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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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天，哪吒又做了同样的一个梦。黑夜，月色皎洁，月光铺洒如一条轻盈缥缈的纱绸，披在嵬的身上，冷冷清清，却又让人觉得温润如水。

    嵬的嘴角总是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哪吒记得，开心时的，得意时的，隐忍时的……而那个梦中，嵬的笑幽深冰冷，刺骨的寒。

    樱花盛开，满天樱花飘落如雨，嵬倚坐在枝杆的最高处，独自饮着浊酒。酒醇而烈，酒香弥漫在空气中，混合花瓣的香味，美得醉人。恰是嵬的一尊孤影，像是一盆冷水浇下来，一时间，让人醉意消散。哪吒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嵬，陌生的让他感到可怕。

    可他依旧鼓起勇气走到樱花树下，仰起头，诺诺的唤了声，“嵬——”。

    嵬只笑不语，先前从酒壶中漏出的酒水慢慢延着嘴角划下脖子，最后隐入衣襟中，只留下暧∧昧的水迹。一如嵬此时暧∧昧的态度。

    “嵬！”哪吒又喊了一声。这才，嵬低下头应道，却是说着一个奇怪的问题，“三公子，你希望我履行我们当初的约定吗？”

    约定？哪吒左思右想，却未能想出自己与嵬做过什么样的约定。只听见嵬一声叹息，“三公子现在不回答也罢。”

    然后，一阵樱花飞卷而来，迷了眼睛。

    直到梦醒，哪吒依旧不记得所谓的约定到底是什么。却不知为什么，眼睛酸涩的有点疼。

    “三公子是做噩梦了吗？”感觉额头突然的冰凉，抬眼，入目的是嵬那张熟悉的脸，神情淡淡，不知为何，又让人觉得一股暖流庸俗心间。没等反应过来 ，自己的手臂已勾上嵬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胸膛，鼻息间是熟悉的气味。

    “三公子？”听到嵬的询问，哪吒闷闷的问道，“嵬，你会离开我吗？”

    “也许吧……”嵬这么说了一句。心中淡淡失落，然后哪吒又听到嵬这样说，“但我希望我离开时时，三公子是笑着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哪吒觉得自己已经离不开嵬了，也许自己身边一开始有的，也只有嵬而已。那种模糊不清的关系，哪吒知道，不是亲情，也不是爱情。但是难以启齿。他无法讲这种感情告诉嵬。

    开心的时候，在他身边的只有嵬；难过的时候，他的身边只有嵬；迷茫的时候，他的身边只有嵬；受伤的时候，他的身边只有嵬……真的只有嵬。每一次受伤，第二天醒来，哪吒便会看到自己窝在嵬的怀中，身体上的疼痛已经褪去不少。

    抬头看着嵬的脸，平凡无奇的五官，只是，当那双眼睛睁开时，却让人觉得好看。还有那嘴唇……鬼使神差，手指抚上嵬的嘴唇，淡淡的温度忽然像是着火般自指尖涌向全身。

    扑通——扑通——哪吒听到自己心脏有力跳动的声音。这时候的嵬是属于自己的吧。

    不要离开我，不然。我真的是一无所有了。

    哪吒记得嵬很喜欢喝酒，也喜欢酿酒，最拿手的是樱花酒。闲暇时，哪吒有时候会看见嵬小酌几口，一副惬意的样子，这与他平时在父亲面前的低眉顺手完全大相径庭。这就是嵬真正的样子。

    哪吒喜欢这样子的嵬。

    嵬酿的酒有酸酸甜甜的，也有猛烈醇厚的，哪怕是只用单调的花瓣酿的，也能做出别样的味道、哪吒曾经趁嵬不在时偷偷品尝过，却无法体会到其中的奥秘。这事不知为何被嵬知道了，嵬只是刮了刮他的鼻子，调笑着说道，“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哪吒很讨厌嵬叫他小孩子。

    他想快点长大。

    记得当初，嵬和一个花仙有过一段暧昧，这段感情很平淡、很短暂，等到哪吒察觉时，这段感情已经走到了结局。

    “嵬，你喜欢那个花仙吗？”哪吒问他。

    嵬低头轻笑一声，表情柔和，“当然喜欢啊，不然就不会想尝试着在一起了。”

    “……那为什么还要分手。”哪吒有些紧张。

    “因为啊——”嵬的表情似乎有些飘忽，原本柔和的脸渐渐冷却下来，“太过美好了，反而觉得不真实。”

    哪吒的心中不知为何涌出一股酸涩。

    “那嵬以后会有情人吗？”

    “应该……会有吧。”嵬不确定的说。

    “那么嵬你的第一次是怎么样的？”哪吒迫不及待的问道。

    这时，嵬的脸微微有点泛青。

    “少年无知。”

    然后嵬叹了口气，摸摸哪吒的头，“三公子，有时候，答案只能由你一个人找到。我真心希望三公子以后能找到一个能相互依存的爱人，一辈子幸福安康。”

    “嵬不行吗？”

    “……”嵬沉默下来，连空气似乎也慢慢沉淀下来。

    不安的哪吒抓住嵬的衣角。

    “三公子……”嵬突然开口，“我……并没有那么重要。”

    听后，哪吒的眼睛酸酸的，身边的光变的格外刺眼。

    后来，嵬交到了朋友。

    卷帘大将还有天蓬元帅都是很直率的人，有时候，哪吒也会听嵬提到过他们。卷帘大将会时不时过来找嵬喝酒，每当嵬酿好的就都被卷帘大将毫不客气的喝完时，嵬嘴上有几声抱怨，但脸上的笑意依然。

    嵬说过，这辈子人能真正交到的朋友很少，所以更要用心对待。

    在天帝庆生大典那天，嵬第一次露出獠牙，哪吒第一次知道原来嵬身手也会这么好，和卷帘大将以及天蓬元帅比起来丝毫不逊色。

    那时的嵬看起来是那么的自由，哪吒在阑珊内观望，却莫名觉得自己和嵬之前，仿佛架起一座深深的沟堑，遥远的可怕。

    或许自己，从未了解过嵬。

    当嵬化作一点点光点消失在自己的面前时，哪吒终于感受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某一块崩塌了，像是被一把大锤狠狠的凿向心间，一下一下，疼痛的难以呼吸。

    “对不起，哪吒，看来我不能遵守我们的约定了。。。。。。。真想和大家一起在下界看樱花呀。”

    骗子……骗子！

    我想要的人至始至终都是你啊!

    从那天起，哪吒的世界就变的空荡荡的。

    不死不活。

    哪吒听观音菩萨谈到关于悟空他们的事，抹去曾经的记忆，被禁锢在下界。还有金蝉他们的实体，似乎随着时空之门的打开卷入下界。

    来世将投胎于人。

    那么，嵬是不是也会在下界投胎？哪吒心中期待着。

    不过，在这之前，就让他像悟空一样，沉睡着，直到，那天的来临。

    ……

    500年后——

    “看来，这次我们能遵守约定了。”

    哪吒感到一阵恍惚，即使那双墨色的眼睛已变成金色的不详，但从前的影子与现在交叠，让哪吒熟悉的身子忍不住战栗起来。

    让我们去看樱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