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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六点,沈和就已经站在了飞来峰地界。
现在是余州的旅游旺季,白天游客如织,只有赶早来才清静方便。他预想找两个小时足够了,八点半以后游客来了,他也完工了,正好返程回去上班。
他来余州这几年,只来过一次飞来峰。飞来峰不高也不大,很快就可以走完。然而等他到了这里才发现,并没有他想象的这么简单。
以前来是无目的地的,走马观花的逛,所以很快就走完了。而这一次他是带着任务来的,停停走走,看得仔细,为了不遗漏每一个角落,走了不少回头路,有几处地方一直在兜圈子,所以比较费时。
等他走完一遍,却是毫无头绪。这里号称有72洞,但实际上没几个洞,有的洞极小,小到他都怀疑不能算是一个洞。有的几个洞相连,又不知怎么个算法,是整个算一个洞,还是每个洞分开算。有的洞口有名称标识,有的根本就没有牌子。
他看到有个惊猿洞,说洞中有块岩石像惊走的猿猴,他找了半天,看不出哪块岩石像猴子的,跟普通的岩石没什么区别。至于什么飞龙洞,更加没影。那几个洞还有个名称标识牌,而在已有的标识牌里,就根本没有飞龙洞一说。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已经快九点了,游人越来越多,碰碰撞撞的,只觉得又热又烦又乱。
这时来了一队游客,导游带着他们,拿着喇叭给他们讲解,沈和就跟在他们的后面,听导游如何介绍飞来峰。
“飞来峰在地质构造上属石灰岩,与周围群山迥异。无石不奇,无树不古,无洞不幽。怪石嵯峨,古树繁茂,且洞壑遍布,传说有72洞,洞洞有来历,极富传奇色彩,可惜现在大多已经湮没。仅存的几个洞,大都集中在飞来峰东南一侧。”
“这是龙泓洞,洞中端坐一尊观世音造像。洞的左面是射旭洞,透过岩顶的石缝能看到一线天光,这就是著名的一线天。在藏六洞可闻淙淙不绝的水声……”
沈和上去问那导游,“请问,飞来峰上是不是有一个飞龙洞?”
导游看他面容清俊,衣着举止有些身份,就耐心回答他说:“现在飞来峰只剩下11个洞,但这11个洞里并没有一个叫飞龙洞的。而那消失的61个洞里有没有一个叫飞龙洞的,我就不知道了。你如果想知道,可以找一些了解的老人来问问。”
“你知道我可以到哪里去了解吗?”
导游手一指,“你可以去景点办公室问问,看这里的人有没有知道的。”
“谢谢了。”
沈和跟导游说完话,转身准备去景点办公室的时候,看到一个扫地的老头,头上戴着个破草帽,正蹲在扫帚簸箕的旁边盯着他看。看见沈和看到他了,就对沈和露齿一笑,笑得十分憨厚。
沈和回他一笑,迈步朝景点办公室走去。然而他走出几步以后,又改了主意。
停住,转身折回,沈和走到戴着草帽、蹲在地上的老人面前,礼貌地问:“老人家,您在这飞来峰住了很多年了吧?”
戴草帽的老者冲他又是一笑,说:“小伙子,你是在找飞龙洞?”
沈和心下一喜,“是啊,您知道?”
老者说:“飞龙洞已经没了,刚才那导游小伙子说的没错,72个洞只剩下了11个洞,其余的都没了。”
刚燃起的希望瞬间又落空了,沈和颇为惆怅。他在老者旁边蹲下,准备跟老人家再说会话。
“您以前见过飞龙洞吗?什么样?”
老者反问:“你找飞龙洞干啥?”
沈和瞎编道:“我国外一个病重的叔叔说想念飞来峰了,可又不能回来,叫我给他拍照片拍视频发过去看,他特别想看飞龙洞。”
沈和心说,我这也不算是说谎,教授的确病的不轻。
“那你这叔叔可是有年岁了,要保重身体啊。他是哪个村的?”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没记住。”
“哦,飞龙洞哪,”老者脸上现出回忆的神情,“我在这住了几十年了,七十年了,从来没离开过。小时候我在这山上玩,那时候的洞可比现在要多,虽然没有72洞,但四五十个洞还是有的。这些山洞啊,没想到才几十年的光景就都坍塌毁损了。这岁月啊,真是不留情,不仅人会老会死,连坚硬的山石也是说灭就灭。”
“这飞来峰的山洞有大有小,大的里面有连环洞,洞顶有六七层楼那么高,小的只容一人之身。但不论大小,都是有名字的,就那只容一人的小洞,也有个名字叫象鼻洞,因为洞壁上印着一个大象鼻子。现在这个象鼻洞已经没有了。老人家们所有洞名都知道,那时我还小,记不住,只记得几个名字。”
“你说的飞龙洞,我应该是见过的,那是个大洞,洞顶的岩石形状像一条欲飞的小龙。那洞里有水,是活水,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又流到哪儿去。一次地震后,这个洞就找不见了。”
“地震?”沈和充满疑问,“我看过一些资料,余州城几百年都没有过地震,历史上余州就没有什么地震的记载。”
“有,我记得清清楚楚,绝对没错。那年我二十不到,是个傍晚,家里人都去吃喜酒了,我因为闹脾气没去,一个人在家吃方便面。明明放在眼面前的一碗面,不知怎的就跑对面去了,然后我才发现桌子斜了,我人也斜了,靠在桌子上,灯在摇晃。”
“我吓得半死,以为是因为我跟我爹犟嘴,老天来惩罚我了,后来才知道是地震。第二天就听村里人说,山上的好多洞都塌了。那以后我出去干活几年没回家,再回来上山,就有好多洞已经找不到了,飞龙洞大概就是那个时候没的。”
沈和将信将疑,怀疑老者年岁大了,有些记忆可能有偏差,并被他自己演绎过了。余州近几百年都没有地震的记载,余州附近没有地震带,理论上说发生地震的概率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