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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绾绾?”
陆泽的眉心有着深深的褶痕,像是不解为什么提起了她,手上的力道却一点都没有放松。
温绮瑜直直地回视他。
定定地看着他眼睛里的自己,她真是怒极了,连在他的眼底都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眼里燃烧着的火苗。
蔓延开来偿。
“陆泽,你又何必装呢?程绾绾逃跑了,如果没有你的帮忙,她怎么可能逃得走?!真是情深!甚至违抗法律也在所不惜啊!”
陆泽被她墨得发蓝的眼底毫不遮掩的恨意和毫不畏惧给灼伤了,他移开视线,去看放在床单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撄。
页面上赫然就是程绾绾逃跑的新闻,只是新闻里竟然附了一张他出入医院的照片,小标题写着:陆大少爷今日出现在医院,或成最大帮凶。
照片上的他穿着浅灰色的西装,和他今天所穿的黑色西装根本就不一样。
如果是温绮瑜的理智还在,她一定不会错过这样明显的疑点。
陆泽只觉得自己的怒气正在缓慢又迅速地转成无尽的戾气,翻江倒海。
她还是这样,只要一碰到傅屿的事情,就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和思维,除了她自己和傅屿,所有人都被隔绝在了她的世界外。
他收回视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温绮瑜,“你怀疑我?”
竟然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下一秒,他就忍不住自嘲地笑出声,黑如夜幕的眼里写满了明晃晃的讥嘲,“你根本从头到尾都没信任过我,又何来的怀疑?”
他手中的桎梏越来越紧,越来越令人疼痛难忍,“是,比起你的傅屿,我陆泽就是个无恶不作的烂人,在你眼里,我就他妈的只会表面上答应了你要作证,转头背后就做出了伤害你的事情!”
他的视线凌厉如刀锋,又灼烈如火焰,“所以,你爱傅屿爱得死去活来,把我当作傅屿来结婚,结婚戒指都用了傅屿的!”
理智早已经被燃烧毁灭了。
“我在睡你的时候,你那么享受,是不是想的全是傅屿!”
这样口不择言的话,伤人又伤己。
温绮瑜的瞳仁倏地放大,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唇,嫩嫩的肉被咬破,鲜红得刺眼的血液争先恐后地渗了出来。
她的喉咙口堵满了千丝万缕的怒火,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陆泽猛地一把松开了对她手的钳制,却又俯下身,梏住她的肩膀,捏得她肩胛骨都像是要碎成碎片。
两人的眼睛直直地对视着。
谁也不肯退让。
“这就觉得受不了?这就觉得难听了?那你知道我今天在专柜听到这枚戒指是3年前的私人定制时,是什么样心情么?”
那样的愤怒和绝望……
原本,早上醒来的陆泽只觉得一切都美好得让他不舍得破坏,他只想时间停滞在这一秒这一分这一刻。
直到永恒。
外面有着隐隐的不甚分明的鸟叫声,屋子里却格外的沉静和恬谧。
细碎的阳光透过厚厚的落地遮光帘的缝隙,落在了木质地板上,怀里是熟睡着的紧紧靠着他的温绮瑜。
看着她漂亮的侧脸,他的脑海里倏然地闪过一句话。
醒来觉得甚是爱你。
禁不住自己也露出了笑容,什么爱不爱的……
他又看了她一会,才轻轻地牵起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和自己十指相扣,一只手肤如凝脂,细长小巧,一只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
男人的大手包着女人的小手。
而无名指上两枚同款的戒指更显得格外的般配,让人心底生出无限的柔软。
