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真相(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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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都说三岁、三年，都说跟我在一起的三年最幸福，那么又是为何如此狠心抛下了我？我出生的三年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到现世之后的父母，那又是怎么回事？！”

    林暮不知是动摇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声音更是拔高了几分，语气里面有着分明的激动。

    “慕儿，你先听我说…”

    “我不是你们的慕儿！”

    显然是被林暮的话给刺激了，林元本想伸向林暮肩膀的手，又是硬生生的收住了。

    “我们都不知道，那位到底是怎么找上半日仙的。但是，那一年，半日仙，正式成了南越的国师。”林元重新把目光对上林暮，但眼底的哀伤，又随着林暮刚才明显的梳理，而又深刻了一些。

    “本来，我们都觉得，虽然把你困在这林府的一方天地，是太委屈你了。但也打定了主意，我们只要你无灾无劫，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就是在府里，让我两宠溺你大半辈子，我们也是心满意足的。”

    “甚至乎，我们怕我们百年之后，你会受了委屈。所以，在你之后，我们也不敢再要孩子…”林夫人也不哭了，只是在林元的话后，又添了一句。

    “只是…”

    “只是那国师在皇上面前，说了我的事，你们怕招来杀身之祸，所以就将我舍弃掉了是吧。”林暮话说出口，是前所未有的刻薄。也许是因为信了眼前这自称是自己爹娘的人的话，就得否认以前的父母；也许是因为自己觉得太混乱了。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咄咄逼人了。

    就像每个地区的人都有自己的归属感一样，林暮总是认了死理，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现代人。自己活了那么多年，经历了那么多习以为常的事情，突然间穿到另一个世界，被告知说你属于那里，估计任谁也无法冷静下来。

    好像是没想到林暮会突然发难，林元突然间觉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眼底的深沉又重了几分。明明是正直壮年的林老爷，此番看来，却好像突然又老了几岁。

    “不、不是的！你爹他，你爹他…”

    “眉儿，别说了。”林元此时却是叫停了林夫人，“慕儿恼我，也是应该的，我们也不能用这些说辞来绑架她的原谅。”说着，就低头看自己拇指上的玉扳指，“就是我自己，这十多年来，也都在自责当中。”

    那玉扳指，其实也不算是太烂的货色，但实在是个凡品，说起来真的不太配得上林元的身家地位。要说特别之处，那就是，这扳指要较一般的扳指要大些，大得根本不符合林元的手型了。

    “怕是因为根本说不清吧。这事，本来你们做得也没错。孩子可以再有，又哪有自己的性命重要呢？”林暮冷冷地说。

    “不！慕儿，你、你什么都不懂…”被林暮那过于明显的冷淡和讽刺刺激到，虽然被要求了不再说，但林夫人还是忍不住出声反驳。

    “我是不懂。我做不出来的事，又是何必懂。”林暮一如既往地，继续逼近。

    如果说林暮一开始的态度和语气是因为激动而失态，那么现在的林暮可是相当冷静的。她直觉这里面还有什么被隐瞒了下来，而两人之间的互动，也确切地证明了林暮的想法。

    而想知道真相，只有继续扮演这个角色，把林元，或者是林夫人，逼出真话来。

    看着此时几近崩溃的林夫人，林暮确实是有些不太忍心。但她更明白，人还可以以后去道歉，去赔罪，去哄，而此时此刻若是错过了真相，以后还想知道，却是没那么容易了。

    人在激动的时候容易失控，容易暴露秘密，也更容易说真话。这是林暮在现代看的某本商学书学到的心理规律，她在现世里也经常运用，屡试不爽。

    所以，尽管已经差不多相信了两人的说辞，林暮还是并不肯承认下来，甚至是摆出了十分抗拒的态度。

    “你什么都不懂…”摇了摇头，林夫人向着继续阻止她解释的林元深深地望了一眼，又是学着林元的东西，安抚性地握住了对方的手。“这事，又不是我们捏造出来的。要不骗慕儿，这事，就总得是要说的。”

    林元叹了口气，用力地回握了下林夫人的手，却是默许了让她说下去。

    “要把你送走，而且还是我们无处可寻的另一个世界。要做出这样的决定，我敢说，这世界上，没有人会比我们两人更不愿意、更艰难的了。”林夫人娓娓道来，语气已经是恢复了平常，而脸上的表情，更是像沉醉在了某种美好当中一样。

    “你还那么小，又是那么可爱可怜，任那家，也都是舍不得的。但我们都咬牙忍住了，只因为，我们想要你活着，活得好好的，即使是在我们不知道的时空里，但起码，你还有生的希望。”

    抬眼再看了林暮一眼，见她没有再作别的反应之后，才又重新开口。

    “那一年，半日仙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你的事情，又给你占了一卦。本来，他不论占到什么，也是没有大碍的。但当上了国师之后，他的占卦，就是天谕。官家自不用说，就是普通的民众，也有不少觉得，你不能留…”

    “愚蠢，迷信。”林暮这次没有了愤愤然，只是自然的发出了观点。

    “是啊，人心就是如此。当那位终于下了要收你性命的死命令，你爹就知道，我们已经没有能力再保护你了，于是…”

    “于是，我就找了个道士，把你送去另一个世界。思来想去，心急的我们就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了…”

    “夫君！”

    “眉儿，你又何必…”

    “慕儿应该知道！”林夫人还是坚持着，而这一次，她不等林元再阻止，就望向林暮的眼，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的性命，是你爹用他的来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