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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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小熊有些懊悔自己一惊一乍不太礼貌，会让方浅羽很不适应。学霸倒是自己从书中抬起头，轻咳着偏向窗子，“外面的雪景很好啊——我在看风景，所以是你碰巧挡住我的视野啦！”

    哎呀真是碰巧，这么拙劣的掩饰真是对不住您学霸的身份跟智商水平呢。熊熊得意地晃了晃自己的大头，也懒得拆穿她。眯起的眼睛余光瞥见方学霸微赧的脸色，竟本能地盯住细看。

    为着读书方便，平日散下来的刘海此时都被学霸随意的夹在头顶，两侧的柔软直发也被顺在耳后，露出耳前细嫩的皮肤。

    往常深藏在发丝中的小巧耳朵也露出圆润的元宝形真身，被窗外澄澈的雪色映衬得略微透明。

    这一幕让苏小熊努力忍住想要伸爪过去扯扯的诡异冲动，只低头拨拉一下自己硕大的招风耳——两相比较之下，竟然生出不少愤世嫉俗的慨叹。

    真让熊想不通，老天你为何总是制造这样令人忧伤的不公呢，怎么人家就能精致漂亮得轻松惬意宛若儿戏，轮到我就基本是非分之想此生无望了呢——叉腰仰天瀑布泪！

    愤世熊出神地盯着方浅羽好看的侧脸，只顾着感慨伤怀。

    她支出绷带之外的那撮旋转式呆毛嚣张地上下颤动，随即竟被一只手温柔地按住抚平，手的主人又将一杯温热的咖啡塞进熊掌的环抱中。

    “阿嚏！！！”

    ……

    小刘跟‘513’这对难兄难弟此时正在几个街区之外痛苦地龟速前行，由此对苏小熊的热烈思念，让刘杰忍不住口中念念有词——

    仅仅是让熊熊发动了一下车子而已，为什么‘513’大人你会生出如此浓烈的怨念！

    几分钟前，刘杰欢快地送走了衰神苏小熊，长长出一口气，终于可以回到顺利圆满的工作进度中了！

    他独自驾驶着距离拖拉机只有半步之遥的513前往下个需要维修的派出所，穿过一个熟悉的路口，潇洒地脚下给一脚油门——

    哎？貌似不对！为什么油门君变得这么轻盈灵动？！

    刘杰背上一寒，脚下一抬，油门君的踏板竟然软软地待在原地，丝毫不见起色。

    刚刚平复了诡异熄火事件给自己的科学信仰所带来的创伤，坠落的油门君让刘杰再一次有了就地死去的理由。

    苏易同学，位列神尊您真的当之无愧，抬头见熊，万事蹉跎，这真是是一个不老的神话。

    他反复深呼吸，强迫自己使用理智压制住脑海中对苏小熊的思念和怨恨：我为什么会让你碰这辆车！虽然知道熊熊你绝非故意，但是！

    但是这样强悍的带衰体质，熊熊你真的应该考虑出国，前往一个敌对国家发挥你无所不在的破坏力——而不是在我中华大地上祸害自家同胞！

    挂上一档，慢慢靠在路边溜车，路边正有早起锻炼的老人都在忙着帮助除雪，

    刘杰眼睁睁看着几个老太太扛着清扫工具从‘513’的内侧“超车”，终于忍不住用颤抖的手拨通了针对苏小熊同志的控诉电话。

    苏易轻轻握着手里的杯子，仰着头眯起大眼睛对和蔼可亲的咖啡店老板报以温暖的微笑，老板不说话，用手比划着“趁热喝”，又亲昵地在苏易的大头上拍了拍，一言不发地走开了。

    “你们很熟？”方浅羽忍不住惊讶地望着老板背影，再看看面前摇头晃脑的卖萌熊。

    苏易没有回应学霸的问题，她正用脖子夹住电话，嗯嗯啊啊地平复刘杰同志的怒火，手里忙着将自己温热的咖啡换到方浅羽的手边，将学霸那杯早已凉掉的咖啡拿到自己面前。

    “车子走的慢呢，其实也是你感悟人生升华境界的一个契机，你想想看，没事儿慢慢开的车子，都有哪些呢？”

    苏易对冲自己发愣的方浅羽眨眨眼睛，嘴里继续瞎扯，“重要领导检阅军容的时候，都是坐着小车慢慢穿行而过的。你把自己想象成古代阅兵的大将军就好了，那些路边步行的群众就是你的部下，等待你的指示呢——有用啊，这样能保证你把车子开到维修地点的时候不会爆血管呢！看你又暴躁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被小刘当做救世主一样的存在。”

    苏易嘴巴歪向一边，呲着小白牙盯着被刘杰粗暴挂掉的电话，抱歉地冲方浅羽笑笑，继续延伸自己的想象力，“车子坏了也需要找我安慰。”

    你再仔细品味一下，人家是安慰吗亲，明显是控诉！

    咖啡店老板远去的背影有些消瘦，细弱的肩胛骨支撑着淡薄的店服，长发垂肩，竟是个漂亮的年轻女孩子。

    学霸想起了刚刚被打断的问话，忍不住伸手将苏小熊左右摇晃的大头固定住，她真的不确定这种随意的冲动是否来自苏易的传染，跟以前的自己真是不同。=。=

    “所以你跟这间咖啡店的老板很熟悉么？”只是想顺从着自己的好奇心，没有察觉到自己正在史无前例地爆发出八卦的气质。

    不熟的话也太没节操了啊，头大就可以让陌生人随便抚摸了么？！这真的是可以的么！！

    “这一片的街区，因为线路老化，加上过年爆竹燃放不当，爆发过一次不小的火灾。”被方浅羽的手指触碰到，苏易竟脸红了起来，小口啜着凉的那杯咖啡，“我呢，碰巧经过，所以来这个店里帮了一点小忙。”

