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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的车轮咕噜咕噜的在地上转着,飞快的向前奔去,容妍和容飞扬坐在马车上,脸色严肃,一张美丽如花的脸上布满了阴霾,阴沉得暴风雨欲来之前的压抑,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容飞扬不解的望着容妍严肃的脸色,关切的问道。
“我要去亲眼看看容清是否真的死了。”
容妍忽然抬起头来,一双明亮的眼睛里折射出阴冷的光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如果没有死,不仅今天晚上她所做的一切都变成无用功了,还会给日后的她带来无尽的灾难。
“姐,你开什么玩笑?容清可是被你喂了鹤顶红,皇上又让人鞭尸了一百下,这样都不死,这不成了妖怪了吗?不可能吧?”
容飞扬听到容妍的话,觉得很不可思议,脸上闪过惊涛骇浪,这也太耸人听闻了吧,如果连这样都可以遮过皇上的耳目,那么容清这个女人也太过狡诈无比了吧?
容妍长长的睫毛眨了眨,明亮的眼底闪过幽深的光芒,手指也将拳头握得紧紧的,严肃的直视着前方。如果上官铭卓没有来,那么对于今晚的一切她或许会完全放下心来,可是后来上官铭卓来了,是跟着御医一起来的,又亲自动手对容清实施了鞭刑,让她不得不起了疑心。
“飞扬,我只是不放心,想要亲自确认一下,如果容清真的死了,一切也就结束了。”
容妍唇角紧紧的抿着,眼底染上了一丝森冷的味道,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听不出任何情绪。
“好好的确认一下,让你放下心也是好的。”
容飞扬知道姐姐心里对容清的那股怨气,也不再坚持,只好站在了姐姐一边,到了城门口,容飞扬将手中的令牌对着拦住他们的守卫轻轻的扬了扬,那些人立刻将城门打开了,一行人奔向了离京城最近的山。
到了凄凉荒芜的林子里,容妍等人在山里仔细的搜查着,看到了林子里血迹斑斑的痕迹,还有被狗叼剩下的还留着鲜血的骨头,她靠在树林边,唇角抿得更加厉害了。
“姐,你看,那是裹着容清尸体的席子,现在你应该相信了吧,容清已经死了,真的死了。”
容飞扬指着不远处的草席,轻声的对容妍说道,温柔的扶着容妍的手臂,小声的说道:“姐,回去吧,折腾了一整夜了,你都没有好好休息,把身体弄垮了怎么办呢?”
容妍眼睛望着血迹斑斑的尸体,平静的站了好一会儿,才用虚无缥缈般的声音轻轻的说道:“走吧,我们回去。”
耳边充斥着呼啸的寒风,阴森的响着,像幽怨的灵魂得不到解脱,围绕着人不甘的叫嚣着,抱怨着,分外的寒冷。
容妍咬着唇,迈着不安的步伐和容飞扬踏上了回程的马车,不知道为何,总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上官铭卓的到来绝对没有那么单纯,只是为了将容清鞭尸泄恨而已。可是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她都不会这么简单的就放下了,从这边没有找到让她心安的答案,那么她会从其他的方面来慢慢的清查,直到将上官铭卓背后的目的弄得水落石出为止。
她这样想着,浑身又充满了勇气,靠在马车的车壁上,静默不语。
“姐,到了。”
马车在将军府的门口停了下来,容飞扬轻声的说道,生怕惊动了正在沉思中的容妍。
容妍长长的睫毛眨了眨,身子微微动了一下,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轻轻的应了一声,身子轻飘飘的跳下了马车。
“飞扬,今天的事情叔叔要是问起来,你就说只是随意的出去逛逛,我不想让他担心。”
在走进自己屋子的前一刻,容妍不忘嘱咐容飞扬。
“我知道了,姐你进去吧,折腾了一整夜了,你的身子本来就弱,要是再着凉了那就麻烦了。”
容飞扬爽快的答应了,还不忘叮嘱容妍好好休息。
告别了容飞扬,容妍走进自己的屋子,躺下来沉沉的睡了过去,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小姐,你终于醒了。”
无忧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过来,冲着她轻轻的一笑,顺手拧干了毛巾,递到她的手里,“喏,擦擦脸吧,小姐。”
“我睡了多久?”
