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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豹下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拦路打了皇姑郡主柴美蓉。
潘仁美听到这个消息,真比三伏天啃了个冰溜子还要痛快!他当即做出决定:晚上重设酒宴,再聚奸党,既要商议如何在明日早朝论理时战胜杨家,又要为三儿潘豹庆功,争取把这股优胜势头发扬光大下去。
他在当晚的宴席中这样讲道:“小儿潘豹初试杨家深浅,便打的六郎媳妇人仰马翻,值得相庆!明日早朝杨家必定纠缠此事,圣上论理时,还需付、黄二大人及王、刘二公公相助……我潘洪依赖同乡、亲友及部下追随相助,才得以有今日。过去的老夫不会忘记,将来的老夫还要仰仗出力。愿同老夫齐心协力,报效朝廷,干一番成就的,干了此杯!”
而在呼延赞的安远府杨家暂居的佘夫人住室里,兄弟七人听了柴郡主的哭诉,也都对潘豹这种恶意挑衅恨得咬牙切齿,坐立不安。
五郎杨延德首先喊道:“弟兄们跟我走,去砍了这个狗杂种!”
四郎杨延辉响应道:“对!教训教训这帮畜生!”
大郎、二郎、三郎和七郎抽出宝剑,拿起刀枪:“走!”
他们的母亲佘夫人佘赛花伸手拦阻道:“慢着!”她镇静地思索了片刻道:“孩子们!潘豹这贼子行凶滋事,欺负到我们杨家的头上,我们杨家自然不能善罢甘休,但也不能鲁莽行事。你们弟兄那么多人,拿枪动剑的闯入他人之宅,还是当朝国公的府邸,这就失理了。”
六郎杨延昭:“依母亲之意,该当如何是好?”
七郎杨延嗣:“是啊!爹爹没有回来,娘你快说咋办吧?”
佘夫人冷笑一声:“为娘岂是那怕事之辈?我亲自去找潘洪论理,延昭和延辉你们哥儿俩跟着,不要带那些刀枪剑戟的玩意……就他们潘家那一窝子货色,为娘空手也打他个天翻地覆!”
话未落音,杨业一步迈了进来:“哦,打谁个天翻地覆哇?”
佘夫人上前解释:“老爷,美蓉儿今天在御街上……”
杨业摆摆手:“杨洪都告诉我了。潘仁美的三小子无缘无故的在御街上打了咱们家的郡主,这件事,夫人打算怎么办?”
佘夫人道:“我打算带延辉和延昭到潘府找他老子论理!”
杨业摇摇头:“那没有用。”
柴郡主上前建议:“那就让孩儿上南清宫告诉八大王。”
杨业又摇摇头:“那也没有用!你们都想过没有?潘豹这个小崽子乳臭未干,刚离家出走回来,就来惹我杨家,他哪来的狗胆子?”他扫视了众人一眼,又叹口气道:“自我杨家火塘关归宋后,他潘仁美一直与我不和;付杨两家争婚,他的嫉妒心又深了一层。最近几天,有人告诉我,说付鼎臣父子常往潘府去,他的几个门生、部下则跑的更为频繁……我看这都是有来头的。潘豹今日的行凶挑衅就是一个尝试!”
众兄弟恍然地:“对呀!这一定是受了他爹的纵容。”
杨业语重心长道:“潘仁美是大宋的赫赫功臣,我们杨家却是新归的河东降将,你告到八大王那里,甚至告到金殿上又能如何?只能引起两家更大的积怨!眼下国家正值乱世,我们要做忍辱负重竭死报国的忠臣,决不能做鼠目寸光,因个人私怨而搅乱朝纲、误了社稷的奸臣!”
众兄弟默默点头,爹爹这番话说的太对了!稍微有一点爱国之心或容人之量,就不能纠缠于这些小事之中,这就是忠与奸的区别啊!
佘夫人起身走到郡主身边,为郡主拭了拭眼泪:“儿啊,古语说:忍为贵,和为高。你爹爹讲的有道理。罢了,就当是老身委屈你了。”
郡主点点头道:“娘!我听爹爹的,我懂……”
这时,呼延赞大步闯了进来:“老杨哥!我全听见了,您可真是大仁大义大度量,比潘洪站的高,想的远。这次出兵打仗我不用愁了!”
杨家众兄弟一愣:“打仗?”
呼延赞笑道:“对呀!据边关奏报,辽国精兵二十万又向我易州、涿州反扑,圣上定于明日午时在军机处商议出兵。”
杨业激动地站起来:“好!太好了!”
为什么杨业一听说打仗就“太好了”?他是天生好战吗?
其实杨业是一个面善心慈的人,他不喜欢战争,更不喜欢因为战争的缘故,迫使敌对两国的黎民百姓血流成河,无家可归;他的奋勇杀敌、大开杀戒有八九成就是为了他的百姓不受杀戮,一两成才是为了自卫。
他生性耿直,不善狡辩,在与朝中同僚矛盾中总是把握不好应对的态度,以至于朋友不多,仇家不少。在河东如此,到了大宋仍如此,因之常
有逃避矛盾的想法,出征打仗,也是他最好的逃避借口之一。
而今,北辽的耶律休哥亲率精兵二十万,不费吹灰之力夺回了易、涿二州,又向边界重镇遂城压过来,杨业便有了重返战场的决心,他想用安邦定国来证明杨家的忠诚,所以他才声称打仗“太好了!”
然而他不曾料到,八大王却建议潘仁美带兵去援救遂城……
这天上午在大内皇城的军机处,太宗将几位朝中重臣一并传来,征询大家关于出兵的意见。他说:“小小的辽邦何其胆大?朕不打他,他倒来捋朕的虎须!二十万精兵铁骑,如同决堤的洪水,黑压压的漫至遂城。而遂城刺史刘廷翰兵微将寡,近日又重病在身,只怕守城不住……鉴于遂城的战略位置,朕决定立刻派兵增援,你们看派谁出征最为合适呢?”
八大王赵德芳向高怀德、高怀亮、呼延赞、杨业等人望了一圈儿,似乎觉得都不合适,最后的目光落在潘仁美的身上:“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我看非潘仁美这位两度挂帅北征的老将上马了!”
高怀德、高怀亮、呼延赞俱都点头,附和支持他的意见。
潘仁美一面慷慨应承着:“当然,当然,为国征战,义不容辞吗!”一面又想法子推脱:“不过,老朽自上回班师以来,总觉得心神恍惚,四肢无力,茶饭懒进……老朽愚见还是派杨令公父子出征最好。”
八大王一听有点着急,他的本意既想让御妹丈在家好好度度蜜月,又想让杨业把好武科场的主考大关,免得潘仁美神神道道的把个武科场给搞乱……他提醒道:“老令公是叔皇钦命的武科副主考,他怎么能……”
潘仁美太明白赵德芳的心思了,谁不晓得把持科考比带兵出征显得更为重要?他立马反击道:“对呀,他是副主考,不能轻离武科;我是正主考,更不可能去援救遂城了!虽则我身体有些不适,但为朝廷招选人才不必熬费体力,我一边休养,一边也完全可以胜任……”
呼延赞为八王帮腔:“你两次征北都挂帅领兵,有的是经验……”
潘仁美舌尖口快,立即回道:“说到经验,更应该是杨老令公。辽国兵将见了他的大旗就溃不成军,一泻千里。你忘了吗?”
呼延赞笑道:“潘大人辩口利辞,倒是令人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