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晟王皱眉看着他怒声道:“行,我管不了你了,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司空宇闻言却是冷冷一笑,“听你这么说,好像以前管过我似的。”
晟王闻言顿时愣了一下,而司空宇也不再理他,径自往前走了。
到了花灯节这天,司空澈和苏洛宁一早就进了宫,先是往各处请了安,然后才来到鸢萝宫。
这些日子不曾来过,鸢萝宫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子,再不见颓败之景,里面的一切都被打理得井井有条,宫女们也是井然有序地忙活着,见了司空澈和苏洛宁进来,忙是进去里面通报了。
等到司空澈和苏洛宁见到司空隽的时候,他早已收拾停当,只等着跟他们一起出宫去了。
“澈,你的胳膊没事了吧?”有关于司空澈坠崖的事情,他之前已经听赵明朗和司空宇说过了。
司空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没什么大碍了。”
司空隽亦是凝眸看向司空澈的胳膊,口中淡淡道:“你自己要小心一点,以后……”
他没有再说下去,而司空澈也没有再追问,他们二人心里怀疑的何尝不是同一个人呢。
裹了狐裘,司空隽随着司空澈和苏洛宁一起走出鸢萝宫的大门,在迈出门槛的那一刹那,司空隽的心里万千感慨一起涌上心头,他几乎都已经快想不起当年自己的样子了,春秋寒暑,自己在这个宫里困了这么年,今日总算是迈出这个大门了。
一路走出皇宫,路上引来不少好奇宫人的注视,他们当中有很多都是近些年来才刚进宫的,对于四皇子这个人,他们也只是私下里听说过,今日才算是得以见到这位四皇子的庐山真面目。
远远地,司空隽看到巍峨的皇宫大门,心中却有一点紧张,自己已经这么多年没有出去过了,也不知道现在外面变成了什么样子,怕是跟以前很不一样了吧?
出了宫门,外面正有一辆马车在等着,坐在马车之上,司空隽的心里既期待又紧张。
却见司空澈看着他,轻声道:“现在我们要去我的府里,晴儿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司空隽闻言轻轻点头,他期待这一天已经期待好久了。
而此时身在澈王府的岚晴也是坐立不安,时不时地走到窗前看一眼,见没有任何动静再重新坐回来,只觉得时间过得异常地漫长,一颗心也是砰砰地跳得很快。
直到听到外面侍女通报说,司空澈他们回来了,岚晴便是立刻站起身来,脚步迈开就向门口走。
她这厢刚跨出房门,就见长廊下那三人朝这里走过来,澈哥哥、宁姐姐,还有……她那一母同胞的亲哥哥。
司空隽同样看到了站在门口朝这里看过来的岚晴,她长大了,记忆中她依旧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模样,没想到现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原来时光都已经悄然过去这么久了。
两人这般对视着,视线渐渐朦胧起来,却也都不开口说话,待司空隽走进,岚晴已是泪痕斑斑,“哥。”
“萤……”一个字刚出口,司空隽却立即改口道:“晴儿。”
一旁的司空澈见状开口道:“还是先进去再说吧。”
因为要给他们兄妹二人留下单独相处的时间,所以司空澈和苏洛宁没有一起进去,只让他们多年未见的兄妹二人好好说说话。
司空隽和岚晴二人在房间里坐下,一时间却是没有人开口,也许是分别了这么多年,心里积攒了很多话,一时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你长大了……”终于,司空隽看着岚晴缓缓开口道。
岚晴一听这话,眼泪又是止不住地落了下来,司空隽怜惜地伸手去擦她脸上的泪痕,“别哭,我们兄妹两个终于见面了,你应该高兴才对。”
他可怜的妹妹,这些年她该有多痛苦,当年的事情……他真是一刻也不曾忘记。
房间之外,司空澈和苏洛宁远远地看着紧闭的房门,心中亦是感慨万千,苏洛宁不由握住司空澈的手,侧头看他,“这么多年,王爷夫君也辛苦了。”