容妍的眼神落在了外面已经朦胧下来的天色,嗓子有些嘶哑的问道,站起来接过无忧给的毛巾,在脸上胡乱的摸了一下,然后径直走到桌子边倒了一杯茶,咕噜咕噜的灌下去,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小姐,你睡了整整一天了,将军已经派人过来看了好几次了。”
无忧脸上的神情有些焦急,小心的看着容妍的脸色,自顾自的说道。
“叔叔来过了,有什么事情吗?”
容妍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明亮的眼底闪过疑惑的光芒,好看的唇角微微抿着,神情沉静了下来。
“不知道,不过将军让无忧告诉小姐,等小姐醒了就去找他。”
无忧老老实实的说道,一边从柜子里找出一套浅绿色的碧霞罗衣裙,帮容妍套上,仔细的在腰间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又将身上的褶皱慢慢的展平。
“无忧,你帮我梳头吧,梳一个简单的发髻就好了。”
容妍走到梳妆台前,将梳子递给无忧,自己从首饰盒里拿出一根高雅大方的碧玉簪,又拿出一副珍珠耳钉戴在耳朵上,等到无忧将头发梳好之后立刻去找了容辛落。
“叔叔,我听无忧说你找我。”
她的脸上挂着浅浅淡淡的笑容,低垂着眉眼轻声的说道,整个人显得柔美和大方。
“妍儿,再过十天就是太后的六十大寿了,北狄,南越和西凉的使者今天午时已经进京了。到太后的六十大寿皇上势必要让你进宫表演才艺的,你这几天好好的准备一下,不要让那些人将你看轻了去。”
容辛落的眼中浮现着满满的慈爱,认真的看着容妍,就像看亲生女儿一样。
容妍长长的睫毛眨了眨,轻声说道:“叔叔,妍儿知道了。”
“妍儿,需要叔叔为你请夫子教你琴棋书画吗?”容辛落望着容妍平静的样子,心有些提了起来,轻声的带着一丝小心的问道。
印象里,妍儿总是胆小懦弱的,什么都不会,而这个宴会她又必须参加不可,因为太后已经点名了要她参加,根本就不能再推辞。
如果表演得好了,别人或许不会说什么,可是若是表演得不好,除了在各国使者面前丢脸之外,想必太后也会大发雷霆,到时候妍儿的处境,他不敢想象。
“不用了,叔叔,我绝不会丢了将军府的脸的。”
容妍咬着唇,轻声的说道,抬起头来的时候,柔美隽雅的脸上散发着浓浓的自信,她不会输,也不能输,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丢了将军府的脸的。
“妍儿你真的可以吗?你确定真的可以不用请人来教你?”
容辛落望着她自信满满的样子,却仍旧不放心的问道,毕竟太后的寿宴非同小可,他不能当成玩笑来对待。
容妍的唇角微微弯了起来,认真的望着为她操心的叔叔,声音柔柔却又带着坚定不认输的意味,“真的不用,叔叔,我绝对不会输的,你放心吧。”
“那好,你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吧。要是有什么需要就和管家说,他会帮你把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
容辛落脸上泛着慈爱的光芒,轻声的说道。
“是,我知道了,叔叔,妍儿先告退了。”
容妍微微弯了弯腰,用恭顺的语气说道,眼底泛上了丝丝坚毅的光芒,迈着细碎的步伐向门后走去,一直退出了门,才转过身慢慢的向前走,向着自己的院子走回去。
“无忧,跟我走。”
容妍看见无忧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么一句,迈着坚定的脚步往幽静的小道上走去,脸上的神情是平静的,一双眼睛里却闪耀着璀璨的光芒,像是对什么事情志在必得一样。
无忧跟着她,也一句话也不敢说,紧紧的跟着而已。
容妍一直走着,来到了存放着她嫁妆的房间门口,停住了,望着锁得完好无损的房间,缓缓的从袖子里掏出钥匙,打开,点燃了室内的油灯,在一个个半人高的箱子前停住,一一打开,终于在最角落的箱子里看到了珍藏很久的绿绮琴。
她弯下腰去,将琴抱起来,小心翼翼的拿着丝帕擦去了琴弦上沾染着的点点灰尘,像对待最珍贵的宝贝,眼底有柔和的光芒闪过。
“小姐,拿琴来做什么?”
