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 大结局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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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沈娅妮第一次鼓起勇气，和沈旭尧开诚布公的谈心。

    她说她的性格和他的完全不适合，她跟他相处的时候，基本有气只会闷着，而他那时候年轻气盛，不会去猜她的心思也没那个耐心去猜，她想找的是一个知冷知热，能够和她谈天说地的文化人，有书卷气，有文墨香，而不是沈旭尧这样，有什么事情第一件事就是竖起他那双凌厉的眼睛。

    可是沈旭尧却左耳听右耳出，笑着说他们这两种性格应该是天作之合，因为互补。

    她当时被他那句互补给愣到了。

    原来两个人之间的性格还能用互补来形容。

    然后一手撑在她身后的墙面上，一手还搂住了她的腰，脸微微下沉，呼吸就喷洒在她脸上，花季的少女脸红到爆炸，后面他说什么都没听进去。

    只隐约记得他说，你放心，你跟了我，我以后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其实沈娅妮整天心里想的都是自己要找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可最后她总是被沈旭尧这种霸道的男人给吸引住，到底是谁没懂谁的内心呢，她最后一直没想明白。

    然而她也不想明白了，她现在只知道，她想离开他了，这种漫无目的的等到和无边无尽的拉锯已经把她拉扯的伤痕累累。

    她不是不想去尊重他，支持他，只是她的失望和恐惧累积到了一个顶点，她需要释放了。

    如果不松手，一根绳就会绷断，两败俱伤。

    “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们两个不合适，你看，我们真的不合适。”

    沈娅妮的语气，好像是他们两个花了三十年去确定了一件事。

    结果是悲惨的。

    司机回到车上的时候，沈旭尧还在后座，他困惑了一下没多问就继续开车走了。

    一路他总是不自觉的从后视镜看后面的动静，一个看左边，一个看右边，一路都没说一句话。

    到了D市，已经中午民政局下班了。

    沈娅妮轻叹了口气。

    就差了十分钟而已，要不是那司机中途又去了一趟洗手间，还是赶得上的。

    “去吃午饭吧，就当是最后的午餐了。”

    沈旭尧见旁边有不少餐厅，伸手指了指左边，“澜清阁。”

    手指微蜷，他侧首低头看沈娅妮的表情。

    她还记得这个地方吗？他带她来吃过的。

    沈娅妮只是瞟了一眼，说好。

    似乎和沈娅妮每一次在一起，去哪里发生的事情都历历在目一样，沈旭尧几乎点的菜都和几年前一样。

    沈娅妮双手交握放在桌上，纤细而又苍白，手背的青筋都能看的很清楚。

    她瘦了不少，沈旭尧打量着她，发现她的脸小了一圈，其实她算不上精神，因为她今天居然化了很淡的妆，仔细看，能看到她眼圈下的乌青和眼底的红丝。

    如果不是彻夜没睡，不会这么憔悴。

    一顿饭，两个人吃的给怀心思。

    如果忘记他们两个是来干嘛的，忘记以后他们将不再是夫妻，那这一顿饭他一定吃的津津有味。

    原来最后的午餐是这么让人食之无味，什么吃到嘴巴里都是苦的。

    沈旭尧真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好好哭一场。

    心里太他妈痛了。

    去领结婚证的都是喜气洋洋，而往离婚那边走的，几乎都哭丧着脸。

    或许两个人相对无言还是最好的状态，甚至有男女不顾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厮打起来。

    不过一个走廊之隔，多年前曾经宣誓一生一世永远在一起，而眨眼却劳燕分飞，各奔东西。

    其实这世上，最凉薄的不过就是感情。

    工作人员问了他们两遍要不要回去好好想想，能不离婚就不离，毕竟他们有三个孩子，还是一个大家庭，沈娅妮一个女人要了三个孩子的抚养权，她真是不知道这男人是怎么想的。

    她要问第三次的时候，沈旭尧把笔拍在了桌子上。

    “我要念念，三个孩子，你给我一个。”

    “你已经签字了，现在说晚了。”