他想起这对婚戒是温绮瑜买的,结婚了这么久,他竟然没给她买过任何的首饰。
男式的戒指简单些倒还好,温绮瑜手上的戒指的钻有些小了。
他下床走进了浴室,想着今天要不去店里买一枚新的戒指,朋友圈里也有一些富二代的妻子整日整日地秀钻戒。
他好像从来没看到温绮瑜秀过……
不对,他好像还不是她的微信好友……
他笑出声。
然后咳了咳,才抿唇,挤了牙膏刷牙,抬眸,看着镜子里映出的自己。
真不像平时的他啊,眼底里的笑意都满得快溢了出来。
忍不住嘴角又露出了浅浅的笑纹。
他在一楼的客厅等着温绮瑜起床吃完饭后,才以公司有事为借口,驱车去了BVLGARI的专柜。
专柜的店员一看到他就迎了上来,叫了自己的经理出来接待。
经理推荐了一款又一款的钻戒,有皇冠形状的,周围细小的碎钻围绕着中央的六克拉梨形主钻;有简单直接的13克拉鸽子蛋;也有折射着点点光泽的水滴形。
他捉摸不清温绮瑜会喜欢哪一种,便让经理将这些都送到别墅去,让她自己选择一款。
经理乐得合不拢嘴,突然眼尖地看到了他手上的戒指,虽然和现在这些大钻石相比,这枚戒指简单了不少。
但是,他记得很清楚,这是BVLGARI三年前的私人定制款限量版,具有特殊的含义。
他问:“陆少,您三年前也在我们店里定制过戒指啊?如果不嫌弃的话,今天我可以帮您稍微做一下保养,这枚戒指有些受损。”
闻言,陆泽原本漫不经心在看珠宝样式的眼神瞬间定住。
他低下头,怔怔地看着无名指上散着温润光芒的戒指,三年前的款式?
“三年前?”他重复了一遍。
经理恭敬地点头,“是呢,是三年前的私人定制款。”看陆泽眼色不对,又连忙补充道:“不过,是特别经典有意义的款式,不会过时的,陆少爷,您今天需要保养么?”
“保养?”陆泽仿佛失去了说话的功能,只会重复句子的最后一个词。
脑海有一瞬间的罢工,什么都理解不了。
过了一会,经理的这些话才在他的脑子里连成了一条清晰的明显的讽刺不已的线索。
他骤然冷笑,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别人。
怒意在喧涌的血液中疯狂地流窜,胸腔中的怒气聚集得仿佛下一秒血管就会承受不住地爆开。
三年前的私人定制款!
三年前,他和温绮瑜根本就还不认识,而三年前,温绮瑜和傅屿正是你浓我浓的热恋时期。
三年前的她定制了这样的一套婚戒,只怕是想主动求婚吧,她包含着对傅屿的热烈爱意,去定制了这样的对戒。
只是没想到,还没结婚,傅屿就去世了,她嫁给了自己,竟然还是用了这对戒指,她把自己当什么了?!
她又一次地欺骗了他!
他的怒火喧嚣得无处发泄,他一路踩着油门加速回到老宅,刚刚的他恨得只想把所有的一切都推翻。
而现在,面前被他捏着肩膀的温绮瑜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陆泽只觉得自己可怜又可恨,他脖子上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遮掩住眼底的脆弱,取而代之却是毫不遮掩的狠戾,“温绮瑜,耍我好玩么?你以为把戒指给我戴上,我就是傅屿了么?你做梦!呵!”
温绮瑜不知道是无言以对,还是想要说的太多,最终只是沉默。
她眼底隐隐有了水光,眼睛黑亮黑亮的,像是在压抑着泪水,却不知,愈是这样的隐忍愈是惹人心疼。
“在装可怜么?温绮瑜,”他冷着声音,“我可不是傅屿,不吃你这套。”
陆泽紧紧地绷着下颔,指骨微微发出声音,他看着她无名指上的戒指,只觉得闪得他眼睛生疼,明明早上还觉得还觉得它朴素得无华无光。
他伸出手,使用蛮力摘下她的戒指。
戒指太过合身,这样的蛮力虽然摘下了戒指,却在温绮瑜白皙的无名指上用力地划过,擦破了皮,先是泛白的可怕,然后有细细的血,看上去是一片赤红的伤痕。
陆泽的眼睛闪了闪,他看到了她手上触目惊心的伤痕,抿了抿唇,克制住想要关心的念头。
接着毫不留情地把女士戒指也扔在了地上,说出口的却是如同千年冰刀利刃般锋利的话,“真是贱得可以,自己买了戒指来向傅屿求婚,你就这么不要脸吗?用这样的手段追了他,后来还是这样地来追我?!”
