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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身上最长的一条伤痕，也是最深的。
她的儿子就是从这里出生的，只是当时她被打了麻醉药，能感觉到的并不多。
她甚至只来得及听到孩子一点点的哭声，就跟他永远的分开了。
穆筱暖想到了A市姐姐带她去祭拜过的那个孩子。
这么多年，也真是为难姐姐了。为了照顾她的情绪，她一个人独自承受了那么多，所有的哭，都只能往自己的肚子里吞。
这些，原本都应该是她来承受的啊。
‘咔’
房间的门锁开启的声音响起，穆筱暖浑身一震，快速抽回了手，然后闭上了眼睛装睡。
果然的，下一秒，便见韩陌推门进来。
他顺手锁上了门，然后轻轻地走了过来，那么大的一个人，竟然一点脚步声都没有。
他很快便来到床边，站定。
见穆筱暖不停地流眼泪，韩陌皱了皱眉，随后弯腰，抬手温柔的为她拭去泪水。
但他的手指才刚碰触到穆筱暖的皮肤时，她的身子明显变得僵硬了。
虽然没避开，但这样明显的反应，也足以说明一切。
韩陌眸光黯淡，手指亦是同样僵住，随后，他慢慢地抽回了手。
穆筱暖醒了，一定会排斥他，这是韩陌早就预料到了的。
但是，他也没有因此就离开。
他转身，搬了张椅子过来，轻轻放下，然后坐下。
他什么也没做，就那样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穆筱暖。
穆筱暖也知道他发现自己醒着了，同样的也没动。
她不想见韩陌，不想跟他说话。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过了许久，安静的房间里终于响起了呼吸声以外的叹息声。
是韩陌的。
他又重重叹息了下，突地出声说道：“暖暖。”
从认识后，韩陌就一直用这样温柔的语气叫她，这么多年了都没变过。
只是……虽然他努力在隐忍着疲惫的情绪，却还是不知不觉流露了出来。
穆筱暖眉心动了动，依然没醒来。
“暖暖。”
韩陌又喊了她一声，随后，他的手伸进了被子里，准确的握住穆筱暖的手。
穆筱暖想也没想便挣扎了，但韩陌力道很大，将她的手紧紧握着，很快，穆筱暖便动弹不得了。
韩陌紧握着穆筱暖的手，拿出来被子，随后，他低头下来，额头抵着他们紧握着的手上，“暖暖，我们谈谈吧。”
这次说的话比较多，能清楚的听出沙哑的声音，以及那淡淡的带着哀求的语气……
哀求？韩陌会有这样的情绪吗？
没有的吧？
穆筱暖依然抿唇不语，也不睁开眼睛看他。
“你一定会有很多困扰的事情吧？咱们好好谈，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只要你……”
原来，韩陌并不知道她已经恢复了全部记忆的事。
什么都会告诉她？
呵呵……韩陌，你又在把我当成了六年前的那个傻子吗？
“真的什么都原意告诉我？”
穆筱暖突然的出声打断了韩陌的话，他愣了下，随即惊喜的抬头看向穆筱暖。
对上她绝望却又意外沉静的眼眸，他莫名的心慌了一下。
但难得穆筱暖原意跟他说话，韩陌心里的喜悦大过其他情绪，便没再细想。
他不顾穆筱暖挣扎，吻了吻她的手，开心说道：“是的，只要你想知道，为什么都告诉你。”
穆筱暖冷冷的看着他，启唇说道：“我想知道我的孩子是怎么死的？你也会告诉我吗？”
短短的一句话，瞬间凝固了韩陌脸上的笑容。
他整个人如被雷劈了，满脸震惊不可置信的看着穆筱暖，呆愣了好一阵，才听他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暖暖你……”
“怎么？说不出来了？”
穆筱暖无视他的表情，继续冷声逼问，“你刚不是才说了什么都原因告诉我的吗？莫不是刚刚也是在哄我的？”
韩陌冷静的看着她，与她对视的同时，也调整了情绪。
“暖暖，你恢复记忆了？”
穆筱暖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这是真的了。
韩陌看了看她，嘴唇动了好几次，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亦或者，本来就无话可说。
穆筱暖趁机抽回了手，冷笑了声，“你是不敢说了吧？”
脸上的笑容，看着他的眼神，说出的话，都是如寒冰般的冰冷刺骨。
韩陌有些受不住被她这样的眼神看着了，他别开视线，似乎觉得不妥，便又转头看向了她。
“暖暖，我……”
“你又想给自己找借口逃脱？”穆筱暖再次冷声打断他的话，“好啊，没关系，我怎样都无所谓，你慢慢想，想好了再慢慢说给我听，我等着。”
讽刺至极的话，相当于一巴掌又一巴掌抽在韩陌脸上。
他更是挂不住了。然而，这件事，他又确实没想好如何交代。
说实话，他现在自己也慌了。
之前在顾家时，他还以为暖暖只是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抱着侥幸的心理，觉得她只是想起零碎的片段。
直到……对话之后，这才确定，她已经全部恢复了。
更让他措手不及的是，他们再次见面，暖暖问的第一个问题便是孩子的死。
好不容易垒起来的防线全部被瓦解，剩下的就只有无尽的恐慌，“暖暖，求你了，别这样看我，别这样跟我说话。”
“那你要我用什么语气跟你说话？用什么眼神看你？”
穆筱暖慢慢地坐了起来，看着韩陌的眼神却越发的犀利冷漠。
“韩陌哥哥？你喜欢我这样叫你吧？是不是只要我这样叫你你什么都会满足我？”
慢慢地，穆筱暖的声音变了，“那可以啊，我可以每天这样叫你，只要你开心，让我每分钟这样叫你一次也可以啊！但是你得告诉我真相，只要你告诉我全部的事实，我也可以满足你的要求啊！”
一口气说了很多话，说着说着，穆筱暖便忍不住了，越哭越凶。她小脸通红，满头大汗，“你倒是告诉我，为什么杀死我儿子啊？他还是个刚出生的婴儿，刚来到这个世界什么都不懂，你为什么要杀害这样的孩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