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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娇当然不是真的想让刘陵和亲,她不过是在想一件事——张汤不会对刘陵做了什么吗?她不是不相信张汤的为人,但男人好色就跟天性一样。刘陵年轻美艳,还有那股因为娇生惯养备受宠爱而与生俱来的傲气,这都是一般女人没有的。张汤纵然已经娶妻,但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夫妻俩的感情也是婚后处出来的。
在这样的条件之下,刘陵再主动一点……张汤顺水推舟和刘陵发生什么,还真不是什么稀奇事。
可就算有这样的怀疑,陈娇也不可能直接问张汤,别说陈娇这样问已经是大大不妥,就算她问了,张汤就一定会说?他说的一定会是真话?
张汤那边问不出什么,那就只好找刘陵下手。给刘陵检查要一个正当的理由,倒是正好,她一心想当公主去和亲,那就顺势用这个借口找人替她检查身体,具体怎么检查就是陈娇可操控的范围了。
可惜,这个馊主意也只能想一想,毕竟就像刘非说的,她在今天的早朝上才说过大汉不会再让公主和亲,如果她真的封了刘陵公主,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么?
当然,她可以借口这是太皇太后的意思,可这样一来,又是侧面说明她的权力不如太皇太后,她依然受制于窦漪房。为了一个刘陵,这么做,未免太不值得。
思来想去,陈娇决定放弃。
至于张汤……
如果管不了,那就算了吧!她不是救世主,本来想着如果可以,就帮张汤一把,如果不可以,那就算了。
“阿娇?”刘非看着又重新沉默的陈娇,“在想什么?”
陈娇惋惜地摇了摇头:“只希望张汤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话里,倒是已经相信和张汤和刘陵真有点什么了。
“嗯?”刘非越发不解,从张汤到刘陵,从刘陵到张汤,这是……发生了什么?
“算了,不管了。”陈娇让流年去宣室殿外守着,自己和刘非说正事,“窦漪房的眼睛看不见了。”
“难怪她今天没有上早朝。”刘非恍然大悟,“本来我还奇怪你把卫青派出去是给自己添麻烦,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明白了。御医怎么说?”
“她现在不信御医,只信东方朔。”陈娇嗤笑一声,“东方朔本事再大,他也不是精于医道。我倒是想趁现在让窦家人主动把兵权交出来,可却不得法门。”
陈娇原本的打算是借梁王反叛的名义,窦家人到时候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必须上交兵权以示忠心。但今天去看窦漪房的时候,看窦家那几个人的态度……反倒有些靠握着兵权才能安心的味道。这样一来,陈娇担心梁王反叛的消息传来,窦家人要是殊死一搏,那就是得不偿失了。不说生灵涂炭,就是对大汉,也是必定要大伤元气,只怕打匈奴,都会成为一句空话。
“依你看……‘窦中取帅’这四个字,何解?”
“窦中取帅?”刘非示意陈娇将这四个字写给她看。待看清这四个字之后,沉思了良久。
窦中取帅。
窦,自然指的是窦家人,帅,军中之主曰帅。只是这个“取”字……
“现在兵权握在窦家手里,但窦家能有本事担起主帅之职的……”
“我懂了!”陈娇猛地一拍桌子,“这四个字,倒是一语双关了。从窦家挑一个人,让他担任主帅出兵。窦家人基本都是贪生怕死之人,朝堂上的那几个,也都是文官。让他们打仗,岂不是要他们的命了?到时候,不用我们做任何事,这窦家人,就会主动把兵权交出来了。果然是好计,幸好啊!”
幸好东方朔是心在窦营心在汉,不然……
陈娇不敢想象如果东方朔真的是一心帮着窦漪房,自己还能有多少把握赢她。现在的自己,不过只是在朝堂上占得先机,后面要做的还有很多。
刘非虽然不明白陈娇的那句“幸好”究竟在感叹什么,但陈娇不说,他也不多问。曾经的他即使再好奇陈娇的秘密,但还是因为尊重她而从不追问;如今的他,更是尊重陈娇的所有选择和决定,她不愿说,自然有不愿说的理由,他怎么会舍得让她为难?
“看来你已经有主意了。”
刘非用的是肯定句。
“嗯。”陈娇没否认,“我想,我可以让她帮我。”
“她?”刘非稍稍一想,就大概猜到了陈娇的想法,“确实是个好主意。而且还能降低她的戒心。”
这的确是一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陈娇想明白了下一步的计划,心中最爱的那个人又在自己身边相伴,她抬眼看到窗外的阳光洒在地上,明明秋意浓了,天气已经凉了,她却觉得,这二十年来,没有那一刻能让她的心像此刻一样温暖、平静。
她看向刘非的眼睛都带着笑意:“等我完成这一切,我就离开这个地方。”
“好。”
其实刘非心里明白,要离开皇宫何其不易,尤其是……阿娇现在的身份还是皇后,但看到阿娇的笑颜,他却只是笑了笑,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
陈娇看懂了刘非眼睛里的无奈,只是偷笑了一下,握了握藏在袖子里的东西。两年是她给自己的期限,原本,她做了多重打算,却没料到,这次算计刘彻离开长安去追回往匈奴和亲的平阳公主,居然能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非哥哥,这一次,换我走到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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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陈娇决定把帅印交给窦家,窦漪房高兴之余,自然极力促成此事。将准备好的诏书拿给窦漪房,墨玉给诏书用了太皇太后的玺。陈娇看着诏书上的玺印,窦漪房,很快,你的玺印,就再也没有用处了。
第二日早朝的时候,她让郭舍人向众人宣读了诏书,并让身为主帅的窦彭祖三日后出发,迎战梁王所说的二十万匈奴大军。不求大获全胜,但要让他们不敢再长城外继续虎视眈眈,以保证皇帝的安危。
虽然窦漪房不同意对匈奴用兵,但不代表她不能任由皇帝这么去匈奴劫人还单纯地以为靠御林军的精英就能保证刘彻毫发无损。一方面,她的确是要刘彻死,这样她的小儿子梁王刘武才能当皇帝;可另外一方面,刘彻死在匈奴手里,那就是对大汉的莫大侮辱,所以刘彻必须死,不过得因为其他原因死。
简单来说就是类似于你得死,但必须死在我手上。
相比之下,陈娇追求的,结果重于过程。她要的就是窦漪房痛苦,要的就是窦漪房最珍视的东西一点点失去,要的就是窦漪房生不如死,至于怎么达到的,她不在乎。不管是借刘彻的势,还是借刘非的力,以及陈礼的手,直接也好,间接也罢,反正结果达到了,她得偿所愿了,这就够了。
窦彭祖接到帅印的时候,还颇为得意,长安城里的兵,除了江都王手里本就属于他的那些,都归他管。论朝堂之上,除了文官里的丞相窦婴,这武官里,也就他最位高权重了。况且,窦婴也是窦家人,就算心不是全在窦家,好歹沾着窦字,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一家。可惜,他的得意,只持续到东方朔拜访之前。
翌日上朝,窦彭祖告假,理由是他的腿摔断了。
听到消息的时候,陈娇倒是足足愣了好一会。
窦彭祖会想办法辞掉帅印的事情的确在陈娇的意料中,但速度这么快……确实出于陈娇的意料。而且昨日她只听说了东方朔去窦府的消息,未曾听闻窦彭祖去长乐宫之事。由此不难看出,在这件事情上,窦家人和窦漪房的心,根本不齐。
这样的好机会,对陈娇而来,完全是意外之喜。
她假意给窦漪房面子,表示帅印必须交给窦家,这么一拖,就拖到了梁王死讯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小猪你再不回来阿娇真的就要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