    “你又不是火警，难道自带熊熊牌灭火器么？那不是要助纣为虐了？！”方浅羽见苏易说的轻松，也开口漫不经心地调侃。

    “唉，我当时还在上学，又没有专业灭火的知识。所以只救了人，并没有能力参与救火。”苏小熊回想当时的场景，语气里面竟还有些惋惜。

    “这家店的老板……就是刚刚送咖啡给我喝的漂亮姐姐，她是位聋哑人，估计当时是没有听到火警警报，所以一个人被困在制作点心的后厨无法逃生。周围邻居们被大火阻隔在外面的街上吵嚷，我听了实在不忍心，就进来碰了一下运气……”

    “运气？所以你就只身冲进来救了她？”方浅羽急迫的语气透着不可思议，手中的硬壳精装书本自己合上都没有注意。

    “嘿嘿，不能算是只身，也不能算是营救成功。”方浅羽的手收了回去，这竟让苏易略微沮丧，声音放低了。

    “我没有什么火场救援的经验，全凭着一股冲动，结果吸入太多浓烟了，最后背着她勉强跑出来，一起昏倒在西街派出所的招牌底下，被当时还是警长的褚军救起送到医院抢救。”

    招牌……人家那应该叫警务指示牌！

    最后一节略显丢脸，苏小熊显然也不愿意提了，只冲着吧台后面的美丽女孩温暖一笑,“褚老头当时说，在自己的辖区捡到两个非洲小难民，送到医院清理干净才发现是中国小孩。哎呀幸好没给我熏成非洲友人，我妈说我小时候丑极了，就剩下‘白’这一个优点了。”

    苏小熊伸出熊掌扶着自己的腮帮子对上窗户顾影自怜，没有注意到学霸额头上的黑线已经快垂到地上。

    方浅羽平息鄙视再次抬头时，苏易脸上挂着好看的笑容，正跟咖啡店的年轻老板友好地对视，学霸心中竟然回荡着一丝酸酸的感觉。

    ……

    两只到达齐雅兰所说的学校西门之时，已经是将近十点了。

    门口一辆大巴上整齐坐满齐雅兰班上的同学，刚刚从考场上浴血奋战回归的孩纸们，对出游什么的都充满期待，叽叽喳喳幸福不已，班主任吴敉不放心地站在大巴车的前门踏板上第十万次重复，“一定要注意安全，班长负起责任来。”

    大巴是齐雅兰妈妈公司的班车，靠着日渐有起色的成绩，齐雅兰终于撒娇成功，让妈妈同意连同司机大叔一起“借来一用”。

    苏易下了方浅羽的车，迎面过来的就是滚滚的悲剧，齐雅兰叉着自己竹竿粗细的小腰对着熊熊跳脚，叫嚣着，“你再晚来一秒我几乎都要把你从我的人生列表中拉黑啊混蛋看看现在几点了我们时间这么宝贵就为了等你你不觉得自己的迟到充满罪恶啊？！”

    “那……你们可以不等我的啊……”苏易莫名被这个矮自己半头的小孩子吓得直缩脖子，“要不我……”不去了几个字还没出口，就被另外的洪亮嗓音吞没了。

    “苏警官你可来了，吴老师没空带我们去，学校又要求我们必须有大人陪同，所以只好麻烦你了！”

    一个高壮身影突然将苏易身侧的阳光都遮住了，苏易下意识地再后退几步，齐雅兰伸手介绍，“这是我们班长，路上有事可以找他。”

    这都什么孩子了啊，成精了都。你们这么牛，带上我真的就算是有“大人”监护了么？！

    吴敉在苏易背上添了最后一根稻草，大将军拍着袖子上的粉笔灰，一句话将熊熊置于死地，“昨天趁你不在，我就用洗衣机洗了洗衣服，怎么每次晾衣服的时候都能从我的衣服里捡到你的袜子？还都是单数，那些袜子的另外一只都去哪了！？”

    熊熊的脸囧成茄子色，妈，咱俩见一面不容易，您这是何必。

    方浅羽站在苏易身后浅笑盈盈，苏易转回身垂死挣扎，脸上写满：你没听到吧，我知道你一个字都没有听到！

    “我又不是聋哑人，为什么会听不到呢，另外的一袜子去哪了呢？”

    方浅羽说的小小声，只有苏易一个特人能听到，苏小熊听完脸色一变。

    学霸意识到自己玩笑开得有些不当，懊恼地转过身，刚要走回自己的车，却被齐雅兰也拖到大巴上坐好，“浅浅姐姐也一起嘛，苏警官真的是靠不住，有你陪我们吴老师才会真的安心！”

    苏易忽略掉齐雅兰提到自己的时候丝毫不加掩盖的“鄙夷”，望向学霸的眼神里面竟然有些小小的期待，“反正开庭的时间推迟到明天了，不如跟我们出去放松一下。”

    大巴上的座位基本已经被坐满，孩子们兴奋地冲着车后的吴敉挥手，准备尽情享受高考之前最后的出游机会。

    齐雅兰选了前排的座位推着苏易坐好，自己大喇喇地坐在旁边，委托班长帮方浅羽找另外的靠窗的座位。

    雄壮的班长大人看了看“好命”坐在齐雅兰身边的苏小熊，脸色慢慢转黑。

    苏小熊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看到方浅羽又回复冷情的一张脸，把不满息数咽回肚子。

    齐雅兰估计是连日准备考试过于疲倦，竟然一上车就开始酣睡，小小的脑袋不客气地直接倒在苏易的肩膀上，消瘦的小身板硌得苏易一脑门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