无忧望着小姐像看恋人一样的目光,不由得奇怪的问道,她追随了小姐这么久,也不知道小姐会弹琴啊。
容妍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平静的说道:“无忧,将这些箱子合上吧,我们回去。”
无忧轻轻的应了一声是,动作利索的将所有的箱子都合上了,锁上了房门,跟随着容妍离开了这里。
“十天后就是太后的六十大寿了,到时候会有各国的使者来为太后贺寿,可能我要表演才艺。”
回到住处,容妍脸上的神情是淡淡的,用不惊慌也不激动的语调平静的说道,眼神落在窗外,像是在说一件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事情一样。
“那小姐会弹琴吗?”
无忧小心翼翼的问道,眼底染上了一丝焦急,据她对小姐过去的了解,似乎小姐以前在丞相府里一点也不受宠,那她会琴棋书画吗?
容妍浓密纤长的睫毛眨了眨,纤纤玉手放在琴弦上,轻轻的拨弄着,一段行云流水般的音符从琴弦上溢了出来,像春日里叮咚的泉水,欢快的流向远方,又像暖融融的阳光照射在大地上,百花争妍,美得不可胜收。
只是短短的一段,她的手随意的一划,所有的音符戛然而止,好看的红唇微微动了动,用一种她也陌生的语调说道:“当然会。”
这具身体的主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继承了母亲所有的才华,只是简简单单的弹琴,又怎么会难得倒她?
有些时候不弹只是不屑,并不代表着什么都不知道。
“很好听。”
无忧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实事求是的说道。
容妍轻轻的笑了,眼底流露出一丝冰冷的寒霜,太后的六十大寿,现在正在被关禁闭的皇后应该也要放出来了吧,不知道到时候那个老女人又想用怎样的手段来为难她了。
只是,她是绝对不会害怕的,她不会再像以前一样的退缩了。
沉默着,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容妍站起来向着外面看去,只见管家在一个小丫鬟的陪同下,走了过来,恭恭敬敬的说道:“小姐,有人让我将这封信交给你。”
容妍将眼神扫在那封信上,陌生的字迹,她平静的接过来,“我知道了,谢谢你,管家。”
管家识趣的退了下去,转身消失在容妍的院落中。
是谁,在这么晚的时候给她写信呢?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纤细的手将信封拆开,露出了冷硬而霸气的字迹来,是周尉寒熟悉的字迹。
她平静的将信放下,没有动,经过了被那个叫做洛凝霜的女人骗了一次之后,她就不敢轻易的相信别人的笔迹了。
她坐在窗前,没有动,静静的坐着,一直到困意又上来,才爬到床上睡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匆匆忙忙的梳洗了一番,吃过了早饭,正要出门,容飞扬脸上挂着轻轻浅浅的笑容走了过来,笑着说道:“姐,有人来找你了。”
“是谁?”
她还要到那个神秘的顺风楼去看看她想要打听的事情那些人能不能做得到,哪里有这么多的时间。
容飞扬故作神秘的笑了笑,眨了眨眼睛,调皮的说道:“一会就知道了,走吧。”
容妍拗不过容飞扬,只好跟着他来到了客厅,一眼就看见了一身戎装的周尉寒背对着她站着,风姿飒爽,修长玉立,散发出一种英勇的美。
“周大哥,我姐姐来了。”
容飞扬欢快的一句话,吓得容妍差点被口水呛了一下,周大哥?飞扬什么时候和这个冰山这么熟了,还周大哥?