他快被堵到喉咙口的妒意逼疯,是的,妒意。
温绮瑜漂亮的双眸里,终于盛不住这样泛滥的泪水,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连番滚落。
她赤红着眼睛,紧紧地抿着下唇。
使劲地睁着眼睛,一瞬不移地看着陆泽,像是要再次彻彻底底地认识他,眼泪在汹涌,她的眼神却定定,尽管视线都已经被泪帘蒙住了薄薄的雾气,让她看不清眼前陆泽的眼。
这双眼,真的真的,陌生得让她害怕。
“陆泽,别忘了戒指是你自己要走的!你可真让我恶心!”
她伸手,蓄满了力气,又要是猝不及防的一巴掌。
陆泽冷笑着,毫不费力地就抓住了她的手,他也想起了是自己拿走了那副戒指,但可笑的他却以为是她为他们俩的婚姻准备的。
“怎么?温大小姐又要扇巴掌么?我恶心?恶心你还跟我做.爱?恶心你还不是被我吻?”
温绮瑜看着他,突然就笑了,眼里有着豁出去的决绝,这样的笑,孤注一掷。
“陆泽,更恶心的你要知道么?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和你结婚么?”
陆泽心一沉。
心脏紧张得骤缩,心跳却愈发地快。
瞳孔放大,一瞬不瞬地盯着温绮瑜那张小嘴……
卧室的门外却传来了急急的敲门声,是林苑,她看到了陆泽满怀怒气地从外面回来,直奔卧室就紧张害怕得不行。
在门外听了好一会的墙角,只怪卧室隔音太好,她只听到模模糊糊的话,只听到陆泽的怒吼,他们谈话的内容是一点都不知道。
害怕里面会出什么事。
赶紧敲门。
“阿泽,绮瑜?”林苑叫着。
陆泽又看了温绮瑜一眼,猛地一把松开了她,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应了林苑一声。
才去开门。
“妈,怎么了?”
林苑的眼神一直止不住地要往里面看,却被陆泽颀长的身材遮得严严实实,只好说:“没事,妈妈想和绮瑜聊聊天。”
陆泽懒得拆穿这样拙劣的谎言。
他表情淡漠,仿佛将所有的怒气都压了下去,修长的手指整理了一番袖口,淡淡道:“那你跟她聊吧。”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转身下了楼。
林苑在后面叫他,他连脚步都未顿住,黑色的兰博基尼车门开了又关,如同离弦的箭,离开了老宅。
林苑走了进去,踩着软软的长毛地毯,“怎么了?阿泽怎么生气了?”
温绮瑜朝她笑了笑,“没事的,妈妈。”
眼圈的殷红却怎么也遮掩不住。
林苑叹了叹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温绮瑜却决定不睡午觉了,她去衣帽间换了套ol风格的职业装就出门了。
林苑倒没拦她,只是看着她穿着及膝紧身裙搭配着平底鞋子,觉得有些奇怪,因为温绮瑜身材娇小,往往她总会穿上高跟鞋增加气势。
*
老宅这边有备用的车子,也有司机,不过,温绮瑜没让司机送,只让司机把钥匙交给了自己。
她打着方向盘,放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机却提示有短信进来,她顾不得正在开车,单手拿过手机,粗略一扫。
来自卢茜茜的短信。
“小鱼,是颜一帮程绾绾逃走的!程绾绾现在是犯罪嫌疑人在逃,警察已经在找她了,还没有她的踪迹,但是我刚刚在江誉州的电脑上看到了下属发给他的一封邮件,我知道颜一的踪迹了。”
温绮瑜的心沉了一下。
她想起了陆泽,她对他的指责,她说是他放走了程绾绾……
温绮瑜咬着下唇,刚想先把车子停在旁边的紧急停车道,茜茜又发了条短信过来。
是个地址,一家美容SPA店。
后面的一句话是“颜一今天在这呢。”
温绮瑜转了个弯往那家店开去,卢茜茜的短信轰炸又来了,“鱼,你收到了么?我们直接在SPA店门口见!”
