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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告诉阿蛮,当日他带领三千钓饵军诱敌,并未跑错地点,他接到的军令,便是乘山。”沈连城接着道,“甚至在拼死突围之时,他们还遭遇了不明身份之人放射火油箭。”
“有人害他!”宇文烈露出了龙颜大怒的样子,想了想问,“他如何不来找孤王?”
“事后一直有人追杀他,他不敢现身。”
“是谁?”宇文烈陷入沉思,心中则在飞快地盘算着。
“陛下想不到吗?”沈连城原本冷淡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而愤慨,“虽然陈国公也不敢肯定害自己的人是谁,但阿蛮不难猜到,害他的,定然是……李霁。”
宇文烈大为震惊。震惊的是,沈连城才刚与李霁和离没两天,她就要置对方于死地。
“阿蛮,你可知这么说,会置李霁于何地?”他忍不住告诉她,“此事若属实,那可是诛灭九族之罪行。”
她与李霁,究竟发生了何事?竟至于她这样恨他!
“之所以与他和离,便是恨他做了这件事。”沈连城道。
“他承认是他做的?”宇文烈又问。
沈连城迟疑了片刻,“倒没有……但除了他,还会有谁?”
宇文烈发笑,“原来都只是你的猜测而已!”
沈连城低眸,没有做声。
“阿蛮,你就这么恨李霁,恨李家?”宇文烈终于问出心中疑惑,“还是……终被陈国公的痴心打动,移情了?”
“陛下怎这样想阿蛮?”沈连城背过身,故作生气之态,“陛下难道不知,祖父性情耿直?阿蛮是他一手带大,自有他的风骨。枉死的是三千将士,阿蛮既然知情,然何能置身事外?”
所以,她是因为看不过眼,是因为伸张正义?宇文烈目光微敛,笑了一下,“孤王明白了。不过,你不也说,是陈国公都不能肯定的事吗?你就这样笃定地认为是李霁所为,若是冤枉了他,岂不亏心?”
“军令还能作假不成?”沈连城反问。
“军令是做不得假的。”天子道,“孤王当时将虎威印交由李霁保管,李霁的确……嫌疑最大。不过,”突然话锋一转,“你见过那道军令?”
沈连城摇头,“陈国公在混战中弄丢了,恐怕随着三千将士的尸骨烧成灰了吧!不然,陈国公早到陛下这里指正李霁了。”
“既是如此,”天子话语里不自觉多了几分轻松,别有意味道,“无凭无据的,谁言是真,谁言是假也就不清楚了。”
沈连城就知道,无凭无据,天子自然不会把李霁给办了。她要的,从始至终也不是李霁死啊!但她还是故作急切地要劝说:“陛下……”
“这样,你再见了陈国公,带他来找孤王。”宇文烈打断她,承诺道:“孤王为他做主。”
“可他一旦现身,势必惹来杀身之祸。”沈连城道。
“孤王亲派人保护他,谁敢动他一根汗毛?”宇文烈信誓旦旦。
“有陛下的庇护,想必陈国公便不会有疑虑了。”沈连城笑了笑,而后答应了天子的提议,“若他再找阿蛮,阿蛮定带他来见陛下。”
“好。”宇文烈轻点下颔,心中暗自思忖。
待沈连城离宫之后,他立即召见了李霁。
栾清殿内,龙颜大怒。见到李霁,他便开门见山道:“你不是说陈襄死了?有首级为凭?”
他目光阴冷,仿佛藏了无数的刀子,随时都要将人千刀万剐。
李霁莫名,心中不无惶恐,“的确是死了。微臣还特意让下面的人将他的首级取了回来。陛下,您这话是何意啊?”
“他活着!”宇文烈脱口而出,“阿蛮亲口说的。他藏身京都,找过阿蛮。”
李霁震惊不已。
陈襄没死?还找过沈连城?这怎么可能?那首级……分明是他的!如果这是真的,那告诉沈连城那件事的不是薛戎而是陈襄?所以沈连城执意要与自己和离!
陈襄,活着,找过他的阿蛮。
从震惊、意外,再到恼怒,到背叛感,使得李霁的双手在宽大的衣袖里握成了拳。此时此刻,天子的震怒已不算什么,一切,都不算什么了……
“阿蛮她还认定,江城之事,皆是你的阴谋。”
直至宇文烈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
“幸得只是猜测。”天子接着道,“便是陈襄自己,也无凭无据。那道军令,毁了。”
“她跟陛下说,是微臣所为?”李霁完全不着重点。他在乎的,是沈连城竟然这样伤害他!她这是想让他死,让他李家所有人死吗?
她的心怎就这样狠绝?何至于如此狠绝?
见他的脸都气红了,宇文烈不禁又道一句“只是猜测而已”。
可他,还是觉得气恨。
“好了,你还有最后一次斩草除根的机会。”宇文烈有些不耐地提醒他,“一旦他到了孤王这里,尔后在朝,你势必多一个劲敌!出了何事,别怪孤王保不了你。”
“微臣明白。”李霁忙收拾了对沈连城的气恨,应声回了天子。
“去吧!”宇文烈挥了一下手,让他退下。
两天后,沈连城在崇义书院,等来了“卫玠”。
“你终于来了。”沈连城见了他,开口便说了这么一句话,并站起身,关上了屋门。
“你等我?”陈襄有些意外。他本以为她讨厌见到自己都还来不及。
“快跟我走。”沈连城二话不说,拉了他直往窗户边走了去,要带他从窗户处逃走。
陈襄自然不懂她的神秘,只是跟着她,从窗户处跳到了外头。他还未来得及问询,只听得屋内房门砰地一声似是被人踹开了,透过窗户缝隙一看,有几个黑衣蒙面人执剑冲了进去。
他立时嗅出危险,拉着沈连城,脚下生风跑得麻利。
沈连城熟悉书院的环境,一边为他指路,一边紧跟他的步伐。直至跑到一个拐角,看到一片茂密林子,她才带着陈襄躲进去,终于停歇下来。
“怎么回事?”直到看着几个黑衣人跑过去了,陈襄才端着几分警惕问沈连城。
“我把你还活着的事儿,告诉天子了。”沈连城抬眸看着他,倒想看看他听了这话会作何反应,会不会气恨她如此作为?
陈襄愣了片刻,一边观察外面的动静,一边简短地说了两个字,“目的”。他的眼里没有气恨,唯有一丝诧异快速闪过。
“这样,”沈连城方才告诉他,“你就不必躲躲藏藏,可以光明正大地做回你的陈国公了。”
听言,陈襄不禁回眸,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她的眼底,脸上,渐渐浮出一丝喜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