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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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枪声过后，窗边的两个男人突然向后倒去。黄文斌转头朝远处看去，枪声是从窗口对面传来的，但那边的居民楼都没有亮灯，他什么也看不见。

    他深呼吸喘了几口气之后，积攒了一些力气踉跄着逃出了院子，急忙往学校的方向跑去。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房子里还有付明翠，甚至可能还有其它人，也许只是被那突如其来的两枪震慑到了，暂时不敢出来，但这个震慑时间必然不会太久，所以他必须抓紧时间。

    黄文斌沿着马路一路狂奔，全身都还在隐隐作痛，所以他的速度并不怎么快，此时马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偶尔能看见一两辆汽车飞驰而过。

    老陆看了一眼躺在副驾驶座位上已经熟睡了的同事，拿起水杯喝了几口水。他是一个长途货运车司机，虽然已经有十几年的跑长途经验了，但他每一次出车都非常谨慎，从不疲劳驾驶，这也是他这十几年来从未出过重大交通事故的原因。

    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他刚刚已经休息够了，现在精神很充足。老陆正开着车，突然好像看见后视镜闪了一下，仔细一看发现后面有几个路灯在闪烁，但不是固定的几个路灯，一盏移向一盏不断的向自己这边传来，很快的就超过了他的汽车，在前面固定了几盏路灯不停的闪烁。

    “啥子事哟？线路有问题？”老陆嘀咕了一句，继续向前开去，在经过闪烁的那几盏路灯时，“呯铃”一声响，这盏路灯的灯泡同时爆裂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闪烁的路灯闪花了眼睛，老路绝对前面的景物有些重影起来，按他这十几年养成习惯这会应该是要停车休息一下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次一点停车的想法都没有，迷迷糊糊的就往前开，而且还不知不觉的越开越快。

    奔跑中的黄文斌远远看见一团亮光，快速的向着自己的方向开来，很明显这是一辆汽车，和刚才过去的汽车一样，没什么特别的。由于他是靠着右手边的路边奔跑的，而汽车是靠左边的，所以汽车的灯光并不会直接照射到他的眼睛。

    突然，刺眼的强光袭来，他心中一突，这代表了汽车正直对着他，黄文斌毫不犹豫，奔跑中直接向旁边纵身一跃滚向旁边，“呜——！”一辆大货车擦着他的身边而过冲向了一栋居民楼，“轰隆”一声直接撞破了围墙又撞塌了楼房的大部分面积。

    黄文斌喘着大气慢慢的坐了起来，“滋～滋～”电流声响起，他旁边的路灯开始闪烁，他朝上看了一眼，就立刻站了起来。

    高高的路灯旁边飘着那个出现在诊所里的长裙女人，还是原来的装扮，手里依然拿着这个手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此刻正飘着的原因，它浑身散发出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是你？这些是你做的？他们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死他们！”黄文斌一看到这鬼东西出现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他没有害怕，有的只是愤怒。

    “是你，这些人是因你而死，都是因为你当初不跟我走造成的，是你造成的。”长裙女人的声音缓慢而平稳，冰冷阴森不带一丝感情。

    “不是我害死的！你放屁！不是我！你该死！我要杀了你！啊——！”黄文斌状若疯狂仰天一声长叫，他不知道这鬼东西说不跟它走是什么意思，但他明白这鬼东西的本意是想杀他，他不知道车上有几个人，也不知道楼房里有多少个人，但这些人不管是死是伤，都可以说是他间接造成的。

    他此刻很内疚，也很不甘很愤怒，他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黄文斌疯狂大声发出“啊”的声音时，长裙女人的身影突然一阵扭曲，它双手抱头口中痛苦的发出了“唳”的一声怪叫，身影突然间就消失了。

    “你出来啊！有种来单挑啊！只会利用别人的孬种！……。”黄文斌骂了一会，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快速的跑向被撞的那栋居民楼。

    倒塌的居民楼粉尘弥漫，到处是混凝土块和碎砖石，各种货物散落在废墟上，大货车的车头和前面一截货柜已经被掩埋住了。黄文斌机械性的扒拉着废墟上的杂物，手上不知划破了多少个伤口，但他仍然浑然不觉，附近的居民们也都起来了，很多人都纷纷加入了救援的行列。