    沈娅妮眼神都没往他那边扫一下。

    “我不同意，我后悔了。”他说着伸手就要去扯离婚协议。

    沈娅妮好像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一样，立马按住了协议，扭头看向他，“你可以后悔，离婚协议可以重新写，不管你是要念念，要招招还是要小伦，都可以，我都给你。”

    沈旭尧嗤笑，“你就这么要和我离婚吗？”

    沈娅妮的眼神坚定，显然已经说明了一切。

    “好。”

    他先松开手，沈娅妮才松开。

    他跟赌气一样签好其他字，递给了工作人员，沈娅妮也递了过去。

    从结婚证换到离婚证，不过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而已。

    从民政局出来，沈旭尧觉得头顶的天都是黑色的。

    沈娅妮没有理会他，自顾打车离开，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辆车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后把离婚证撕的粉碎，扔进了一边的垃圾箱里。

    他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好像死或者不死，活或者不活，都没说法了。

    而此刻坐在车里的沈娅妮却把头昂的高高的看着后面，直到那站在路边上的高大身影再也不看见，她终究还是没忍住，抱着无声的痛苦。

    她的哭隐忍而又疯狂，眼眶汹涌而出，心脏一抽一抽的疼的她几乎没法呼吸，脸涨的通红，十指抠在手臂上，抠出了十道血痕。

    而到了S市市区医院，下车的沈娅妮已然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

    知道沈娅妮和沈旭尧居然真的离婚了，余妈皱着眉头无奈的摇了摇头。

    “作孽啊。”

    她不劝也不说谁不好，感情这种事，比人是最没有资格说三到四的。

    而让人欣慰的是，离婚之后的沈娅妮中医肯开口说话了，第二天医生来查房的时候十分欣然的说她好了很多，如果她愿意，随便她是留在医院继续再观察，或者回去修养也可以了。

    所以当天下午沈娅妮就让余妈收拾收拾东西回家了。

    家还是那个家，只是缺了一个角了。

    沈娅妮的日子继续恢复成了以前那样，她继续开她的网店，没事还是会直播，她的人气并没有比之前的少到哪里，有很多网友还在好奇几个月之前那封网帖里内容的真实性，但是沈娅妮只是云淡风轻的笑笑，从来没有回答过。

    网友自从分成两拨。

    一波希望那些刨根问底的网友们可以只关注镜头面前的沈娅妮，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就不要再议论了，毕竟帖子一封都找不到了，而且那写的跟小说一样，可信度不高。

    还有一波却非要沈娅妮站出来澄清，哪怕只有半句话，只是她说是假的，他们就不会再问。

    而沈娅妮却始终没有回复。

    真的假的只要她自己知道就好了，她和沈旭尧的曾经，她只想自己默默的放在心底去回忆，不想被别人当作饭后的谈资。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每一天都宛如昨天一样的平静。

    沈娅妮再也没有过沈旭尧的消息，除了每个星期六他会过来接念念出去玩，沈娅妮都是让余妈把念念送出去的。

    她不会阻止他们父女见面，沈旭尧永远是念念的爸爸。

    但是她不想想见他。

    熬过了酷热的夏季，迎来了硕果累累的秋季。

    沈娅妮垫着脚尖在院子摘葡萄的时候，布彦淮风风火火的把车停在了她家门口。

    “小姑姑，快收拾收拾，跟我去北京。”

    沈娅妮不紧不慢的吃了一颗自己种的葡萄，甜的刚刚好，她头发丝都没波动一下。

    “去北京干嘛？”

    她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出过这院子一步了，就窝在一亩三分地里，她挺满足的。

    想来也可笑，以前的沈娅妮只是想往天上飞，可能飞的时候，她却只甘愿落在地上。

    “子瑜这个生日只能在北京过了，她说这是她二十五岁生日，很重要的，一定要你去，那天还要参加一个颁奖典礼，不出意外影后就是她了，双喜临门，你不能不去呀，况且你多久没出门了，你在家快长苔藓了。”

    布彦淮说着催促着余妈去给沈娅妮收拾衣服。

    “你还没去过北京呢吧，一定要让子瑜好好带你去逛逛，什么天安门呀，王府井呀，长城呀，到时候念念你给我带，保证给你们制造一个安静舒适无负担的假期。”

