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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葭很快就找到了书铺,不似其他的店铺,书铺里冷冷清清的,举目望去只有满满当当的书。
书铺柜台后面坐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他伏案于桌,不知再看什么看的津津有味,连她进来都没有发觉。
陆云葭没有打扰他,自顾自的在铺子转了起来,书铺不大,前后只有两间,藏书却不少,一行一行的书架之间只空出了一人行走的缝隙。
陆云葭慢慢悠悠的转着,在思衬送什么书好。
棋谱?怕是普通的棋谱如不了易水的眼。
医籍典册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好的医案记要谁会遗漏在书铺子里,恐怕都会攥在手里,留给自己的亲传弟子。
陆云葭犯了难,且她现在又没有时间细细寻找…在铺子里匆匆转了一圈后,她索性直奔到了柜台,“掌柜先生。”
掌柜正聚精会神的品读手中书册,忽听人唤他,倒是惊了一跳,待起身看清柜台下的小姑娘,他咧开嘴笑了笑,问道:“孩子,你有什么事啊?”
陆云葭踮起脚,手巴着柜台道:“先生,我想给家中兄长买本书,您这里有关于棋谱和医案之类的书籍吗?”
掌柜合上了手中书册,细细思索了一番道:“我记得倒是有两本医案杂集,是前几年一对路过的师徒留下的,孩子你先等等,我去找一找。”
掌柜先生说着,就从柜台里走了出来,陆云葭眼睛亮了亮,跟在他身后一起帮忙寻找。
书铺里常年里也就一些熟客会来买书,且多半是四书五经之类的,故而那两本医案杂集也不难找,掌柜先生很快就从书架上头把它们寻了出来。
陆云葭在下头看着,却一眼瞅到了在书柜最顶层一个木制的笔筒,她忙道,“掌柜先生,上面的笔筒可否拿下来?”
掌柜闻言,向上看了一眼,笑道:“小姑娘还真是眼尖,这笔筒老夫放上去有些年头了,连我自己都忘了它在哪。…来,给你”
陆云葭接过,吹了吹它上面的灰尘,这才看清了它的面貌。
笔筒材质是上好的乌木,而外面的浮雕山峦亦算是精致,莫说是在丰济县这样的地方,就是放在京都,也称得上是上品!陆云葭大喜,“掌柜先生,这个笔筒卖么?”
掌柜见状笑道:“笔筒我留着也没用,小姑娘你若是喜欢,卖于你便是,不过这笔筒材质外观都属上佳,少说也要一两银子我才能卖,小姑娘你带的银钱够吗?”
陆云葭垂眸,手指捏紧了袖笼里的荷包,里面是邱大夫过年时给她的红包,刚巧是个一两的银裸子,她身上还有几十个铜板,是易水给她让她买糖葫芦吃的。
她身上的钱买笔筒是足够的,但…她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虽说她暗暗引导了邱大夫给子愈表兄写信,可是她亦清楚,一封不明不白送到谢府上的书信,送到子愈表兄手上的可能会有几分?
二舅舅家里即便不如荣国公府那般层层把守,但也不是任谁的书信都能送到主子手里。这也是当日邱大夫问她二舅舅的名讳,她分明知道,却道不知的原因。
因为说了也无用,因为她清楚那封信不可能送到二舅舅手里。
她留下些银钱便是想,若是送给子愈表兄的信不能到他手里,她还能有机会做些其他的事。
或者多送几次信,或者她去济南郡府直接找二舅舅。
这一切,都需要有银子才能办。
而她无法确信,邱大夫帮了她一次,还会帮她第二次,第三次…
书掌柜先生见她神情暗淡,安慰道:“银子不够没关系,不是要给你家中的兄长买书吗?这两本书只要三十文钱,至于笔筒,我这儿还有几个普通些的,也只要十几文就能买一个。”
陆云葭双手握得更紧了,普通的?普通的她不想要,易水这些日子里对她的照顾维护,一点都不输于她的亲哥哥,她给哥哥买礼物的时候会买普通的吗?
答案显而易见,她不会。
想通了,陆云葭心里便不再纠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现在最要紧的是给易水兄长挑个好的生辰礼。她把笔筒放在柜台上,道:“掌柜先生,我就要这个。不过,这两本书先生能不能送我?”
陆云葭掏出了荷包里的银裸子,递给了书铺掌柜,“这是我全部的家当了,没钱再买书了。”
掌柜讶然,拿起银裸子细细掂了掂,然后大笑道:“行,看在小姑娘你如此执着的份上,我就不要书册的钱了。但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为什么不选普通些的笔筒,不管如何都是你的心意,你兄长应当不会在意?”
陆云葭问掌柜要了一块湿布擦拭笔筒,神情专注,她道:“兄长他,值得最好的。”
身后的人脚步猛地顿住,掌柜先生抬眼,笑着问他,“小公子,要买些什么书?”
听见脚步靠近的声音,陆云葭垫着脚携着笔筒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身后的人让位,小手继续勤快的擦拭着笔筒,上面着实积了不少的灰尘。
那人却靠近她身边,声音温润,道:“是来寻人。”
陆云葭整个人蓦地僵住,她缓缓转过头,对着来人眨眼笑了笑,“…易水…兄长。”
掌柜闻言在两人之间看了看,笑道:“小公子,你们兄妹的感情真好啊!”
易水浅笑,道:“掌柜先生误会了,她不是我的妹妹。”
陆云葭默默垂下了头,心道:完了完了,易水兄长肯定又生气了!换作平时,一个说话能省则省的人,哪里会跟人解释这么多!
掌柜却突然一副了然的模样,利落的包好了书册和笔筒,似笑非笑的看着易水牵着陆云葭离去。
出了书铺,陆云葭滴溜溜转着眼睛,暗暗想着该怎么解释。半晌,她眼一闭,心一横,拽住了易水的衣角,先发制人道:“易水兄长,你说过不再生我气的!”
易水转身看她,神情淡淡,“何时?”
陆云葭瞪眼道:“就半个时辰之前的事!”
易水道:“我只记得,说过不会不理你。”
陆云葭怔住,好像是没说不会生她的气…她抿了抿唇,想要不要先道歉。却在这时,易水又接着道:“再者,我何曾说过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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