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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相思,又怎么能不提起相思剑客?
相思剑客,一件相思,当年仗手中相思一剑,勾起了多少少女的春思?现在,却白发颓颜,死沉沉的躺在了棺材里。任谁也难想到,当年英姿飒爽的相思剑客,却变成了一个邋遢的牢头,还是死了的牢头。在当牢头后,他又有了另外一个名字——老盖仙。
他当然也是躺在阴森森的太平屋内,依旧是哑叔,像往常一样,拿进来三根香,插在了老盖仙身前,仿佛他一直都在这里,什麽也不曾经历。牢头也好,名动江湖的相思剑客也好,都像这冉冉升起的青烟,随风而去了。
往事如烟,浮生若梦,蓦然回首,什麽也不剩下。出生时干干净净的来到人间,又有了高低贵贱,死了后也是干干净净的去,却都化作一?g黄土,那么,死岂非比生要好?做人又何必太计较?
叶落了,正伤心,又为何而伤心?又为何不想想它当年也曾繁茂?人生若总沉沦在愁苦中,岂不是太索然无味?
“你见到老盖仙了?”说话的是杨铮。
戴天答道:“准确说,是死了的老盖仙。”
杨铮眉头紧锁,锁住了多少烦忧:“怎么死的?”
戴天说道:“被勒死的。”
杨铮眉头更皱:“以他的功夫,谁能勒到他脖子?”
戴天摇摇头叹息一声,死在感慨着生与死:“是一个弹三弦的老人。”
“江湖上有弹三弦的人么?”杨铮眉头几乎连成一线。
戴天依旧叹息:“以前没有,现在却有了!”又说道:“而且,他手中拿着离别钩。”
杨铮长舒一口气道:“那只怕是狄青麟了。”
戴天面色苦丧:“是,又或不是,但,这又是一条任命!”他的声音几乎颤抖:“你们的相聚,会使多少人离别?”
离别?相聚?
若没有离别,又哪里来的相聚?若没有相聚,又那里来的离别?
杨铮又何尝不知?但,他也惘然了,他们的相聚,究竟会让多少人离别?又或者说,即使千万的离别,也换不来他们的相聚?他的心,如流星般坠落,在黑夜下天边的一角,那里,是不是有他心中的人儿?
他再次开口问道:“朱绿已经去了?”
戴天点头。
“那么。”杨铮道:“你觉得让谁去查这个三弦老人?”
“白玉京!”戴天立刻回答。
天穹灰蒙蒙的,大地也是一片无穷的阴沉,风又阴又冷,似乎是要下雪了!这才是初秋,怎么会下雪呢?难道说,冬天来的早了?那么,春天是不是也不远了呢?
幽怨的弦,那浑沉而略带颤抖的音,在诉说着什麽?
“为什么偏偏要你去?南郡王手下那么多人!”袁紫霞问道。
“凤梧昏迷不醒,只有我去了。”白玉京回答。
袁紫霞很无奈的跺了跺脚:“那你答应我,好好的去,好好的回!”
白玉京自然是一脸微笑的回答:“一定!”
正欲离去,袁紫霞又拉起了白玉京的手,凑到了他耳边轻轻说,说得是那么的轻,几乎不会有第二个人听见,但白玉京却听的异常清楚:“我......我有孩子了。”
说完,便娇羞的垂下了头,像春风中的垂柳,妩媚而羞涩,白玉京微惊微喜,但,他终究是离开了,便在这淡淡的喜悦与淡淡的离愁中。离别,固然痛苦,相聚又怎不喜悦?
天更阴更冷,不一会儿,在幽沉沉的寒风中,飘起了梅花大的雪花。
“下雪了吗?”白玉京不知在向谁提问,是老天吗?
自然,不会有人回答,唯有那浑沉哀怨的三弦,飘荡在天地之间,虽有风,却无声了。三弦声悲凄,仿佛一个久经离乱的自发宫娥,正在向人诉说着人生的悲苦。
生命中纵然有欢乐,也只不过是过眼的烟云,只有悲伤才是永恒的。一个人的生命本就是如此短促,无论谁到头来总难免一死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要挣扎奋斗?为什么要受难受苦,为什么不明白只有死才是永恒的安息?
“铮骼”一声,然后弦声又开始诉说着死的安详和美丽,一种绝没有任何人能用言语形容出的安详和美丽,只有他的三弦才能表达。因为他自己本就已沉迷在“死”的美梦里。
三弦哀转难绝,也不知在向谁倾诉,倾诉着什麽————
人,为什么要活着?活在世上来白遭罪吗?
你已尝尽时间所有的离愁别恨吗?不不不,你没有,你还活着,就永远有苦难在等待着你!
人活着,总是要死的,为何还要活着?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你还有泪吗?还有血吗?泪流尽了,那么血呢?
梦醒时,一切幻灭,人死了,得到了什麽?又何曾留下什么?千古风流淘尽,那还有什麽英雄和小人?总是要死的,总成一堆白骨,终作一?g黄土。
白玉京望着天穹,双眼晶莹,却没有流下泪水,空中似有万千的魂灵,向他盘问着,他知道,那是弦音,也是自己的心声!来自地狱的心声,来自地狱的弦音!
谁又不曾千万次的问过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无论是英雄还是小人,都如此。英雄又何曾不想过做小人?小人又何尝不想做英雄?往往只在一念之差。本都是人,有的人被自己问倒了,甘做小人。有的人一直坚持着信念,所以,他们一直都是英雄!
白玉京还在向前走,大街上连一个人也没有,不多时,大地已然银装素裹。踏着厚厚的积雪,他终于走向一条小巷,小巷伸出,有一位老人,盘腿坐在雪中,弹着三弦!
他的手,就如勾人神魂的死神,在拨动这弦声,在索人的灵魂,仿佛世上所有人都对他有亏欠。他在向世上所有人讨债!
音越强,白玉京的手靠剑就更加的近了,有时只有毁灭,才能摆脱一切。
同时,一阵阵冷汗,从袖间滑落!在这冰天雪地,他怎能流汗?