要不是因为司空澈这么多年在暗中的出手相助,只怕也看不到今天他们兄妹两个团圆的情形,而这在过程中,他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的。在外人眼中看来,这些年澈他颓废、自甘堕落,整天流连于青楼楚馆,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其实暗地里,澈却比他们大多数人都有情有义得多。
司空澈伸手揽住苏洛宁的肩膀,把她带入自己的怀中,“能等到这一刻,之前做的一切也都值了。”
里面兄妹两个这么多年没见,自然有说不完的话,司空澈和苏洛宁也不去打扰他们,直至到了正午时分,才去敲门,唤了他们二人来吃饭。
这也是岚晴第一次来到澈王府,之前是她不能出宅子,后来因为担心自己过来被人发现的话,会给澈哥哥和宁姐姐带来麻烦。
为了今天这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司空澈特意从酒窖里取出一坛好酒,四人相围而坐,谈笑饮酒,仿佛过去的所有阴霾都已经烟消云散。
四人一直聊到傍晚时分,眼看着天色暗了下来,司空澈轻声道:“隽,我们该走了。”他们本来就是借着给司空宇送别的由头才从宫里出来的,就不能不去。
岚晴闻言,面上顿时有些不舍,这么多年了,自己好不容易才见到哥哥……
司空隽却是握着她的手,微微轻笑道:“不用担心,我很快就能出宫来住了,到时候我们兄妹有的是见面的机会。”
岚晴点点头,“那哥哥自己在宫里要好好保重。”
“你也是。”
司空隽的心里又何尝想要跟自己的妹妹分别,但是现在也是没办法,只能以后再找机会见面了。
司空澈嘱咐了封平把岚晴送回宅子里去,这才跟司空隽和苏洛宁一起去了摘星楼。
而他们到的时候,司空宇他们都已经到齐了,司空宇看着他们扬声道:“快来,就差你们了。”
司空隽一边坐下一边含笑解释道:“我这么多年没有出来了,看到街上热闹的景象不由耽误了些,所以来晚了。”
司空宇闻言朗然一笑,拿起酒壶就给司空隽倒了一杯酒,“想要看美景,这摘星楼可是个好地方。”说着人就已经走到了窗边,看着下面万家灯火,道:“你看,整个京城都尽收眼底。”
苏洛宁亦是向窗外看去,只见得那星星点点的光亮照亮了整个京城,大街上,有不少的百姓手里提着各色的花灯游走穿梭,站在着高处往下看去,底下仿佛是一片天河星辰,绚丽耀眼。再抬头往天上看,朵朵绚烂的烟花绽放在夜空之上,引得观看的人们一阵欢呼雀跃,实在是热闹非凡。
今日司空宇所请之人,都是他素日里交好的朋友,赵明朗自然也在座,他打眼看了司空隽一眼,心中想着,他定是已经跟他妹妹见过面了。
此时却见司空宇举起酒杯,冲着众人道:“明日我就要走了,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也不知道,今日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明天你们也都不用去送我了,我这个人向来喜欢热闹,不喜欢离愁别绪。”说完,便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看起来那般洒脱随意。
苏洛宁看着站在那里敬酒的司空宇,心中不禁暗自一笑,当初自己还没有见到他的人,就已经在心里讨厌起他来,想着这个什么晟王世子可真是够可恶的,明知道自己刚跟司空澈成亲没多久,就找了那么多女子送到澈王府来。
再加之他举止轻浮,当着自己的面还调戏苏雪彤,苏洛宁对他的印象更是不好了,但是后来相处下来,觉得除了风流这一点之外,司空宇这个人其实也还算是挺好的,挺有朋友义气的,就是一张嘴喜欢乱开玩笑。
不过,如今他要走了,苏洛宁还真的觉得有些不舍。
酒至半酣,却见司空宇拿着酒杯走到司空澈和苏洛宁的身边,道:“这杯酒就祝你们夫妻二人恩爱不减,白头偕老,之前你们成亲的时候我没有赶上,今天就当是补上了。”
“宇,你自己在外面多保重。”
司空宇闻言只是抬手拍了拍司空澈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敬罢司空澈,司空宇又是站到了司空隽的身边,“也祝贺四皇子。”
司空隽看着面前的司空宇,不禁想起当年他母亲去世的时候,他一个人躲在王府后花园哭的样子,听澈说,这些年,司空隽很少回京,一直都是在各地游荡,难道说他还没有走出当年他母亲去世的伤痛吗?