温绮瑜踩下油门加速,她当然知道为什么江誉州不肯告诉卢茜茜颜一的事情,还不是因为叶桥,可是,今天茜茜还是为了她偷看了这些情报。
有点担心卢茜茜会先到店,先遇见颜一反倒吃亏。
闺蜜这么多年,没有谁会比她清楚,卢茜茜有多在意叶桥,就会有多脆弱。
幸好,还是她先到,卢茜茜后到。
两人一起进去了美容店里,卢茜茜亮出了她的至尊会员卡,又直接报出了颜一的名字和手机号,说找她。
店员有些犹豫,那位客人正在做美容,而且也没说会有人来找她。
温绮瑜冷下脸来,像是要生气了,店员摸不准,但也不敢直接得罪,只好带着她们去颜一正在SPA的包间,让她们在门口等下,她进去问一下。
结果,温绮瑜直接绕过了她,推开门。
里面却全然不是正在SPA的颜一。
而是正在缠绵得就差直接上演现场A.V的颜一,男主角自然是清俊挺拔的叶桥。
突然被人打开了门,颜一脸色不郁,头也不回地直接大吼,“关门!”
那个震惊呆立的店员急忙把门带上,还有些惊魂未定,刚要怪罪温绮瑜,却看到她骤然冷下来的神色和冰冷的眼神,蠕动了下嘴唇,还是不敢说什么。
温绮瑜握住的拳头越来越紧。
叶桥、颜一……
她想到刚刚站在她身后的卢茜茜……
她转过身子。
卢茜茜还是笑着,脸色惨白,笑容也那么苍白得勉强。
她什么都看到了。
看到了叶桥修长有力的手伸进了颜一的衣服里,看到了叶桥闭上了眼睛,陶醉的样子,看到了他们俩纠缠不息的舌头。
那么刺眼又恶心。
她的叶桥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温绮瑜刚想着怎么安慰她,身后的包厢门又打开了,叶桥跑了出来。
刚刚的那一瞥,他看到了门口的卢茜茜。
蹙然惊醒般,猛地推开了还搂着他的腰的颜一。
他急急忙忙地整理好了自己,打开了门,既渴望见到她,又害怕见她。
卢茜茜看着面前的叶桥,穿着挺阔的白色衬衫,简单的黑色长裤,仿佛还是那个少年的模样,可是,不是的。
他白皙的脸上已经冒出了青色的胡渣,衬衫看着整洁,小细节处却有着褶皱,甚至他的指甲都不是原来修剪的那样圆润。
两人在一起那么多年了,看着卢茜茜视线的逡巡过去,叶桥就有些不安,因为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狼狈和疲惫。
公司的事业有了颜一的资金注入,看似运转了起来,可是,自从网络上爆出颜一的事情和卢茜茜的视频后,公司的人都对他指指点点,他们都知道卢茜茜是他的妻子,却被他的小三这样欺辱,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他出轨。
他所在的公司是个外资企业,老板是德国人,特别看重家庭,在用人方面也倾向于家庭稳定型的。
这次他出轨的事情爆了出来,本来要升的职位也被扣下,说是待考察,但是叶桥知道这个职位已经给了另外的人。
他倒是还好,就是在公司会被指指点点。
而颜一却几乎成了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走到哪里都有人认识,都有人想要拍照,想要在网络上爆出地点。
他们俩已经很久没有去外面吃饭了。
颜一的妩媚温柔在这样的折磨中也快要消耗光了,她还怀着孕,又是孕吐,又是发脾气,叶桥向来温润的性格都被逼得有些受不了。
他自从工作后,衣物鞋帽都是卢茜茜在打理,家里也是她一手装扮的,颜一是自诩是千金大小姐,不想做这些事情。
他却有些轻微洁癖,这些贴身的东西不想假手第三人,只好自己整理,却不是需要袜子的时候找不到,就是衬衫的领带乱搭配,或者西服没有熨烫好。
职场里的精神气质都体现在一个人的穿着品味和言行举止上了,叶桥晚上睡不好,白天的精神就不大好,甚至连衣服都没有搭配好。
下属都在背后偷偷议论他最近有些落魄。
他无法抑制地想起茜茜。
她总是笑得眼睛弯弯,“叶桥,你穿这件衣服一定很好看。”
她还会从背后轻轻地抱住他,“我的老公,怎么可以这么帅?”