周尉寒转过身来,冷硬的脸上泛起了一丝柔和的弧度,冲着容飞扬轻轻的点了点头,将深邃如海的眸子投注在容妍的身上,眼底有着复杂的光芒。
“姐,周大哥,你们聊,我走了。”
容飞扬青春洋溢的脸上泛起了一丝促狭的笑意,走到容妍的身边时,低低的在她的耳边说道:“姐,好好把握机会,我先走了哈。”
说完一溜烟的跑远了,让容妍尴尬极了,恨不得将容飞扬抓过来暴打一顿,却碍于周尉寒深沉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硬生生的忍住了。
“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情吗?”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脸上保持着平静的神情,轻声的问道。
“我担心你,所以来了。”
周尉寒如同黑曜石一样明亮的眸子带着深深的关切,落在她的脸上,“你昨夜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容清死得挺惨的。”
他的话一说完,容妍的背后浮起了阴森森的冷汗,直勾勾的瞪着他,眼神微微眯起,带上了一丝戒备,声音也冰冷了下来,“你想说什么?”
这样的事情,他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怎么能让她不心惊?
周尉寒望着她戒备的神情,眼底有一丝黯然,用冷硬的声音解释道:“我没有跟踪你,只是昨夜我知道上官铭卓去了丞相府,我就躲在丞相府的角落里。”
“我没什么事情了,你可以走了吗?”
容妍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心底浮起了隐忍的愤怒,哪怕不是特意跟踪她,昨天的事情落在他的眼里,让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总觉得像被监视了一样,那种感觉十分的不好受。
“我们到花园中走走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对你说。”
周尉寒线条轮廓冷硬的脸上没有一丝感情,声音也恢复了刚刚认识的时候那种硬邦邦的样子。
容妍微微抬眸望着他认真的样子,内心的怒气稍微的平息了一些,率先转身向着花园里走去,周尉寒不紧不慢的跟在她的身边,走到花园中寂静的角落的时候,她终于停了下来,转过身,用璀璨得像天上星辰一样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冰山,直截了当的说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周尉寒被她冷漠的表情给刺了一下,他忽视着心底的那种微乎其微的痛,耐着性子说道:“我给你找了两个比较可靠的丫鬟保护你。”
上一次被那些杀手追杀的事情,真的把他吓得不轻,他不知道那批杀手一次出手不成,还会不会再来第二次,还是派可靠的人保护她比较放心。
容妍静默了,内心稍微好受了一些,明亮的眸子里也闪过了一丝感动,好一会儿她才轻声的说道:“谢谢你了,可是我不习惯别人保护我。”
就算是无忧,作为她的贴身丫鬟,很多时候她还是不会带着她的,更何况如今,周尉寒说派两个丫鬟保护她,那样她一定会觉得十分的不舒服的。
“你会很危险。”
周尉寒望着她倔强的小脸,平静的阐述着一个事实,“我不想让你有任何的危险。”
容妍明亮如水的眸子波动了一下,可是想到那些丫鬟,或许是保护,也可以说成是监视她,将她的一举一动都报告给周尉寒知道,她的心就隐隐的不舒服,下意识的排斥着他的安排。
她不是他的谁,不需要他安排人来保护她。
“谢谢你的好意,还是让我自己来处理这件事情吧。”
就算是要找人保护她,也让她自己来,才会让自己安心。
容妍清澈如水的眸子浮起了一层坚定的色彩,仰起头来望着周尉寒,轻声的说道,“看你这个样子,应该还有公务在身,你去忙你的吧,我也要出门了。”
周尉寒冰寒的眸子似乎浮起了一层薄怒,锐利的视线瞪着她,忽然冷声说道:“紫烟,赤麟,出来。”
话音才落,一紫一红的两道身影从空中落了下来,动作一致的跪在周尉寒的面前,冷声说道:“主子!”
“从今以后,寸步不离的保护容妍小姐,决不能让她有任何意外!”
周尉寒冷硬的脸上泛着了森寒的气势,冷着声音说道,眼底折射出森冷的寒芒,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是,主子!”
紫烟和赤麟果断冷绝的说道。
“周尉寒你疯了吗?你怎么可以轻易的决定我的事情,我不需要你管,将你的人带回去。”
容妍有些生气的冲着周尉寒嚷道,周尉寒深邃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那样的坚决,像青松一样,再也不容许人更改。
“紫烟,赤麟,见过你们的新主人。从今天开始,你们的任务就是要保护容妍的安全,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唯你们是问!”