“痛苦憋在心里久了,人就会生病的,不是身体生病,而是心生病,我就是如此。”只听得司空隽对司空宇淡淡开口道。
司空宇闻言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抬手搭上司空隽的肩膀轻笑道:“看来,我们两个是同病相怜啊,那就祝我们两个都早日康复。”
最后,司空宇走到赵明朗的身边,语重心长地道:“明朗啊,听我一句劝,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赵明朗闻言一笑,“胡说什么呢?”
司空宇也是笑道:“你啊,还没开窍呢,跟你说这些也没用,你自己回去慢慢领悟去吧。”
一番酒敬下来,司空宇已经有些醉了,眼看着天色都这么晚了,一众人也都散了。
赵明朗扶着喝醉的司空宇,对着其他人道:“你们先回去吧,我送他回家。”
众人也没有异议,各自散去了,司空澈则是送了司空隽回皇宫去了。
却说这厢赵明朗正欲送司空宇回晟王府,却听得司空宇道:“我不回王府,我要去小别院。”
赵明朗闻言一头雾水,“你的小别院在哪儿啊?”
被外面的冷风一吹,司空宇的头脑倒是清醒了几分,抬眼看着扶着自己的是赵明朗,当即就推开他的手道:“你别管我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赵明朗却是道:“你看你都醉成什么样子了,还自己回去?我怕你等会儿倒在哪个不见人的角落里,冻死了都没人知道。”
司空宇现在的确有些头晕,也争不过赵明朗,只能任由他搀着自己往前走了。
而赵明朗一边扶着一个醉鬼,一边还要开口问他怎么走,真是累极了,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道:“我说你醉成这个样子,明天还走得了吗?该不会是忽悠我们的吧?”
就这么一路走,一路问,赵明朗才终于找到司空宇口中说的‘小别院’。
“我说你行啊,你该不会在这里面金屋藏娇了吧?”
司空宇嘿嘿一笑,“猜对了。”
赵明朗顿时浑身惊悚,“你不是说你从来不跟女人住在一起吗?保持距离,雾里看花才是最美的,这怎么这还金屋藏娇上了?”
这太不是司空宇的风格了,他最怕女人缠上他了,怎么可能做出金屋藏娇这种事情?
“该不会是上次我们在船上遇到的那个女人吧?”当时他就觉得司空宇对那个女子的态度奇奇怪怪的。
司空宇却是不应他,推开赵明朗扶着他的手,踉跄这上前去拍门。
不多时,就听得里面有匆匆的脚步声传来,然后就见一个侍女打扮的女子开了门,也顾不得其他,见是司空宇,张口就道:“席姑娘不见了。”
司空宇听闻此言,醉意顿时散去了不少,双眸微冷地看着面前的侍女,问道:“你说什么?”
“席姑娘今日吃罢午膳后说是要出去买点东西,可是到现在还没回来呢,而且奴婢刚刚在席姑娘的屋里发现了……好多银子。”
“银子?”司空宇怀疑自己听错了。
可是那侍女肯定地点了点头,“还有给世子您的一封信。”
司空宇顿时也顾不得赵明朗,疾步就往宅子里走,一路走到席白霜的房间,但见房间里收拾得干净整洁,里面却不见了那个恬淡娴雅的身影。
那侍女把找到的银子和信都捧到了司空宇的面前,“这是姑娘留下的东西。”看这样子,席姑娘应该是不辞而别了。
司空宇拆开信仔细看了,脸上却是晦暗不明,赵明朗看他这样子,也看不透他心中所想,只是开口问道:“怎么样,要去找人吗?如果要找的话,我这就回去带些人过来。”
司空宇闻言却是沉默不语,片刻之后,开口吩咐那侍女退下,这才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
赵明朗看他这样子,不由道:“怎么?你这次来真的?真的喜欢这个席姑娘?”
