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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和懵了,他虽然学会了游泳,但学会时间不长,平时也只敢在游泳池的浅水区游。如今掉进这个比深水池还要深一倍的湖里,黑漆漆一片完全看不清,他的心跟着身体一起往下沉,完了。
他告诉自己要镇静,不然就真的完了。屏住呼吸,身体放松,终于让自己飘出了水面。当刚一露头就被什么东西缠住大力向下摁,他又沉到了水下,换气不及呛了一口水。
混乱中沈和瞥见是秃鹰,手里拿着一个前面带网的长杆子,兜头兜脑的罩住他,把他往水里摁。沈和本能的想挣脱那个网,他水性不好,在水中不灵活,凑巧挣脱了,又再次被缠住。
心脏剧烈跳动,脑子几乎停顿。不要慌,不要慌,不要硬来。视线开始模糊,他模糊的视线看见了一张可怖的脸,江鸥,怪异的笑着,五官扭曲成一个奇怪的形状。
江鸥从秃鹰手中夺过长杆亲自上阵了,他力气大得惊人,膀大腰圆的秃鹰都被他的杀气腾腾给灭了。他狠命的将沈和摁下水,一下,一下,又一下,沈和完全无力反抗。他狞笑着,现出丑陋。
疯狂,江鸥早已不是往日那个彬彬有礼的人,完全换了一个人,让熟悉他的人完全不认识。他甚至不像一个人,完全是一头失控的野兽,连旁边一脸横肉没人敢惹的秃鹰见了这个样子的江鸥,都面露怯色。
终于,沈和沉入水底,再也没有浮上来。江鸥死死盯着水面足有五六分钟,然后他扔掉长杆,放声大笑,笑声凄厉,林中熟睡的小鸟都被惊飞,旁边的秃鹰也打了一个寒噤。
笑声戛然而止,使这突如其来的安静也和刚才魔鬼般的笑声一样瘆人。江鸥依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湖面,刚才扔掉的长杆又被他张牙舞爪的重新捡起,他执着长杆在湖里又是一阵乱捅,直到他累了,才逐渐停止。
“死了,哈,终于死了,死,容易得很。就这么死了?死了好,好,好啊。”他手舞足蹈的胡乱说着,忽而显得兴奋,忽而显得遗憾。
最后,江鸥终于安静下来,扔掉长杆,转身离去。
愣了数秒,秃鹰小跑着跟上他。
湖边,恢复了平静。
夜幕漆黑,刚才的一点月光也消失了,好像也怕了这个魔鬼,吓得躲了起来。
细微的水声,黑暗中,湖的对面,水面一阵波动。
伴随着哗啦的水声,一个黑脑袋从水底浮上来,之后是一个人的大半个身子,露出了水面。
这个人就是沈和,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爬上岸,瘫倒在岸边,一动不动,就像一个死人。过了很久很久,终于,手脚动了动,活过来了。
沈和,捡回了一条命,此刻才算是死里逃生,活了过来。
湖水和游泳池真的不一样啊,他原本以为自己学会游泳就不怕水了,今天在这湖里泡了一回,才真真正正的知道了水的可怕。
游泳池的水是清澈透明的,在水下的时候,对面来了什么人,旁边有谁,水下有什么东西都看得一清二楚。可是这湖水,在岸上看着清澈,实际到了水里才知道,完全是一片浑浊,更何况还是大晚上,水下什么都看不见,混混沌沌没着没落的。
水底让人恐怖,水面上还有个死神,要置人于死地、夺人性命的死神。身体失控,脑袋失控,无法呼吸,他彻底绝望了,直到在乱抓乱踢中捞到一个喝了半杯的奶茶。
奶茶杯上插着一根长长的吸管,就是靠着这根吸管,沈和才算偷了一点儿气,侥幸活下来。
此刻,他要感谢这乱丢垃圾之人的救命之恩。也不知是什么人用过的吸管,他就那么放进了自己的嘴巴,他根本顾不得恶心,只有劫后余生的感激。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
这是个星期天,还没有开始工作的休息天。在这个星期天的早晨,沈和在自己的床上醒过来。
他没有马上起来,侧头,看着窗帘。眼前的一切是这么熟悉,阳光透过条纹窗帘照射进来,热烘烘的。
真是好,活着。
他不知昨晚自己是怎么回来的。现在,他才有空将昨晚的事细细的回想一遍。原来,江鸥说“可惜了”的时候,就已经对他起了杀心。可惜了,可惜了。
沈和知道江鸥坏,知道他狠,可这么长时间下来的相处让他麻痹了,总觉得他不会真对自己怎么样。并且还有李芸熙的关系,江鸥要维护自己在李芸熙心中的形象,不会正面对他怎么样,但昨晚,他就真的自己对他下手了,一切来得这么突然。
当他说面皮仅用水并不容易洗掉时,江鸥似乎有高兴的意思,他当时没有注意,现在则有点明白了。江鸥是要他戴着这个面具死,这样被发现后,必然会引起怀疑,或者面具就干脆在脸上,被当做另一个人永不发现。
细想后一种情况,还真的可怕。昨天他从水里出来面具完全没有脱落,如果他就这样顶着另一张脸死了,那是什么情况?沈和,就这样无声无息的从这个世界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儿,当看见顶着这张脸的死人时,没人知道这就是他。真可怕呀,连为他流泪的人都没有。如果他就这样死了,母亲怎么办?李芸熙会怎么样?又能怎么样。
大白天的,在这暖洋洋的太阳里,沈和生生的感受到了寒意。他拉开窗帘,站在窗前,让太阳使劲的尽情的晒自己,好把自己从里到外都晒热。
沈和捏着自己的拳头,小声说:“姓江的,你给我等着,明天到公司,找你算账。”
吃过早饭,沈和坐在客厅临窗的沙发上看书。周峰走进走出的,像个走马灯似的停不下来。
周峰已经过了那个惊弓之鸟的阶段,现在胆子又大了,在家里呆不住,要出去逛。他现在不去当乞丐找自由了,而是迷上了找野猫。
他已经被沈和改造得正常了许多,不再那么花里胡哨了,头发正常,衣服正常,除了脑子,只有脑子还是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