冷冰冰的声音没有一点感情,硬邦邦的命令跪在他面前的两个丫鬟。
“紫烟(赤麟)见过小姐。”
一紫一红两个身影同时转向了容妍,面无表情的跪下。
容妍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内心的不满蹭蹭的往上蹿,她真的不需要别人的保护,就算是真的需要,她也要自己来处理,而不是让这个冰山为她安排好了一切。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变得平静一些,认真的看向周尉寒,带着商量般的语气说道:“周尉寒,我真的不需要你的保护,你将你丫鬟带回去吧,好不好?”
她又不是他的什么人,为什么要让他来为她担心?真的不需要的。
“不好,我会担心。”
周尉寒想也不想的拒绝道,一点说不的余地都没有。
“我还有公务要忙,好好保重。”
周尉寒稍微带着暖意的视线落在容妍的身上,转过身向将军府的大门走去。
“喂,把你的丫鬟带走啊,我不需要。”
容妍皱着眉头喊道,身子飞快的跑了出去拦在冷面将军的面前,坚定的回绝道:“我是说真的,我不需要她们的保护,我习惯了一个人,不喜欢别人寸步不离的跟着我,更不喜欢自己的一举一动全部落入别人的眼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你将她们送回去好吗?拜托了。”
“她们已经是你的人了,你是她们的主子,所以她们不会将你的行为告诉别人,你放心,我也不会轻易的探听你的事情。别再闹脾气使小性子了好吗?”
容妍终于静默了下来,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去拒绝了,这人的脾气又臭又硬,真是让人拒绝不了。
周尉寒的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一点也不想听容妍的话,他想保护她,不想让她有一丝一毫的伤害,“除了危险的时候,否则,我也不会再去探听你的任何事情。”
这是他对她的承诺,他也知道,任何女人都不会想要将昨夜那么狠辣的作风被人没有一丝遗漏的瞧了去,“昨天的事情,我真的觉得很抱歉,我不是有意要看到的。”
他想要跟踪的人是上官铭卓,而不是容妍。
“没关系。”
容妍的声音很平静,她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毕竟昨夜那样的事情也算不得光彩。
“对了,我想问你,世上有没有让人假死的药?”
容妍想起了昨夜内心深处的那种疑虑,忍不住开口问道,晶亮的眸子里染上了一丝紧张,她想要知道,昨夜上官铭卓深夜到访,难道真的就只是为了看戏吗?
“有。”
周尉寒黝黑深邃的眼神直直的看着她,肯定的回答了容妍的疑问。
容妍只觉得一股冷意从脚底涌上来,几乎将她的血液给冻得凝固住了,内心的深处也像被泡在极地的冰川里面一样,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她好看的唇角微微翘起,勾起了一丝凉薄的笑容,原来如此,她明白了,怪不得那人会亲自动手实施鞭刑,如果是别人,即使是服下假死药不死,在又挨了一百鞭的情况下肯定必死无疑了,如果是他亲自动手,情况又不一样了。
原来上官铭卓打的是这个主意,她总算是明白了。
“你怎么了?”
周尉寒看见她瞬间变得如此的冰冷,眼神也有些不对劲,不由得关切的问道。
容妍轻轻的摇了摇头,努力恢复了平静的样子,“没什么,你去忙你的吧。”
如果容清真的没死,那她所做的一切真的白费了,她昨夜怎么会那么的粗心,怎么会?
她机械的转过身,捂住了自己的脸,有一种失落的感觉从心底蔓延上来,被手捂住的眼睛,却折射出森冷的寒芒,她绝对不会就此罢休的,绝对不会!
