾旧年稍稍的沉了一下眉,然后问道:“贵妃娘娘不是一直身体抱恙在宫中休养吗?怎么现在忽然有了兴致出来走走?”
皇贵妃又是十分虚弱的咳嗽了好几声,这才慢慢的道:“是呀,我这几日一直不太舒服,今日稍稍好了一些,见外面阳光正好,便出来走一走而已。”
顾旧年心底暗自冷笑,只不过面上却没有什么表示,又看了那个宫女几眼,将那宫女的模样记在心里,然后也只知道现在问皇贵妃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于是便道:“既然如此是我打扰贵妃娘娘的雅兴了,这便告辞。”
皇贵妃微笑着点了点头。
皎月郡主却突然伸手按住了顾旧年的手,示意顾旧年暂且先不要走,然后皎月郡主裣衽行了一礼,道:“贵妃娘娘,您身后的那个宫女,我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皇贵妃眸子里有些愕然,然后又迅速的镇定了下来,道:“是吗?我的这个宫女平日里也不会出宫,想必是郡主前几次来到宫里的时候见过她几面吧。”
“不是。”皎月郡主微微一笑道,然后却不在接话了。
但就是那样欲说还休的样子让皇贵妃心底越发的焦急,不知道皎月郡主到底是有没有看出来,这句话只是单纯的问一下,而是试探,还是说,其实皎月郡主都已经看出来了?
但是无论是那一种可能,皇贵妃都不能自乱阵脚,于是勉强让自己冷静了下来的,道:“兴许是郡主认错人了吧。”
皎月郡主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然后又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开。
顾旧年的视线在皇贵妃和皎月郡主之间游走变幻,想必皇贵妃的事情,皎月郡主应该是看出来了,不过那个宫女的身份,当真是很重要吗?
顾旧年和皎月郡主不在和回到了之前的那个长亭。
顾旧年这才注意到,彩玉的脸色十分的苍白难看,又联想到皇贵妃身上的长叶兰的气味,便冷声问道:“皇贵妃就是你的旧主吧?”
彩玉顿时脸色一变,直接跪了下来,却连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口。
“她是要你将香料熏在衣衫之上,然后让我穿着是吗?”顾旧年看着彩玉,声音透着十分的冷意。
彩玉的身子瑟瑟发抖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皎月郡主看着彩玉,然后又看向顾旧年,道:“你也真是厉害。”
“嗯?”
“明知道是背叛你的人,你也敢带在身边。”
顾旧年闻言,唇角缓缓的勾起一个弧度,道:“若是我不带在身边,就更不能发现端倪了。”
然后顾旧年又看向彩玉,道:“你是不准备说了吗?”
彩玉只是害怕的瑟缩着,却还是一言不发。
“那我就给你个选择吧,你若是说了,我不会让你死,还会将你送回给皇贵妃,但你若是不说,我有的是手段让你承受,你选一个吧。”
彩玉一怔。
送回给皇贵妃?
彩玉若是真的说完了,然后又被送回给皇贵妃,皇贵妃自然就会知道彩玉已经将事情全部说了出来,到那时彩玉依旧是死路一条。
只可惜彩玉不明白这个道理,犹豫了一下,这才点了点头。
顾旧年笑了笑,然后又接着问道:“刚才皇贵妃来到这里是为了做什么?你可知道?”
彩玉连忙摇了摇头,道:“奴婢不知。”
顾旧年看彩玉的神情不像是作伪,便没有追问下去,然后又换了一个问题:“皇贵妃的病都是装出来的吗?其实她根本就没有病?”
彩玉还是摇头,不过这一次的意思是不对,她道:“贵妃娘娘的身体的确不好,但是也不像传言之中的那么恶劣,只要平日里少受风寒,多注意一下饮食也就可以了。”
顾旧年点了点头,彩玉,就是上一次告诉顾旧年初雨被抓走的那一个人,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彩玉是皇贵妃的人,而皇贵妃又在明月亭里无缘无故的出现了一次,难道是说,上次的事情其实根本就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或者是说,敬贵妃其实是受到了皇贵妃的挑拨才这么做的?而琴妃之前和敬贵妃见过面,只是巧合而已?
于是稍稍的皱了一下眉,道:“上一次你来通风报信可是皇贵妃的指使?”
彩玉连忙摇头的,道:“不是的,奴婢只是看见了初雨姐姐被抓走,才会这么说的,并不是贵妃娘娘的指使。”
顾旧年审视的目光落在彩玉的身上,如果彩玉说的是真的话,难道就是她想多了?
见彩玉瑟缩着跪在地上,顾旧年不由得想到待会可还是要回到宴会上去的,若是彩玉这样子进去,还不知道被那些人以为成什么样子呢。
于是伸手将彩玉扶起来,然后道:“既然你好好说话那就可以了,我不会为难你,你也不用害怕。”
彩玉这才好一点,身子没有继续发抖着。
顾旧年又将视线转到皎月郡主的身上,之前皎月郡主明显是知道什么事情的,不过皎月郡主先是看了一看彩玉,然后又轻轻的摇了摇头。
那意思很明显,现在彩玉还在这里,她不能说,
顾旧年也并没有勉强,而是和皎月郡主又一同回到了宴会之上。
此时正是觥筹交错的时候,宴会之上剑拔弩张的气氛一点儿也没了,大概就是因为顾旧年不在了,所以才这么平静了下来。
只不过这一次的宴会还是有些出乎顾旧年的意料,她原以为会有来自薛冷的刁难,结果都是些想要给丞相和将军卖一个面子的臣子,这便让顾旧年觉得无趣的很了。
她还是很想知道,薛冷的手段到底是什么样的,毕竟,知已知彼,百战不殆。
正是这时,薛冷的目光刚好也转了过来,两个人的视线就在空中交织住了。
顾旧年冷冷的一笑,没有任何的退避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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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然:……
“不要点那么多,要很多钱的……”
“又不用我们付钱,点再多,他们也给的起,不用跟他们省。”
顾先生:“嗯,许然有很多钱,不用跟他省。”
许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