    不一会，各种警笛声响起，警察、消防等各部门的人员都赶来了，并迅速的展开了救援。

    黄文斌呆呆的坐在刑警支队的询问室里，他现在心乱如麻脑中还在想着那些死去之人的惨状。原本警察在现场看见他心急如焚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屋主的亲属，直到后来屋主的亲属来了之后才知道他不是。这起事故一共造成了六死一伤，而且附近又发生了一起枪击案，造成两人死亡，而黄文斌又满身伤痕行迹可疑，所以就把他带回来调查。

    “说吧，你沉默也没有用，我们已经用你身上血迹和枪击案现场的血迹进行了初步比对，院子里的血和你的血型是吻合的，另外你身上的血迹除了你自己的血还有另外两个人的血，其中一种血型和一个死者吻合。所以你有什么要说的就快说，争取坦白从宽，别等到DNA验证结果出来想从宽都没得从宽了。”

    黄文斌对面坐着两个胡子拉碴的中年人，脸上带着疲色，看样子应该是长期工作繁忙休息时间不够。这两人都穿着便衣，一个姓何一个姓林，似乎都很随和，询问了黄文斌几个小时也没发火，还又是给烟又是倒水的。

    “我不认识他们，我只是和他们打斗过，但人不是我杀的，昨晚我…………。就是这样了，我同学和酒吧的人都可以作证，我原本只是送付明翠回家而已。”黄文斌总算是勉强收拾好了烦乱的心情。

    何警官盯着黄文斌的眼睛看了一会，吸了口烟说：“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是在组织语言编故事糊弄我们吧。”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不信你们可以去调查。”黄文斌没有解释，他也无法解释，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招惹了女鬼间接害死了那些人，心里感到十分内疚，所以刚才才没说话的吧。

    “那好，先就到这吧，我们会调查清楚的。”林警官整理了一下东西就和何警官走了出去。

    到了下午黄文斌就被放了出去，警察也没说是不是调查清楚了，只是告诉他没接到刑警队的通知之前不能离开X州，而且每周一必须到刑警支队去报道一次。

    随后黄文斌去了一趟事故现场，这里依然还围着警戒线，路边有几个插着香的苹果和一些祭品，还有一堆燃烧过的灰烬。他站在这里看了废墟很久，希望可以看见死去之人的意识。他现在是可以看见所谓的鬼的，但他失望了，因为形成条件苛刻，死后能残留下来的意识非常之少。

    到了晚上他又去了一趟医院，但他没有进到病房里，只是在门外远远的看了一会，他无法面对那个幸存的女孩。他已经问过护士了，幸存下来的是一个年轻女孩，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一只脚估计很难恢复了，一个正当花季的健康女孩突然之间瘸了，这对任何人而言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黄文斌留下了身上所有的钱，交待护士转交给那女孩后就走了。

    他一整天都没吃饭，虽然肚子饿得一直咕咕作响，但他一点吃饭的欲望都没有，他随着人流漫无目的的走着，落寞的背影与周围五彩缤纷的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要是能重来，我要选李白……。”熟悉的铃音响起，黄文斌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是来自北京的号码，好像还有点熟悉，似乎曾经见过这号码。他有二十四开机的习惯，无论是什么情况只要手机响起他都一定会拿起来看一看，这是因为他年迈的母亲身体一直不怎么好，虽然每一次看见母亲的号码打来都有些提心吊胆，但他绝不会漏接母亲的任何一个电话，唯恐母亲身体不适时找不到他。

    黄文斌接通了电话放在耳边却没有说话，见是北京的号码他下意识的以为是那个鬼东西打来的，因为在诊所的时候罗主任和高野打的电话都转到了他的手机上，所以那个鬼东西是有操控电话的能力的。

    “喂，黄文斌吗？”手机里传来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高野？”黄文斌愣了一下突然问道。

    “是我，怎么样？我走了之后还有发生什么异常的事吗？”

    “高野，你可是失踪了两个同伴，你不会跑回北京就不来了吧？你是害怕了吗？”黄文斌没有回答高野的问题，反而用有些责怪的口吻反问起来高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