“紫烟,赤麟,保护好你们的新主子。”
周尉寒的眼底染上了一丝担忧,却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过身走了,他也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忙,太后的寿宴,安排各国使臣的事宜,还有,到皇宫里面找出那些重要的证据将那个女人从高位上推落,将母亲已死的真相公布出来,都要他亲手来完成。
容妍怔怔的站着,竟然没有出声反对周尉寒的安排,她全部的心思都被容清没死这个事实给夺去了。
“容妍,好好照顾自己。”
周尉寒走了几步,转过身来,冷硬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波动。
说完,深深的看了那个孱弱的身躯一眼,箭步流星的离开了。
容妍就那样静静的站在花园中,凛冽的寒风将她的头发吹得有些凌乱,更加衬托得她的孤独和萧索。
良久,她迈着坚定的脚步,向着将军府的书房走去,如果她没有记错,叔叔此时应该是在那里。
紫烟和赤麟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容妍在书房门口站定,转过头来静静的看了两个丫鬟一眼,红唇轻启,“如果你们将我看成是你们的主子,那么以后就要听从我的吩咐,否则,你们现在就回到周尉寒的身边。”
“是。”
紫烟和赤麟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机械的说道。
“在三丈开外的地方等着。”
她用清冷的声音下了命令,紫烟和赤麟立刻退开了三丈的距离。
容妍轻轻的叩响了书房的门,“叔叔。”
容辛落将门打开了,有些意外容妍竟然会到书房里来找她,慈爱的望着脸色苍白的侄女,“妍儿,有什么事情吗?”
“叔叔,妍儿想跟叔叔借密探用一用。”
容妍的眼神变得清亮无比,认真的望着容辛落,眼底折射出坚定的光芒,她一定要将容清找到才行,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容辛落的眼底浮起了一丝深沉,细细的端详着自己的侄女,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任何异样的情绪,然而让他失望了,除了坚定,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妍儿,你能告诉叔叔,想要密探来做什么吗?”
容辛落没有答应容妍的要求,只是耐心的看着她,柔声的问道。
“叔叔,很抱歉,妍儿现在不能告诉你,等时机成熟了行吗?”
容妍的眼底浮起了一丝期待和浓浓的祈求,认真的望着容辛落。
“你想要哪一个级别的密探?”
容辛落看着侄女期待的模样,终究还是不忍心拒绝,关切的问道。
他的手上有天地玄黄四个级别的,每一级别的密探探查的信息都不一样。
“请叔叔给我地字号的密探,有一些事情我需要查清楚。”
容妍的眼神注视着前方,轻声的说道,眼底有细碎的残酷在流动,她想要最快的找到容清的下落,如果可以,直接将容清给杀了。
容辛落的心咯噔一跳,看向容妍的视线里多了一丝探寻,地字号,妍儿需要查的事情该是有多严重。
“妍儿,需要叔叔帮忙吗?如果太过严重,不需要一个人来扛着。”
容辛落望着侄女消瘦的面容,脸上浮起了一丝心疼,妍儿怎么这么可怜?如果当初他没有被人陷害,让他和大嫂被捉jian在床,这些年来妍儿也不用过没有父爱的日子吧?
说到底,他也连累了妍儿啊。
“不用了,叔叔,妍儿只要借叔叔地字号的密探一用就行了。”
容妍脸上挂起了浅浅的笑容,委婉的拒绝了容辛落的帮忙。
“那好,你要小心一些,要是碰到解决不了的困难,一定要告诉叔叔,叔叔会尽全力帮你解决。令牌在这里,你拿去吧。”
容辛落将一块镶嵌着繁复花纹的令牌递到容妍的手上,沉甸甸的,泛着金黄的光芒,正面刻着一个容字,反面刻着一个地字。
“谢谢叔叔,那妍儿告退了。”
容妍礼数周全的朝着容辛落鞠了一躬,退了出去,轻悄悄的关上了房门,健步如飞的向前走着,紫烟和赤麟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
“你们让无忧去准备一辆马车,我一会要出门。”
她停下了脚步,吩咐着身后的两人,自己向着将军府的密室走去,调动了地字号一半的密探,去搜查了容清的下落了。
她才从密室出来,容飞扬就急急的迎了上来,脸上带着关切的神情,轻声的问道:“姐,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没有爹的命令是不能进来的。”
“没事,飞扬,我今天要出门一趟,没时间去铺子里,你去铺子里帮我打理一下吧。”
“好的,姐,我一定将铺子弄得有声有色,不会让铺子出了什么乱子的。”