    沈娅妮还围着围裙就被他推着进了屋子，摘掉她的袖套，布彦淮话说的太多都有点喘气。

    沈娅妮默默的端起桌上的水壶给他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

    布彦淮一饮而尽。

    “快点呀，你要不去你自己跟子瑜打电话，我没脸打，小姑姑你还想不想我结婚了？”

    沈娅妮无语的看着他，这家伙，就会拿自己的终身大事恐吓她。

    偏偏他们年纪差的不多，她辈分比他大，还真就有那个闲心去管他的终身大事。

    “那你院子里把颜色最深的几串葡萄摘下来。”

    沈娅妮把篮子塞到了他手里。

    “带你子瑜的。”她加了一句话，布彦淮才心甘情愿的去摘。

    既然是带给闵子瑜的，恨不得把葡萄架都搬到北京去才好呢。

    布彦淮其实并不是一个说风就是雨的人，而沈娅妮这次这么轻而易举就跟他去了北京，其实心里有些防备。

    但是从出门到上飞机再到下飞机，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多套路，一路都相安无事，没有什么多余的人出现。

    下榻在布朗格酒店，沈娅妮给念念洗好澡，用粉色的KT猫浴巾包着她放在床上，余妈拿着润肤露走了过来。

    “这北京真的是把我眼睛都看晕了，我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有机会到首都来看看。”

    余妈乐呵呵的，逗着念念的，眉眼间都是笑意。

    沈娅妮给念念涂好润肤露以后随她在床上看小猪佩琪，自己则站在落地窗户边看着底下的车水马龙。

    似乎能连到天上去一样，黄的红的交织在一起，这酒店位置极佳，都能看到毛主席纪念馆和人民大会堂。

    “彦淮说明天要带我们去天安门广场看阅兵。”

    沈娅妮嗯了一声，突然回头，“阅兵？”

    余妈还没注意到不对劲，笑呵呵的回道，“对呀，这以前都只在电视上见过，可没亲眼瞧见过呢，这可开眼了，那国歌一响的时候，我指定能哭出来。”

    “余妈，你说的是升国旗吧？”

    余妈也糊涂了，甩甩手说，“随便哪个，我都爱看。”

    沈娅妮赶紧掏出手机看了下，明天居然是国庆。

    电视无意间被念念调到了新闻主流媒体，果然都在播报即将举行的大阅兵的消息。

    而且我国最精锐兵和最优秀的人，以及精良的武器都聚集在了长安街上，直播在黑暗的夜色中进行着，那些迷彩点缀着夜空，为天明之后的典礼作着最后的准备。

    不知道为什么，沈娅妮盯着那直播看了整整一个晚上。

    深夜时分，她耳边都能听到重型军装设备碾压过路面所传来的轰隆声。

    那跟电视里看到的是不一样的，那种激动，从耳朵进入到心底，让人从心底生出来一种震撼感。

    这一夜沈娅妮是注定无眠的，就天微微亮的时候实在没撑住眯了一会会。

    七点不到，她就被兴奋过头的布彦淮和余妈拉到了会场。

    她们倒是不如旁人，不需要经历漫长的排队安检，走了特殊通道，几乎没怎么驻足就被批准进了观看区域。

    沈娅妮按着位置最好，抬头太阳从东方升起，今天是一个好天启。

    阅兵于不久之后正式开始。

    礼炮齐名，全场所有人都肃穆起立，在奏响的国歌声中，行着注目礼，目送着国旗缓缓的上升，最后和蓝天白云交相辉映在了一起，仿佛是镶嵌在蓝天碧水之中的一副艳丽的壮阔河山。

    和平鸽和五彩气球放飞升空，念念也终于中瞌睡中醒了过来，她激动的在沈娅妮身上手舞足蹈，伸出小小的，肉嘟嘟的手想要去抓，全场掌声热烈，她也学着一个劲的拍手鼓掌。

    沈娅妮内心跟四两拨千斤一样的微微触动，不知道为什么眼眶微湿。

    当一系列流程走完，终于迎来了方阵检阅。

    沈娅妮明显感觉到了她旁边的布彦淮和余妈紧张了起来。

    她眼神落在了最先出场的三军仪仗队，心上的一层迷雾突然被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