司空宇闻言自嘲一笑,接着便是把手中的信递给赵明朗,赵明朗接过那封信一看,但见那蝇头小字写得清秀工整,细下一看,便也理出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看来这位席姑娘的确是跟你之前的那些女人都不一样,听到你要走了,人家还主动脱身,不给你找麻烦。”赵明朗笑着道:“你不应该高兴吗?也省得你麻烦了。”
难得见司空宇这样低落的时候,赵明朗心中不由暗道:游戏花丛的司空宇原来也有这样的一天。
“她要真的像其他女人一样缠着我不肯放手还好了,我还能走得心安理得一些。本来我都已经给她找好去处了,我走了之后,也不用对她愧疚,可是她这突然一走,反而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赵明朗从旁边的桌上拿起一锭银子在手中掂了掂,笑着道:“是啊,人家跟你,可不是为了你的钱,这不都还你了吗?想想她一个弱女子也挺可怜的,身上又没有一点银子,她要去哪里落脚,又该如何安身呢?”
司空宇被赵明朗说得心烦气躁,“那怎么办?我去找她吗?可是找到了,我不是还要留下她自己一人,自己走吗?”信上,她已经说得清清楚楚,这些银子给了自己,她就跟自己一刀两断了,自己再去找她这算什么?难道自己真的要娶她吗?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没办法替你去想,但是刚刚你在摘星楼里送我的那句话,我现在再送还给你。宇,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你对一个女人这样过,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赵明朗见司空宇一时之间也下不了决定,便是道:“如果你现在不打算去找人的话,我就先走了。”
司空宇只淡淡应了一声,也没再说别的什么。
赵明朗走后,司空宇独自一人坐在这空荡的房间里,梳妆台上,自己买给她的那些首饰,她一件都没有带走,想必那些衣服也是安安静静地躺在箱子里。
转眼看到桌子上放着的那些银子,司空宇轻轻叹了一口气,喃喃道:“席白霜啊,席白霜,你到底让我怎么办呢?”
他一直都知道席白霜跟自己之前遇到的那些女子不一样,不然自己也不会破例,单单把她留在了身边,可是就算她再怎么不一样,自己也不会一辈子跟她在一起的,他从来都没有打算安定下来,她也不可能跟着自己四处漂泊。
自己喜欢自由自在,毫无拘束,从来也没有想过跟一个女人一起生活一辈子这种事情。
所以,照道理来说,席白霜走了,自己应该松一口气,但是她这样做,反而让自己对她更愧疚了。
目光转向窗外,那里冷风凄厉,夜深如墨,她那样一个弱女子,此时也不知道在哪里落脚。
这么一想,司空宇再也坐不住,当即就站起身来,快步追了出去。
还好,赵明朗并未走出多远,听得司空宇在身后唤自己,赵明朗嘴角不由浮起一抹轻笑,就知道这小子放心不下。
“怎么了?想好了?”赵明朗转身看着司空宇问道。
司空宇沉声道:“还没想清楚呢,不过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找到她再说吧。”
“行,你给我一幅她的画像吧,我这就带人去找。”
“多谢。”
“不必了。”
花灯节的这天晚上,司空宇和赵明朗便是在找人中度过的。
然而,他们两个各自带着人找了一夜都没有找到席白霜的影子,天亮之后,两人又都是回到了司空宇的小别院里。
“现在怎么办?估计她已经找到落脚处了,或是她已经离开京城了。”
司空宇却是摇头,“她应该不会离开京城的,她身上没有一分银子,离开京城,她能去哪儿?”却见他从桌上拿了一锭银子握在手中,“她是个计划周全的人,要走的话,也会挣够了盘缠再走。”
赵明朗想起上次在船上看到她的时候,她就是正在……
“可是青楼我们也都已经找过了,根本就没见她人。”
司空宇微微摇头,“她不会在青楼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