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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休想走!”随着一声冷喝,一辆金色龙辇徐徐出现在视线中,四周兵甲环卫,枪戟直指。
而身后通道的追兵,亦终于追了上来。
严子桓蓦然转身,对上龙辇上的萧天成,四目铿然相撞,皆是冰冷无温度。
楚清欢一把将陈屏儿拉至身后,手中寒芒一现,匕首滑至掌心。
还未等人开口,便听得一阵狂放刺耳笑容回荡上空,“楚清欢,我看今日还有谁能救得了你。”
楚清欢冷冷一瞥,懒得搭理。
龙辇上的叶兰雅撑着扶手立起,完全不顾腿上之伤,胸脯高挺,背脊笔直,自高处以胜利者的姿态俯视着她,眼神轻蔑,红唇讥讽,看着她如同看着锅里的肉,案上的鱼,跟看一个死人没什么区别。
见她不理,叶兰雅既觉痛快,又觉可恨,正想再说话,萧天成的目光却越过严子桓,望向楚清欢身后的陈屏儿,沉着脸道:“屏儿,过来。”
陈屏儿平静地注视着他,摇了摇头。
萧天成眼里压制的怒意明显涨了一分,但他依旧克制着,放缓了声音道:“只要你过来,我立即放了楚清欢,对她与太子所做的一切绝不追究。”
陈屏儿有些意外,但是并没有立即表态,只是仔细地审视着他的神色,不敢确定这话里到底有几分可信。
“他的话谁人敢信?”楚清欢看出她的迟疑,冷声道,“你忘了他原先做的那些事了?他现在最想杀的人就是我,怎么可以放过我。”
经此一提,陈屏儿眼中犹豫立即消去,对萧天成更是多了分冷漠。
萧天成一见软的不行,顿时戾气暴发,“屏儿,你过来便罢,若不然,朕不介意当着你的面杀了她!”
“你敢!”陈屏儿脸色一变。
“朕有什么不敢?”萧天成一声冷笑,“朕在这宫中布下天罗地网,要取的就是她的性命,你以为她还能带你走?她如今是自身难保,就算插翅也难飞。”
陈屏儿深吸一口气,目光在周围转了一圈。
她了解萧天成,知道他心狠,说得出做得到,而从眼下的情形来看,就她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也能看出来,想要从这数万人马之中安然脱身,无异于凭空登天。
“来人,将楚清欢拿下!”萧天成不等她回话,便下了令。
“谁敢!”
两个不同的声音,说出了同样的字句,严子桓一手护住楚清欢,冷瞥着那些持枪冲过来的禁卫,而陈屏儿,却双手紧握着一块三角铁片,紧抵喉间。
那铁片尖锐,闪着寒光,打磨着十分锋利,不管哪个角都可伤人,更何况这肌肤最为娇嫩的脖子。
萧天成看着两人的反应,沉默片刻,连连冷笑,一个是他的儿子,一个是他爱了十五年的女人,却都站在他的对立面,不惜以命相逼。
陈屏儿仰首看着他,“萧天成,你若敢伤情儿分毫,我就当场死在你面前。”
萧天成闪过一抹受伤之色,却很快一闪而逝,怒极而笑:“好,好啊……”
一年多前,她用一块打磨过的石锥取他性命,如今,又用一块不知用了多久才打磨出来的铁片以命相胁。
“太子。”他蓦然住了笑,看向严子桓,“你也要跟朕作对?”
他在东宫安排了那么多人手,未想还是让他们脱身而出,而且未惊动任何人,看来是他低估了他这儿子的能力。
严子桓淡淡勾唇,“儿臣不想与父皇作对,但儿臣不能眼看父皇杀儿臣心爱之人。”
“心爱之人?”萧天成眼中顿时射出凌厉之色,“你竟然对她……”
严子桓只抿唇不语。
他的手护着楚清欢,却清楚地感觉到他在说出‘心爱之人’这几个字时,掌下的身躯明显一僵。
也许,她是嫌弃他的吧。
“陛下,还与他们废什么话。”叶兰雅红唇一撇,轻描淡写中含着一丝迫不及待,“杀了楚清欢便是。”
萧天成笑意全无,眼中渐露杀气。
“萧天成!”陈屏儿心中一惊,手中铁片更往脖颈上抵进去一分,有鲜红的血珠子绽了出来,“你若敢下令,我现在就死!”
楚清欢眉头微皱,身子动了动,却被严子桓紧紧挡住。
她抬头,只看到他并不宽阔强壮的后背,此时瘦削的身体却如一座秀峰般护在她身前,虽不够强硬,但有山的坚定,海的宽广,令风雨都不能侵袭。
可她却如何能让他为难,且不说他能否护得了她,他此刻面对的,到底是他的父亲。
今晚一事若传出去,天下人又将如何看待他?文晋百官又如何能容得下他这个太子?