她更会为他放下富家千金的架子,为他洗手做羹汤,“老公,快来吃饭吧。”
“老公,我爱你。”
越来越多的她,越来越多的话,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愈是想念,愈是痛苦。
他都有些想不起来,大学时代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了,那个少年的脸越来越模糊,直至看不清。
他弄丢了那个少年的女孩。
他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他。
应酬回来,喝得烂醉,一杯又一杯地灌下别人劝下的酒,仿佛不要命了一般,连下属都不忍心再看下去。
他跌跌撞撞地打开家里的门,又重重地摔倒在门口,幽黑的眸子里满是害怕,他害怕进这个家门,害怕这个家门里空空荡荡,害怕无法在这个家里见到茜茜的身影。
他就像一个落魄的颠倒的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在酒意的促使下,竟然忍不住眼圈通红,倒在了玄关处。
茜茜,他的女孩。
酒一点都不醉人,他明明喝了很多,头也痛得快要死去,记忆却越发的清楚,娇俏的茜茜,可爱的茜茜,生气的茜茜,甚至是那天流着眼泪跟他说离婚的茜茜。
他真的好想她……
屋子里突然传来了阵阵熟悉的音乐。
他跌撞地爬了起来,冲进了卧室,欢喜一瞬间被泼了一盆的冷水,是颜一,只是颜一而已。
他的眼神里隐藏不住的失望和丝丝的寒气,又转化成了无尽的怒意,是颜一,都是她,害得他失去了茜茜。
颜一开心地要来拉他,他却一把拂开她,却无力地倒下。
CD盘轻轻地转着,屏幕上的三个年轻的女孩也轻轻地唱着。
“许多年前,你曾是个朴素的少年。
爱上一个人,就不怕付出自己的一生。
许多年前,你有一双清澈的双眼。
……
***边埋着错过的人。”
叶桥彻底地摊在地板上,天花板上的玻璃灯刺眼得他不停地流泪,他伸出手臂,遮住了眼睛,眼泪却顺着眼角轻轻地没入鬓角里。
对不起,茜茜。
对不起,曾经的少年叶桥。
而现在……
包厢的门外。
叶桥漆黑的眼睛静静地看着面色苍白的茜茜,那般的用力,那般复杂的情绪
他从来不知道,有一天,他的语言也会如此苍白,苍白得无法说出口,他刚刚就在茜茜的面前,和颜一缠绵。
温绮瑜有些担忧,轻轻地握住了卢茜茜的手。
茜茜却仿佛找到了依靠一般,紧紧地攥住,力道大得温绮瑜有些轻微的疼痛。
颜一也从门后走了出来。
她刚刚做SPA的时候,故意还没穿好衣服,就叫了叶桥进来,叶桥也果然如她所想的,一开始道貌岸然地抗拒,最终还是禁不住她的诱惑,和她纠缠了起来。
她原本也只是想在包厢里,浅尝则止,毕竟她怀着孕,目的是想让两人最近有些僵化的感情有所升温。
没想到却被人闯了进来。
自然是有些不高兴的。
她已经好多天不敢出门了,被疯狂的网民地辱骂了一周,又是被扒,又是被人肉,连走在街上都有人指指点点。
今天好不容易帮助程绾绾逃跑,把新闻的热度都转移到程身上去了,她才敢出门,却被人毁了。
原本以为是个服务员误闯了进来,走到门口,才发现是温绮瑜和卢茜茜。
瞬间心中充满了恨意,眼睛里也全都是毒辣的光,就是这两个女人,害得她现在名声败坏,舅舅沈老板也不愿意理她了,连自己的父母都骂她不要脸。
没有了沈家的帮助,她就什么都不是,连这样的丑闻都在热搜上挂了好几天,迟迟没有人替她处理。
越是这样,越是不能放开叶桥,他是她最后的一根稻草了,她主动找上他的时候就知道,这个男人看似温和,却脾气不好,她也早就做好了长期作战的准备,她也知道他心里没有她,可是人是感性动物,在一起久了,叶桥总会心软的,更何况,叶桥的出生和家庭决定了他根本不可能放弃自己的孩子。
她现在还有孩子这一最后的依靠。