容飞扬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那么一切就拜托你了,等我再忙几天,就让我来亲自打理店铺,你先辛苦几天。”
容妍唇边挂着浅浅的笑意,自己向着将军府的门口走去,紫烟和赤麟已经站在马车的旁边等着她了。
容妍面无表情的踏上了马车,紫烟和赤麟也弯腰掀开帘子进了马车,坐在容妍的身边,马车穿过一条又一条的小巷子,在一座不起眼的院落前停了下来。
纤细的手掀开了帘子,紫烟和赤麟率先跳下了马车,扶着容妍下了马车。
容妍站在这座院落前,平静的望着小小的木门,抬起手,轻轻的在门上敲了敲,很快的门就打开了,她站得直直的,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银色的铃铛,轻轻的摇了摇,对着前来开门的胡子花白的老头说道:“我找你们楼主。”
那老人看了她手中的铃铛一眼,不动声色的将她迎了进来,用客气却不谄媚的语调说道:“姑娘请跟我来。”
紫烟和赤麟想要跟进来,却被老人拦住了,浑浊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礼貌但却疏离的说道:“抱歉,两位姑娘,你们不能进去。”
紫烟和赤麟相互对视了一眼,握紧了腰间的剑。
“你们在这里等着,不会有事的。”
容妍望着两人如临大敌的模样,平静的说道,两人握着宝剑的手终于又松开了。
门里的世界和门外是俨然不同的两个世界,清新雅致,环境清幽,鸟语花香,流水淙淙,即使是在寒冷的冬日,依旧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这里就是闻名遐迩的顺风楼,也就是整个京城打探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容妍到这里来,自然是为了打探一些她想要知道的消息。
容妍跟在老人的身后向前走去,目不斜视,穿过层层花簇,穿过碧绿的竹子,穿过散发着幽香的梅花,穿过冒着热气的温泉,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
“姑娘,到了,楼主就在里面,您自己推开门进去就可以了,里面自然有人来接姑娘的单子。”
花白胡子的老人站在一边,朝着她微微弯腰,退了下去。
容妍望着那个老人转过拐角,转过花丛退了下去,才轻轻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背对着她站着一个穿着红色衣衫的男子,衣袖飘飘,乌黑如墨般的长发流水一般披在肩膀上,亮得如同绸缎一般,颀长伟岸的身躯,散发着一股清冷孤傲的味道。
听到身后的响动,他没有回头,依旧维持着青松一样的姿势站着,宛若别人都是风景,都是空气一般。
容妍环视了一下屋子里的摆设,握紧了拳头,在红木制成的桌子前站定,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望着氤氲的茶水散发着幽幽的清香,整个人也变得飘渺不定。
莹白的手指轻轻的晃了晃晶莹剔透的茶水,她将视线转向了那人,平静的说道:“阁下打算一直那样站着吗?”
她的话语随意,一点紧张的情绪都没有,宛若在自己家里一样,无拘无束,自然无比。
穿着红色长衫的男子终于转过了身子,神秘的带上了一块面具,只露出了完美的下巴和晶亮的眼睛,此时他正用一双亮如黑曜石一样的眼睛直直的望着她,同样是没有一丝温度,“阁下难道不打算说来这里想要得到怎样的消息吗?”
冰冷的声音,却是随意而自然,似乎这样寒彻骨的声音是专门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
容妍轻轻的笑了,晃了晃手中的茶杯,明亮的眼神落在红衣男子的身上,不紧不慢的说道:“自然是要说的,不然我来这里做什么呢?”
那男子的眼睛里出现了一抹兴味,好看的唇角微微翘起,冰冷的声音里染上了一丝笑意,“哦,那姑娘可知道,顺风楼的消息可是很贵的,如果没有足够的银两而冒然进来,或许会竖着进来,横着出去的哦。”
说话间,男子的衣袍随意的一挥,似有阴森森像死亡的气息靠近,仿佛来自地狱阴森诡异的气息,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容妍背后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她的手心里也泛起了薄薄的冷汗,却努力的维持着冷静,甚至清丽无双的容颜上还浮起了甜美的笑容,将一叠厚厚的银票搁在桌子上,用甜软的声音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些订金够了吗?”
那人带着面具的脸微微的笑了起来,坦然的接过那一叠厚厚的银票,冰冷却好听的声音微微扬起,“不知道姑娘想要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