还有陈屏儿,一介弱质女流,她又怎能够看着她死在自己眼前?
她是来救人,而不是害人。
萧天成眼中的煞气越来越重,在如此多的禁卫面前,遭一个女人威胁,他脸面尽失,然而,陈屏儿脖子上的那滴血与铁片,却令他久久沉默。
沉默中,禁卫后方起了一阵骚动,待前面的人反应过来时,一小队人已从后面穿了过来,冲到严子桓身边,将三人牢牢围住。
是钟平,以及东宫的那些侍卫,人人带血,手持刀剑,一看便是硬闯出来的。
萧天成的眼神越发阴冷好大的胆子,不仅敢闯出东宫,置他的旨意于不顾,还敢伤宫里的人,这是连他都不放在眼里了。
“陛下。”钟平却假装没看到他的神色,只匆匆行了一礼,便挡在严子桓身前,沉着中带着一丝焦虑,低声问:“公子,你没事吧?”
严子桓看着他破了口子的衣衫,脸上没有过多表情,只道:“稍后若是形势不由人,你们可知道该怎么做?”
钟平惊愕地张了张嘴,一瞬之后万般艰难地点头。
形势不由人的含义,他懂。
“让情儿走!”陈屏儿上前一步,对萧天成断然道,“想让我相信你,就让我送她出宫,我要看着她安然离去才能放心……”
“不可能!”还未等萧天成说话,叶兰雅已厉声打断,“想让她离开,除非我死!”
陈屏儿紧咬着唇,抓握住铁片的手已被尖利边缘割破,顺着手腕往下滴血,她到底还是没有把握,不知道萧天成的这位新欢在他心中占据了多大的分量,她与她之间孰轻孰重。
这位新晋的贵妃,便是她深处冷宫亦有所耳闻,如今亲眼见了,更知自己无论如何都比不过她的年轻貌美。
“好。”却听得萧天成道,“你若答应朕不走,朕便答应你。”
“我答应你。”陈屏儿答得飞快。
萧天成紧盯着她,似在考虑她这话的可信度,但脸上铁硬的线条已软了一软。
“陛下!”叶兰雅不可置信,“你怎么能放她走!”
萧天成却似未闻,冷着脸下令,“放行!”
陈屏儿心头一松,手中铁片几乎抓不住,只觉后背湿冷,象是刚刚打了场仗一般紧张。
她稍稍平复了一下呼吸,转头笑道:“情儿,我们走吧。”
楚清欢清冷的眸子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点了点头,“好。”
这样的结果令所有人都意外,但禁卫只管奉命行事,当下已分立两边,让出一条空道来,严子桓牵住楚清欢的手,给钟平等人使了个眼色,几人立即分护在周围,让禁卫近不得身。
萧天成的心机太过深沉,虽然表面答应了陈屏儿,谁又能保证他不会指使禁卫暗中另行他事?
“太子留下。”萧天成却又道。
严子桓后背一僵,抬眸,语气淡而坚持:“儿臣也只是送到宫门外,否则不放心。”
萧天成脸色一沉,自己的儿子摆明了跟自己说‘不放心’他,这是何等地挑战他的底线,他的权威?
但最终,他青着脸什么都没有再说。
不说话,便是默许了。
叶兰雅一张脸青白交替,怎么也想不到萧天成居然这样轻易地放过楚清欢,想要将他们拦住,可这里没有一个是她的可用之人,谁会听她的?
眼看着楚清欢一步步远去,她咬牙道:“陛下,你果真想食言?”
龙辇缓缓跟在后面,两边禁卫亦不敢放松地围着楚清欢一行,萧天成淡淡道:“杀楚清欢的机会还有,陈屏儿却只有一个,朕不能冒险。”
“可对我来说,楚清欢也只有一个。”叶兰雅眼底的冷光象是噬人的毒蛇,“今日放了她,安知以后可还有杀她的机会?”
“你放心,朕允诺的事,一定会做到。”萧天成显露出不耐,显然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眼睛只跟随着陈屏儿的背影。
叶兰雅一口银牙咬碎,指甲死死地掐入掌心。
恨,巨大的恨意让她眼前一片血红,看不到任何颜色,心中一个念头疯狂叫嚣:她要楚清欢死,要楚清欢死……
萧天成却在这时叫停了龙辇,下了地,对身边禁卫道:“叶贵妃累了,用朕的龙辇送她回去。”
“我不回去!”叶兰雅强撑着站起,双眼血红,心知他是怕她坏了事,才将她遣开,心中恨意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