思及此,颜一轻轻地笑出声,眉梢微微挑起,带了点妩媚,细长的手指抚摸着自己微微有些凸出的肚子。
明明看到了卢茜茜和温绮瑜,却不和她们打招呼,只是靠着叶桥,娇声:“阿桥,我肚子好痛啊。”
叶桥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什么表情,手却不自觉地攥紧了。
卢茜茜的面色更是苍白,她垂下眼眸,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他已经和你无关了。
温绮瑜冷冷的视线落在颜一身上,漆黑的眼睛里情绪浓烈的可怕,像一个不停地扭曲着的漩涡,又平静的可怕,像一口不知深度的无波古井,“如果还想要孩子,就安分一点,不然丢了孩子,颜一,你可什么都没有了。”
颜一的肚子微不可见的一缩,她有些轻轻的疼痛,像是肚子里的孩子也被吓到了一般。
她不怕卢茜茜,却有些怕温绮瑜,因为她知道这个女人看似冷淡,却说到做到,惹到她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
颜一也知道温绮瑜在说什么事情,无非就是程绾绾的去向。
她冷笑,叶桥却攥紧她,眉眼都带着冰冷的霜雪,“颜一,你又做了什么?”
颜一不高兴地看她,叶桥的表情却越来越沉,她试着想要挣脱叶桥的手,无果。
皱眉,“好啦,我告诉她们不就好了。阿桥,你干嘛生气呀。”
她语气还是娇俏的妩媚的,看了卢茜茜一眼,扑进叶桥的怀里,“别吓着我们的孩子呀,叶爸爸。”
叶桥僵住了身子,修长的手臂僵硬地垂在身侧,没有推开怀里的颜一,也没有回应她的拥抱,更不敢去看一旁的卢茜茜。
他的脸色慢慢地惨白。
他是真的要永远永远地和他的女孩告别了。
*
颜一本来就不是真心帮助程绾绾的,只是,最近网络上没有新的热点出来,她的事情一直高居热搜不肯下来,她正好想着帮助程绾绾逃跑,或许还可以吸引走网民的注意力。
她又匿名给几家知名新闻社发了消息,说程绾绾逃跑和陆泽有关,又附上了陆泽的照片,记者们害怕热点被人抢走,都没来得及去核实新闻的真实与否,就急急忙忙地抢先发布,
一个程绾绾,一个陆大少爷,又是刑事逃跑。
足够把她自己从热搜上放下来。
果然,今天一天的新闻都是和程绾绾有关的。
当然,颜一也没什么大能力真的可以帮助程绾绾逃到国外,只是,犹如困兽一般的程绾绾早已经狗急跳墙,一下就相信了颜一。
颜一雇请了几个保镖,吸引走了陆泽保镖的注意力,然后趁机从医院带走程绾绾,但是以自己怀孕行动不便为由,只是给了她不少的现金,让她跑去港城码头,骗她那边有安排好接应她偷渡去欧洲的蛇头。
等程绾绾差不多到了码头,就会发现等待她的是,天罗地网的警察们。
自然也是颜一报的警。
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
温绮瑜载着卢茜茜、颜一、叶桥到港城的新码头时。
往日只有繁忙的船员,林立的起重机,堆山的集装箱和巨大的货轮吞吐着来往国际货物的码头,今日却是手握武器的层层武装的警察们。
而被他们中间却是狼狈不堪的程绾绾,她拿着刀放在自己的脖子上,似乎正在以自身的安全来要挟警察。
因为她还只是犯罪嫌疑人,一切罪名都还未定下,警察们要防着她自杀。
陆泽和苏临也在现场,站在不远处,背对着温绮瑜。
程绾绾却仿佛感受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看向不远处正在走来的温绮瑜一行人,原本哭得红肿的眼睛瞬间盈满了无尽的愤怒和仇恨,她疯狂地尖叫,“贱人!!是你害我的!”
猛地冲了过来,胡乱地挥舞着水果刀!
“我要杀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